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門後的長廊彌漫著更濃重的記憶迷霧,龍傲天走在隊伍最前方,戰斧上的弒神戰紋突然發出暗啞的低鳴。霧氣翻涌間,他眼前的場景驟變 —— 破舊的木屋、燃燒的麥垛,正是他幼時生活的村莊。
"龍兒,回家吃飯了。" 母親的聲音從木屋傳來,帶著熟悉的麥香。龍傲天的腳步猛然僵住,戰斧 "當啷" 落地。那個在他戰紋覺醒之夜被魔修屠戮的村莊,此刻竟完好無損,父母正站在門口向他招手。
"爹...... 娘......" 他的聲音顫抖,戰紋在手臂上收縮成幼年期的細小紋路。自從十五歲那年戰紋覺醒,他再也沒見過如此溫暖的場景,父親的鐵匠圍裙上還沾著未干的鐵屑,母親的鬢角別著他采的野菊。
"過來呀,傻孩子。" 父親笑著招手,"你看,娘給你留了最愛吃的麥餅。"
龍傲天機械地邁出腳步,戰紋在胸口劇烈跳動。當他伸手觸踫母親的衣角,指尖卻穿過了虛幻的身體,眼前的場景突然扭曲,父母的身體開始融化,露出底下布滿魔紋的軀體。
"龍兒,你為什麼要拋棄我們?" 父母的面容變得猙獰,眼中流出黑血,"戰紋讓你變強,卻讓我們死無全尸!"
"不!" 龍傲天的弒神戰紋轟然爆發,戰斧在手中緊握,"是魔修殺了你們!戰紋是俺用來報仇的!"
"是嗎?" 父親的虛影突然掐住他的脖子,魔紋順著戰紋爬向心髒,"你覺醒戰紋那晚,若不是你執意追魔修,我們怎會被余波波及?"
龍傲天感覺呼吸一窒,記憶如潮水般涌來︰十四歲那年,他偷學戰紋秘法,追著魔修跑出村莊,卻不知魔修早已在村口布下殺陣。當他滿身是血地返回,看到的只有燃燒的房屋和父母冰冷的尸體。
"是俺的錯......" 他的戰紋第一次出現裂痕,"是俺害死了你們......"
"梵兄,龍大哥不對勁!" 陳墨的喊聲驚醒了梵凌逸。他轉身看見龍傲天抱著頭跪在地上,弒神戰紋如活物般在皮膚下游走,竟在胸口凝聚出 "弒親" 二字。
"是記憶迷宮的深層幻象!" 甦婉清的玉玨亮起,金瞳中倒映出龍傲天記憶中的殺陣,"他在經歷二次創傷,戰紋快被負面情緒吞噬了!"
梵凌逸立刻甩出逆命符文,卻在接近龍傲天的瞬間被戰紋反彈。清羽劍的劍骨殘劍共鳴,讓他看清幻象的核心 —— 龍傲天父母的尸體下方,竟埋著與黑袍人相同的血紋咒印。
"這些幻象被下了修羅族的噬心咒!" 墨梵霄的陣盤解析出咒印結構,"必須斬斷他與幻象的因果聯系!"
甦婉清突然想起鏡台中看到的戰王記憶,聖女戰紋與弒神戰紋的共鳴在此時格外清晰。她冒險貼近龍傲天,光翼展開護住他的識海︰"龍大哥,看著我的眼楮!這不是真的,你的父母在天之靈,不會希望你被愧疚困住!"
龍傲天的瞳孔聚焦在甦婉清的金瞳上,卻看見金瞳深處映出另一個場景︰千年前的修羅族祭壇,戰王他的前世)為守護聖女自願被戰紋反噬,臨終前的眼神與甦婉清此刻的目光重疊。
"甦...... 姑娘?" 他的聲音帶著困惑,戰紋的 "弒親" 二字開始淡化。
"還記得首重天嗎?" 甦婉清趁機注入聖女之力,"你為了保護弟子們,戰紋裂了三次,卻從未退縮。你的戰紋不是詛咒,是守護的證明!"
幻象中的父母突然發出尖嘯,化作黑霧鑽進龍傲天的戰紋。他的身體猛然暴漲三尺,弒神戰紋覆蓋全身,眼中泛起血光,戰斧揮向最近的甦婉清。
"龍大哥,清醒點!" 葉無塵的滅魔劍及時架住戰斧,卻被戰紋震得倒飛出去,"他被幻象徹底侵蝕了!"
