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中浮現著這些念頭,甦清和盡量讓自己心平氣和的等著。
除非到了萬不得已的境地,否則他不會動用‘煉妖壺’對三只甲等大妖進行控制。
這三只甲等大妖都是在悄無聲息間被‘煉妖壺’標記的,只要他不動用‘煉妖壺’,那三只甲等大妖就不可能有所察覺。
一直保留著的話,說不準以後能起到什麼作用。
相當于在敵人的核心圈層安插了間諜,結果連間諜本身都不清楚自己是間諜……
當然,要是嵬岩君它們真的逼著他必須立刻化形為人的話,再怎麼浪費,他也只能選擇提前讓‘煉妖壺’的標記暴露了。
除非聞千古能到的非常及時,讓他僅僅只是暴露自己的身份,卻不用暴露‘標記’的存在……
甦清和控制著‘血契妖傀’,表面上看起來極為淡定,實際上內里卻是在不停的轉換著各種念頭。
並沒有等待太久,前後不超過一個時辰,嵬岩君便重新返回了隱蔽洞穴。
注意到嵬岩君是獨自回來的,甦清和頓時松了口氣,表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的控制著‘血契妖傀’微微抬頭,用一種略帶疑惑的目光看向了嵬岩君。
劫火和焰熾邪也流露出了同樣的眼神,迎著這些目光,嵬岩君聳肩道︰“神都內的同伴有留言,但沒有出來接應怨骨。說是神都之中正在進行前所未有過的街道封鎖和排查,街面上的風聲很緊。
原本躲藏在神都的一些江洋大盜、又或者犯過事被發過海捕文書的人,幾乎都在這波封鎖和排查中被找了出來。哪怕是那些躲在神都地下鬼市的,都沒能逃脫排查,這時候上街的風險實在太大。
所以若是怨骨的傷已經好了,那讓怨骨自己回去就行。不過考慮到神都內目前的局勢,它們建議,怨骨最好是繼續在外面跟咱們一起躲著。真想回神都之內,也起碼要等到過年的時候再回去。
它們預估這種全面的街道封鎖和排查,應該會一直持續到過年當天。等到了過年的時候,街道的封鎖和排查是一定堅持不下去的。人族對于年節的看重程度,遠超過任何其他節日。”
啊?自己回去?回哪去啊……
甦清和有些茫然。
他可不知道妖魔在神都內的據點究竟位于什麼地方。
劫火點頭接話道︰“那就先讓怨骨跟著咱們吧,反正咱們最近也沒什麼事情,其他同伴仍然在往神都集結,咱們這一波來了這麼多,總要大干一場才行。”
嵬岩君贊同道︰“我也是這樣想的,等咱們這一波來的同伴們都趕到神都後,起碼得再組織一次針對那甦清和的強行襲殺!他總不可能在皇宮里躲一輩子吧?
只要他從皇宮里出來,那就一定能被同伴們找到動手的機會。目前來看,咱們怕是很難將‘煉妖壺’奪到手中了。退而求其次,殺了那甦清和同樣可以接受。
事情發展到了現在這一步,‘煉妖壺’的消息很難繼續瞞住人族上層,無論擊殺那個甦清和,還是搶奪‘煉妖壺’,難度相比于最開始時都要大得多。
可咱們來都來了,難度再大,也得試試再說。實在不行,也可以將神都的水攪渾,配合那位的行動,幫助那位達成目地。不管怎麼說,咱們絕對不能白來一趟。”
說著,嵬岩君扭頭看向了甦清和問道︰“你是怎麼考慮的?繼續跟著我們?還是自己偷摸返回神都?你跟我們不一樣,雖然你也對那甦清和進行過刺殺,可你在過程中使用了能夠隔絕神都‘結界’感知的法寶,神都‘結界’並沒有直接鎖定你,你偷摸回去的話,唯一需要顧慮的就只是街道的封鎖和排查罷了。”
面對著這個問題,甦清和陷入到了猶豫之中。
眼前的三只甲等大妖,他都已經完成了標記,若是這時候可以抽身撤退的話,那絕對稱得上是滿載而歸。
可听它們的意思,似乎還有其他大妖在不停的往神都匯聚。
他是不是應該繼續留下來打探消息,看看最終能夠匯聚起來的大妖,究竟有多少?
