甦清和騎在混血戰馬上,身邊跟著于前四人。
五人就這麼騎馬繞行死囚營,對死囚營周圍的環境進行勘察和了解。
至于死囚營內,五千多死囚已經被少爺們瓜分殆盡,並且在少爺們的指揮下,開始了初步的隊列訓練。
受到甦清和方才點兵點將時毫不猶豫的便殺了十幾個人的影響,死囚營那些死囚們盡管非常不滿,卻也不敢立刻表達什麼。
不管隊列訓練多麼難受,他們一開始也會堅持和盡可能的去做到最好。
誰都不希望下一個死的是自己。
否則他們之前見到妖魔就立刻後退逃跑的意義是什麼?
當然,這種老老實實的情況估計持續不了多久。
死囚營內這些死囚早已經習慣了懶散的生活,大部分人根本不可能適應突然緊湊起來的日子。
估計頂多三五天的工夫,肯定就會有人因為受不了而開始想辦法串聯搞事情。
對于這種局勢發展,甦清和有足夠的心理準備,卻不打算提前進行干預。
死囚營中的很多死囚確實該死,可既然入了死囚營,那要殺掉他們,就必須有充足的理由。
之前在訓練場上,那些死囚公然無視他的權威,他殺人自然沒有任何問題。
可既然死囚們被他的雷霆手段嚇住,他就不能再看似毫無道理的去殺人。總得等到死囚們再有行動,有了取死之道,他再將那些想要搞事情的死囚全部處死,才不會引起其他死囚的不滿和恐慌。
誰讓死囚營里的那些死囚,確實還有一部分是值得拯救的呢?
既然不是每一個人都真的該死,那給一些人一個從頭再來的機會,倒也不是什麼大事。
“對了,于前,你親自回神都一趟。以你甲等實力,全力御空而行的情況下,用不了幾天就能返回神都。除了幫我帶一封密折給陛下以外,同時再跟陛下說一說死囚營的情況,讓陛下即刻安排神都方面調派新的死囚來這邊。”
甦清和騎馬繞行了死囚營一圈後,扭頭看向于前,接著說道︰“死囚營接下來肯定會死不少人,咱們需要進行定向的增補。如果死囚營確實可堪一戰的話,我希望死囚營的兵額最終可以增加到一萬左右。
達到每一名少爺都能滿額帶領一百人、成為貨真價實的百夫長的程度。如果死囚營可以增加到一萬,並且人人奮勇的話,我會想辦法讓他們能全員成為修士。到時候……一萬修士令行禁止,將是一股不容小窺的力量!”
“想辦法讓死囚營全員成為修士?這……怎麼可能?”
于前驚愕道。
甦清和笑呵呵的說道︰“現在還不確定究竟能不能行,不過我會去試試的。我一會兒寫密折,寫完你就出發。路上別耽擱,咱們死囚營能不能變得更加強大,就看你能不能及時把密折送到了。”
看著甦清和賣關子,于前也沒有多問,而是點了點頭,默默應下了差事。
心下則是依舊感到無比好奇。
如何才能讓死囚營這絕大多數都只是普通人的營區,變成全員修士一般的存在?
先不提怎麼做吧,只說若是真能做到的話,那豈不是意味著,不光死囚營,偌大的邊軍,整體上都有可能進入到全員修士的層次?
一旦邊軍全員修士的話……別說在邊境前線固守了,縱使是反攻進入到‘幽界’之中,將‘幽界’的妖魔殺光,或許都不是難事吧?
當然,這得將妖魔那邊甲等之上的存在排除才行……
就在于前胡思亂想時,甦清和忽然抬手朝著死囚營的左後方指了指,詢問道︰“那邊是有一座城吧?看著城牆似乎依稀可見,距離……應該有個十幾里地?那是什麼城池?”
于前遙望了下,回答道︰“濱州城,邊境數以千計的各種兵城之一,無論規模、位置、重要性,在邊境所有的兵城之中,都毫不起眼。不說排名倒數吧,反正夠不上中游的層次。”
“兵城?”
