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劉翠幾乎沒有待在報社的時候,幾乎是每天早上過來點個卯,而後就匆匆出去,到晚上下衙也不曾回來,同事們都覺得新奇,從劉翠到報社干活起,她幾乎日日都是來得最早走得最晚的那個,就算要出去采風,也是趁著周末去,平日就埋頭苦寫,好讓主編埋頭苦看。
“不知是去哪里采風,既然日日都來點卯,想來應當是在城里?”
“看著是件大事,不過你也知道她——想來是把不準主編的脈,寫十篇文章也上不了一篇。”
“最近的大事,難道是寫女真人?”
報社里一陣喧嘩。
“女真人如今反遼反得厲害,這次派使團過來,似乎是為了能從咱們手里買武器。”
“這麼說,女真人倒是比韃靼人厲害一些,韃靼人如今各自為政,雖說也反遼,但從沒鬧出過大動靜,女真人這幾年卻實實在在給遼國來上了幾刀,能派出使團——可是女真人內部選出他們的大汗了?”
“就算沒選出來,也應當有個雛形了,起碼有了集權集團。”
記者們都停下手里的活︰“女真和韃靼,都和遼國有不共戴天之仇,未必不能與他們合作。”
有人忍不住冷哼︰“與他們合作?與虎謀皮,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養肥了他們,焉知他們對付完遼國,不會轉頭對付我們?女真所在的地方,冰天雪地一般,每年凍死冷死多少人,難道他們不想要更好的土地,更好的環境?”
“我看,韃靼還好說,女真人絕不能輕視!”
“他們會說咱們的話嗎?我還從未見過女真人,听說茹毛飲血,與野人一般。”
“……你這就夸張了,女真人被遼國統治了這許多年,再怎麼樣也不至于茹毛飲血。”
不管怎麼說,遼國這些年和宋國分庭抗禮,甚至穩壓宋國一頭,再怎麼樣,也不是游牧部落可以比擬的,只是遼國對韃靼和女真,顯然沒多少善意,也不懂得經營。
“女真人在那邊的日子難過,遼國年年都要他們進貢海東青和人,若是不服管,就叫韃靼人去打他們。”有記者哭笑不得的說,“遼國倒是好計策,自己不出人,讓韃靼和女真打,到時候還能出來主持公道,又能消耗兩族的戰士。”
“韃靼的各部落互相攻伐,女真人呢?”
“女真人的文章是誰負責的?”
“我我我。”中年女子站起來,她戴著眼鏡,一身的書卷氣,看著並不像是能和眾人眼中的女真人打交道的樣子,她去接了杯水,而後也不回位子上坐,而是與眾人聊起來,“我問過了,女真人如今各部族互相不怎麼打了,聯姻也頻繁起來,他們那邊日子難過,還要應付遼國的納貢,和韃靼的幾場仗死了不少人,戰士少了,便越發想緊密抱團,女真人也是全民皆兵,死一個人,就是死一個戰士。”
前面忌憚女真人的記者立刻說︰“我怎麼說來著?!女真人就是比韃靼的威脅大!”
不過沒人理他。
有人悄悄說︰“他怎麼還這樣?以前說西夏人威脅大,後來說回鶻人,現如今輪到女真人了?”
“在他看來,凡不是漢人,那都是包藏禍心。”
“也不想想,便是漢人,難道就不打了嗎?咱們打宋國地盤的時候,可從沒因為這個握手言和過。”
“他還沒接受中國人這個說法呢。”
“幸好他寫政策文章寫得好,否則主編早讓他走人了。”
中年女子听人問︰“那他們此番過來,真是為了買武器麼?上面同意沒?”
中年女子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倘若真是如此,不到最後關頭,咱們知道了也不能登報不是?”
記者們長吁短嘆︰“哎!三日就要發一份報,今日就該報上去了,明日還要印刷,還是以前好,一個月印一回,哪像現在,日日趕稿,偏偏可寫的東西卻少了!”
中年女子坐回了自己的位子,她也好奇這幾日劉翠在做什麼,不過也找不到人問,此時只能整理自己的稿子,她跟著那幾個女真人已經有幾日了,整理出來的稿子也足夠應付今日交稿。
比起劉翠,她已經是社里的老人了,報社初建時她就在,每一期報紙也總有一篇她的文章能登上去,日子過得很寬裕。
將稿子交給主編後,中年女子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笑著對身邊的同事說︰“我交完稿了,待會兒還有事,先走一步。”
同事羨慕道︰“也不知道你每次是怎麼寫那麼快的!去吧去吧!”
中年女子整理了一下衣服,看其他人還踩著點的奮筆疾書,臉上露出一抹笑來,大步離開了報社。
不過離開了報社,也並不意味著工作就結束了,她還得去一趟客棧。
女真人來的不多,只有十幾人,是幾個部族湊出來族長二子或者三子,其中還有兩個女孩,都是族長的女兒——她們沒有兄弟,父親只有她們這一個獨女,在族長不能擅動的情況下,只能派親信護送她們過來,否則別的部族派的都是族長的親兒子,她們的父親卻只派親信,那麼她們父親的部族就一定會在之後被排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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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官府也有人接待他們,不過中年女子認為,官府其實並不把這些年輕人太當回事。
女真距離阮地太遠了,而且至今都在遼國的掌握之下,就算答應了他們什麼,也很難實現,于是就只是把他們當客人,派人來帶著他們了解阮地的風土人情,讓他們回去也好有個交代。
不過中年女子卻不這麼認為,就算他們一時沒用,總不能一世沒用,遼國如今看起來還是一頭巨虎,但這頭老虎已經老了,內憂外患,只要一顆火星,隨時都可能付之一炬。
只是她一個小小的報社記者,也不能給女真人承諾什麼,但很願意去同他們說話,從他們的言語里探听女真部族的生態。
中年女子在路邊攔了一輛人力車,很快就到了客棧。
雖然來了有幾天,但女真人仍然不怎麼願意離開房門,就算離開客棧,也是跟著官府派來的人去看能短租的院子,他們都不會漢話,雖然帶來的隨從里有漢人,但這些漢人不知道是過去的第幾代,北方官話已經說不太明白了,更何況阮地的官話。
這幾日漢人隨從們白天都要去上掃盲班,就是為了讓他們能盡快成為譯語人。
中年女子靠在車上,覺得那幾個漢人恐怕不想回女真部落了,說是隨從,但這些漢人其實是女真人抓走的漢人奴隸,只是他們或他們的父母足夠聰明,雖然還是奴隸,但有了一點地位,能給孩子謀到一個主人隨從的身份。
他們離開那幾個女真貴族之後,就跪在地上給官府的人磕頭,用蹩腳的漢話不斷說自己是漢人,說自己的爹娘自幼耳提面令,告訴他們要牢記自己的身份,有機會就要逃出去。
中年女子嘆了口氣。
如今的阮地,或許能庇護遼國的漢人,有阮地這個近處的敵人,遼國的貴族們也肯對遼地的漢人松松手,免得逼得緊了,這些漢人起來鬧事,到時候阮地就能坐收漁翁之利。
但女真所在的地方,實在是太遠了,除非阮地把遼國打下來,否則對女真那邊的漢人處境沒有任何辦法。
她把手放進自己的挎包里,一只手摸著炭筆。
以筆為刀……或許,還有別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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