但聚攏的大妖數量越多,他暴露的風險就越大,真要是聚攏起來的大妖數量,甚至超出聞千古的應對極限,那他就等于是身處死地了……
一旦暴露,必死無疑。
想到這里,甦清和遲疑道︰“我能不能先去神都附近瞅一瞅?看看里面的街道封鎖和排查的強度到底有多高?如果還算可以、不影響我回去的話,那我就直接回去。可若是影響到我回去了,我貿然返回神都,很可能真的被排查出來,那我就再來跟你們匯合,繼續跟你們待一陣子……”
嵬岩君面露意外之色,略一思索後,點頭道︰“可以,不過你這一路上千萬小心,一定要確保別被人族修士盯上了。按照神都內同伴的留言來看,神都之中似乎所有的人族修士都被調動起來了。
無論是隸屬于朝廷的修士,還是隸屬于世家豪門的修士,全都出現在了街面上。這種程度的大規模調動,此前似乎從未出現過。大周朝廷也很少會像這次一樣,全面調動世家豪門的力量,對吧?”
甦清和頗為謹慎的回答道︰“沒錯,大周朝廷和世家豪門之間的關系非常復雜,在咱們的壓力下,大周朝廷和世家豪門必須通力合作,彼此全力以赴的面對跟咱們之間持續不斷的戰爭。
但再怎麼通力合作,也改變不了他們內部存在的齷齪和矛盾。正常來說,大周朝廷和世家豪門往往會分頭行動,這樣雖然沒辦法形成絕對的合力,卻起碼能夠減少彼此之間的懷疑。
如果這一次針對神都內部的排查和街道封鎖,確實調動起了全部的修士,無論隸屬于朝廷的修士還是隸屬于世家豪門的修士都在奔走,那只能證明……他們確確實實被惹急了。”
這樣的回答讓嵬岩君似乎有些尷尬。
跟劫火對視了一眼後,嵬岩君目光有些躲閃的說道︰“我們之前采取行動的決定太過草率、莽撞,只想著機會出來了,一定要牢牢抓住,以期能干脆利落的解決問題。
這主要是我的錯誤,我沒有保持足夠的謹慎,也沒有做好切實的調查,給身處于神都的同伴們添麻煩了。我向你們保證,類似的問題絕對不會再出現了,請相信我。”
被嵬岩君誠懇的致歉搞得有些措手不及,甦清和趕忙站起身來,搖頭道︰“失誤誰都會有,沒必要太過自責。那我就先去神都附近瞅一瞅了。至于是直接進入神都,還是重新回來,到時候再根據現實情況做決定。”
說完,甦清和控制著‘血契妖傀’的龐大身軀,靈活的朝著隱蔽洞穴外鑽去。
他現在對于‘幽界’內的局面開始感到好奇了。
之前根據嵬岩君、劫火以及焰熾邪三只大妖互相之間的對話內容來看,妖魔所生活‘幽界’內部,同樣矛盾重重、爭斗不斷。
無論是妖族和魔族之間,還是妖族內部各個種族之間,關系緊張惡劣的程度,絕對不比人族朝廷和世家豪門之間的關系好。
可偏偏就是在這種背景下,以眼前嵬岩君為首的三只甲等大妖,卻對他這個偽裝的乙等妖魔客客氣氣,沒有丁點頤指氣使的意味。
正常來講,妖魔所生活的‘幽界’內,不是應該將‘弱肉強食’的法則演繹的更加鮮血淋灕嗎?