甦清和扭頭看向了于前。
于前點頭道︰“沒錯,邊軍是要常年駐扎在邊境線上的。而邊境郡府內的各個城池,肯定要距離邊境越遠越好,否則若是妖魔鐵了心越過邊境‘結界’,潛入進來搞破壞的話,對于邊境郡府內的各個城池來講,會是相當大的麻煩。
只有距離遠一些,增加妖魔潛入進來的難度和風險,讓它們幾乎無法做到在完成破壞後重新逃回‘幽界’,這樣才能盡量減少妖魔方面進行那種喪心病狂舉動的可能性。如此一來,邊軍能夠得到的來自于城池的支撐也會減少。
由于是經年累月的長期駐扎,不可能始終以安營扎寨的方式來進行。否則生活上會多有不便,同時也會導致軍心士氣的下降。于是在漫長的、抗擊妖魔入侵的歲月里,邊軍在邊境線後方建造了數以千計的兵城。
每座兵城相隔百里左右,互相之間遙相呼應。兵城主要是用于邊軍將士居住和修整的。同時兵城里也有一些無家無室的貧苦百姓居住,以各種女人為主。這些女人在兵城里充當營妓的作用,賺邊軍將士的餉銀。”
甦清和眯眼道︰“距離邊境線這麼近,妖魔不會去騷擾兵城嗎?”
于前搖頭道︰“目前為止,很少出現妖魔襲擾兵城的情況,一是兵城里沒什麼值得襲擊的地方,二是兵城既然是邊軍將士輪班休息的地方,里面自然不乏強者。襲擊兵城的風險會極大,收益又很低,自然也就吸引不到妖魔方面的注意。”
甦清和緩緩點了點頭,臉上卻是浮現起了一絲疑惑的表情。
因為在他的感知當中,那座濱州城內屬于高手的氣息……似乎太多了點?
如果這是正常情況下的兵城高手駐扎強度的話,邊軍的實力是不是太恐怖了?
擁有這樣實力的邊軍,還被妖魔壓的喘不過氣來,那妖魔的整體實力又該多麼驚人?
再說了……這里可不是邊境戰場上的主要交戰地。
據甦清和所知,他所處的這個位置在邊境戰場上相當偏僻,妖魔方面雖然也會時不時在這邊發起攻擊,但相比于主戰場那邊,這里的進攻更像是零敲碎打。
這種情況下,連濱州城里都駐扎了如此之多的高手……位于主戰場那邊的兵城,按照常理推斷,里面駐扎的強者只會更加夸張才對。
要是這樣去計算,邊軍的實力儲備是不是有點過于逆天了?
別的不說,恐怕只要抽出一部分力量,就足以貢獻神都了吧?
甦清和的感到頗為難以理解。
“死囚營有進到兵城里去居住休息的資格嗎?”
因為想不通,甦清和便暫時放下了心頭的這股疑惑,轉而問起了別的事情。
于前搖頭道︰“應該沒有,只看死囚營周圍垃圾遍地的樣子,就能判斷出死囚營的這些人,肯定是一直在營區里居住的。邊軍對死囚營差不多算是完全放棄了,又怎麼可能再給予死囚營除了基本物資之外的待遇?”
甦清和點頭道︰“明白了,走,回營,我寫密折,寫完後你帶上立刻出發。”
一行五人策馬返回營中。
訓練場上,五千死囚早就被分割成了一百個方陣。
少爺們應該是提前商量好了,所有的方陣都是統一的模樣,每排十人,一共五排。
排頭暫時自動成為十夫長。
當然,後續會根據隊列訓練的表現,重新選擇究竟由誰來擔任十夫長。
至于曹飛、湯懷這些原本的死囚營百夫長,也直接被降為了十夫長。
對于莫名其妙的降職,曹飛、湯懷等人倒是沒什麼意見,反倒是那些一心想要苟活的百夫長意見不小。
不過才剛剛開始隊列訓練的第一天,又有著十幾具尸體珠玉在前,再怎麼不滿,這些人也只會藏在心里,準備看看形勢再做決定。
甦清和沒有關注訓練場上的訓練情況。
盡管騎馬返回營帳的途中會經過訓練場,甦清和也懶得往訓練場上多看一眼。
很快回到了營帳里,端坐在桌案前,研完了墨後,甦清和提筆在準備好的奏折上書寫起來。
關于死囚營的事情,以及邊境的某些情況,甦清和寫的非常簡略。
大體上能講清楚,確保吳璃能夠看懂就行了。
而密折後面的大篇幅內容,甦清和則直接用來寫起了情書……
沒錯!