梵凌逸握緊清羽劍,劍骨殘劍與龍傲天的戰紋產生共鳴,腦海中閃過清羽真人的留言︰"戰紋的本質,是武者的道心。" 他突然明白,此時需要的不是武力壓制,而是讓龍傲天自己直面心魔。
"龍老弟,你還記得第一次教弟子們練刀嗎?" 梵凌逸收起武器,直視著龍傲天的血瞳,"那個總把刀拿反的小弟子,你手把手教了三天,最後說 " 戰紋不是為了殺人,是為了讓身後的人不用害怕 "。"
龍傲天的戰斧在空中頓住,血瞳中閃過一絲清明。梵凌逸繼續道︰"你父母若泉下有知,看到你用戰紋保護了那麼多弟子,保護了甦姑娘,保護了整個玄清門,他們會為你驕傲,而不是讓你困在過去。"
霧氣中的村莊幻象開始崩塌,露出隱藏在深處的修羅族祭壇。龍傲天的父母虛影最後一次開口,聲音卻恢復了溫暖︰"龍兒,去成為你想成為的人吧。"
戰紋的血光驟然收斂,龍傲天跪倒在地,大口喘息。他摸著胸口未愈的裂痕,苦笑道︰"俺...... 差點又讓心魔鑽了空子。"
甦婉清遞過聖女之力凝結的 ing 光球,卻發現他的戰紋裂痕中,竟隱約浮現出與自己玉玨相同的修羅族紋︰"你的戰紋...... 在吸收幻象中的魔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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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融合。" 龍傲天盯著掌心,弒神戰紋此刻呈現出金紅雙色,"俺感覺,好像多了些不屬于自己的記憶...... 戰場、祭壇,還有個穿白裙子的女子......"
梵凌逸與甦婉清對視一眼,想起 516 章鏡台中的戰王虛影。甦婉清的玉玨突然發出強光,在霧氣中投射出半透明的時間碎片,正是千年前戰王與聖女並肩作戰的場景。
"這是...... 前世的記憶?" 龍傲天愣住,"那個穿白裙子的,不就是甦姑娘?"
甦婉清的金瞳泛起漣漪,她看見戰王龍傲天前世)在祭壇上對聖女自己前世)說︰"我的戰紋若失控,就用你的聖女血淨化它。記住,無論發生什麼,都要活下去。"
霧氣中的祭壇突然震動,中央浮現出一個巨大的沙漏,細沙正不斷流逝,每一粒沙子都映著龍傲天的不同選擇︰揮刀弒親、戰紋失控、保護同伴......
"這是輪回迷宮的 " 因果沙漏 "。" 墨梵霄的陣盤重新解析,"龍兄剛才的抉擇,讓沙漏出現了裂縫。"
龍傲天站起身,新的戰紋在手臂上流轉︰"也就是說,俺剛才沒砍甦姑娘,迷宮的規則就松動了?"
"不僅如此。" 梵凌逸指向沙漏裂縫,那里露出通往迷宮深層的階梯,"你的道心突破,讓輪回規則出現了漏洞。"
眾人踏上階梯,霧氣逐漸稀薄,露出一座懸浮在雲海中的記憶宮殿。宮殿大門上刻著與龍傲天新戰紋相同的金紅雙色圖案,甦婉清的玉玨主動飛向大門,與圖案完美契合。
"這是戰王的記憶宮殿。" 甦婉清的聲音帶著顫抖,"千年前,他將最重要的記憶封存于此,防止被黑袍人篡改。"
龍傲天伸手觸踫大門,弒神戰紋與大門共鳴,宮殿轟然開啟。撲面而來的記憶洪流中,梵凌逸看見戰王與聖女在熔爐前的決裂 —— 但這次,他看清了戰王藏在背後的小動作︰戰王悄悄將半塊玉玨塞進熔爐核心,正是甦婉清現在佩戴的那枚。
"原來,當年的決裂是假的......" 甦婉清喃喃道,"戰王用自毀戰紋的假象,為聖女爭取了封印熔爐的時間。"
宮殿深處,傳來黑袍人的冷笑︰"可惜,你們發現得太晚了。輪回迷宮的最終考驗,即將開啟。"
龍傲天的新戰紋突然爆發,帶著金紅雙色光芒劈開迷霧,露出前方的鏡中世界。在那里,108 名弟子的記憶分身正在重塑,而中央的鏡台,正倒映著甦婉清前世被戰王保護的場景。
"俺不管啥前世今生。" 龍傲天握緊戰斧,金紅戰紋照亮宮殿,"現在俺只知道,誰要傷害俺的同伴,俺就砍碎誰的幻象!"
梵凌逸看著他的背影,想起在首重天他說的 "俺來斷後",此刻的戰紋光芒,比任何時候都要明亮。或許,這就是逆命的真諦 —— 不是忘記過去的遺憾,而是讓那些遺憾,成為照亮前路的光。
當眾人踏入鏡中世界,甦婉清的玉玨終于完整,裂痕處浮現出與龍傲天戰紋相同的金紅雙色。她知道,二重天的試煉,正在一步步揭開雙生戰紋的千年羈絆,而前方等待他們的,不僅是更殘酷的幻象,還有可能改變異次元命運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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