然而從現實情況來看,似乎並非如此……
帶著這樣的疑惑,甦清和控制者‘血契妖傀’鑽出了隱蔽洞穴。
眯眼看了看天上的驕陽後,閃身迅速往神都方向沖去。
嵬岩君、劫火以及焰熾邪三只大妖,緊隨其後的出現在了隱蔽洞穴的洞口。
看著‘血契妖傀’的身影迅速遠遁,嵬岩君的眼神變的幽暗起來,沉聲道︰“劫火,暗中跟著它,看看它究竟是怎麼回事。通過這幾天的相處,我越來越覺得它不對勁。
只是究竟哪里不對勁,我一時之間又說不上來。有過之前的教訓,我不想再因為輕舉妄動而犯下愚蠢的錯誤,最好是有完全的把握之後,再決定如何處理。
那怨骨始終不願意化為人形,無論我怎麼暗示,都裝作听不懂的樣子。再加上它對咱們的戒備之意似乎從沒有減輕,這同樣讓我無法理解,得搞清楚才行!”
習慣于保持沉默的焰熾邪終于開口道︰“我在給他進行療傷的過程中,有在它體內種下引子,如果它真有問題的話,我隨時可以對它進行控制。只是……區區乙等而已,真有懷疑的話,直接拷問就是了,何必如此麻煩?”
嵬岩君搖頭道︰“不行,我們對神都同伴的情況了解太少,之前貿然行刺甦清和失敗後,也僅僅只有一晚上的溝通。神都的同伴想做什麼、打算怎麼做,我們幾乎全都不清楚。
如果怨骨的這些異常之處,本就是刺殺甦清和失敗後被動出現的,那我們對怨骨進行貿然的拷問,就等于是在跟神都的同伴們決裂。那位……絕對不會願意看到這樣的局面。”
“明白了,但我只能跟它到神都外圍,如果它進了神都,我就沒辦法繼續暗中跟蹤了。”
劫火回應道。
嵬岩君點頭道︰“足夠了,我只是想看看它為什麼不願意化為人形。究竟是不願意……還是已經不能化為人形了!若它選擇進入神都範圍,那它就必須化為人形,後續本也無需保持跟蹤。可若是它失去了化為人形的能力……”
說到這里,嵬岩君一臉難以理解的喃喃道︰“按理說是不應該的,能化形為人的同伴,在什麼情況下會突然失去化形的能力?以前可是從沒有听說過這種事情的……”
劫火沒有理會嵬岩君的喃喃自語。
主要是甦清和在它們對話的時候,跑的徹底沒了影子,它這時候再不跟上去的話,很可能就要徹底跟不上了……
閃身迅速遠遁,朝著甦清和奔行的方向疾馳追去。
焰熾邪看著劫火消失的身影,開口接話道︰“我覺得對甦清和的刺殺行動失敗,極大的影響了你的信心。如果是換做以往的話,一名同伴表現出這種程度的異常,你根本就不會過多考慮,反正只要確定是咱們的同伴就可以了。
雖然咱們內部的爭斗和矛盾絲毫不比人族少,但真到了必須頂上去的時候,咱們卻一定比人族凶悍的多。就是因為咱們內部斗歸斗、爭歸爭,相比于人族,咱們要更願意犧牲。起碼在大義上,所有的同伴都是絕對可信的。”
嵬岩君苦笑道︰“那是因為咱們最底層的同伴,遠比人族最底層的人一根筋的多。人族在智慧的層次上明顯的領先于咱們,因為擁有更強的智慧,導致人族始終能夠鑽研出更加復雜、威力更大的‘結界’,還能煉制出針對性更強的‘法寶’,這是人族相比于咱們的最大優勢。
可同樣因為智慧層次上的明顯領先,使得人族在和咱們進行戰爭的過程中,他們內部的聲音要遠比咱們這邊復雜的多。咱們這邊只要‘界主’大人有了決定,各族便都不會提出任何反對的意見。大周不同,大周的皇帝需要在做決定之前,協調各方關系,以達到某種平衡。
我當然願意相信每一名同伴,但有一說一,密諜在大周境內生活的時日越久,出問題的可能性就越大。以前沒出問題,不代表以後也不出問題。我們不能將一切都寄托在信任上。希望怨骨沒有問題,萬一有問題,也盡可能早發現、早處理,免得給咱們造成太大的損失。”
焰熾邪點頭道︰“放心吧,我在它體內種下的引子是血脈之引,哪怕相隔千里,也能輕而易舉的取它性命。它即便真有問題,也絕對掀不起風浪的。”
嵬岩君緩緩點頭道︰“但願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