抵達邊境戰場後,甦清和準備給吳璃發去的第一封密折,本就打算以情書為主。
或許這樣的做法會顯得頗為輕佻、不夠穩重,但甦清和自問本就不是一個穩重的人。
而吳璃身為皇帝,也肯定從未收到過真正的情書。
這種情況下,他寫一封情書怎麼了?
甦清和舔了舔嘴唇,思索片刻後,提筆鄭重書寫起來。
陛下,見字如面。
邊關的風又起了,黃沙漫卷,總讓我想起你眼底的星河。
此刻營火搖曳,烽燧孤燃,萬里之外的你是否正批閱奏章,燈下垂眸?
我在這里,以劍為筆,以血為墨,書寫守護你的誓言——這山河是你,天地是你,日月是你,歲月也是你。
曾覺人間不過匆匆逆旅,直至遇見你。龍椅之上萬民俯首,可我知道你也會疼。
霜寒露重的深夜,你的脊背挺得筆直,我卻想用最笨拙的方式,將你抱在懷里。
你說帝王孤高,可我偏要做你階前最鋒利的劍,帳中最暖的火。
曉看天色暮看雲,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此間妖魔肆虐,黑雲壓城,我揮劍時總見你含笑的眼。你說帝王不該有軟肋,可我知你將我放在心里,像藏起了一片月光。
記得那夜共倚闌干,你說江山太重,壓得人喘不過氣。
我指著星河告訴你,在我出生的地方,人們相信宇宙乾坤之外仍有生靈遙相守望。
如今每斬一魔,每退一敵,便覺得又為你點亮了一顆星。
你要這人間永夜終明,我便為你戰至最後一息。
帳外風聲嗚咽,竟似故國秋聲。
昨夜夢見你散開發髻,任青絲鋪滿龍榻——那是我獨享的溫柔,比史書里所有頌歌都真實。
醒來時掌心還殘留著夢的余溫,甲冑卻已結滿霜花。
陛下,待我踏破妖魔骸骨歸來,定要當著文武百官的面,親吻你的指尖。讓史官顫筆寫去,這天下最硬的鐵甲里,藏著最燙的真心。
最後,一首小詞送給陛下。
望陛下見詞如人。
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草色煙光殘照里,無言誰會憑闌意。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甦清和,于死囚營營帳中手書。
寫完,甦清和拿起奏折默讀了一遍,確定沒什麼錯別字和語句不通順的地方後,滿意的點了點頭。
將奏折合死,燒上蠟封,把奏折遞到了于前的手里。
“去吧,到了神都後直接入宮交給陛下就行了。這是我離開神都之前,跟陛下約定好的事情。只要是我從邊境發去神都的奏折,都可以不用理會固有的上奏流程。”
甦清和開口吩咐道。
于前應了一聲,沒有任何耽擱的意思,轉身直接離開了營帳。
甦清和則是伸了個懶腰。
活動了下筋骨後,同其余三人吩咐道︰“我需要單獨行動幾天,你們不用跟著我,在死囚營坐鎮就行。如果死囚營內出現亂子,少爺們又由于經驗不足,不能很好的進行處理,那你們就要負責接管死囚營,把搞事情的死囚全部處死,不用有任何留手。”
“啊?您要去哪?我們得負責保護您的安全啊。”
于後愕然問道。
甦清和聳肩道︰“你們都跟著我的話,目標實在是太大了,很容易引起注意的,反倒是我單獨行動會更加方便。放心吧,沒有人能知道我去了哪里,去干了什麼。這種情況下,我的安全會很有保障。”
“這……”
于後三人明顯非常猶豫。
“我意已決,就這麼定了。你們若是有顧慮,可以安排一個人去找余震,相信他會同意我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