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騰騰的梅菜餅——”
“來份豆腐腦——”
黎家的大船靠岸,碼頭上嘈雜的聲音傳來,賣貨的小販們撐著小船圍繞在大船周圍,在吏目們上船清點貨物之前,船上的乘客們也不能下船,但他們能在船板上透透氣,小販們便趁此機會賣些飲子和小食,甚至還有熱騰騰的湯飯,對一路都吃冷餐的乘客們來說,哪怕知道小販們賣得比下船後賣得貴上幾分,也肯心甘情願的掏出錢來。
“紅豆銀耳湯!”小販沖船板上的人高喊,“五塊錢一碗!”
倒也有人舍得花五塊錢去買一碗沒什麼銀耳和紅豆的湯,探出頭去喊道︰“我來一碗!”
等喊完,這人便從船工那要來拴著竹筐的麻繩,將竹筐吊下去,里頭放了五塊錢,小販將那錢收走,再把湯碗放上去,這湯碗是粗糙的木碗,不值什麼錢,看在五塊的高價上,小販都舍得送。
陳公子好不容易擠上船板,在人群中擠來擠去,原本還想護著月娘她們,免得被男乘客冒犯了,可一出船艙才發現,在人群中連手都動不了,別說護人了,只有一早出來等著,如今在欄桿邊上的人還有一點空間。
“別擠!別擠!我手要斷了!”
“我還有娃娃!別把娃娃擠壞了!”
船工也拿著銅制的喇叭聲嘶力竭地喊︰“都能下船!都能下!回船艙里等!別都擠在船板上!”
但船艙陰暗潮濕,乘客們寧願技成人干,都要在外頭透氣。
月娘被擠得聲音都在發抖︰“在船艙里沒見有這麼多人。”
青杏個子矮,底盤低,倒還站得穩,她扶著東倒西歪的楊竹書,艱難地喊道︰“去欄桿那邊!擠過去!讓少爺開開路!”
陳公子倒也想開路。
可惜實在開不動,前面有個一看就是力夫出身的男人,一轉身,不過是肩膀踫到他,他就差點摔倒——沒摔也不過是因為前後左右都有人。
好在這擁擠的情況沒有維持太久,吏目們乘著小船過來,船工這才往碼頭搭上木板。
乘客們從木板走到碼頭上,在哪兒有吏目坐在小桌後給他們登記,只在碼頭停留,不去太原的給一種憑證,而要離開碼頭前往其它地方的則是另一種憑證。
“可要仔細說好了,別拿錯了憑證,東西都帶齊了嗎?”黎家的管事擠過來,他對黎家帶來的“人才”們說,“你們先過去,這是我家主人打好招呼的。”
陳公子他們沒有文書路引,更不可能帶上戶籍,他們的身份只能黎家來作保,此時管事才把黎家給他們準備的文書給他們,陳公子接過後看了幾眼。
里頭倒是寫清了他們的來歷,甚至還寫了陳家幾代為官,連他祖父的名字都在上頭,稍微有頭有臉的親戚都提了一嘴,這些都做不得假的,否則稍一打听就會露餡。
“這一路多虧了你們,也多虧了黎大官人,可惜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見黎大官人,親口與他道謝。”陳公子嘆道。
管事笑眯眯地看著他︰“這也是我家主人與公子有緣,我家主人這些年接濟過的人不知凡幾,是從不挾恩圖報的,只求將來倘若風雲變幻,公子能看在我家主人,冒險相幫的份上開開口。”
陳公子有些迷茫,不太懂管事的意思,還是月娘拉了拉他的衣擺,他才連忙拱手︰“一定一定,黎大官人的恩情,我終身銘記。”
管家這才托著他的手肘說︰“公子且去吧,就是到了青州,倘若一時不知該干什麼,便去黎家的鋪子問一問,千萬別客氣。”
因著陳公子他們身份特殊的緣故,又不是什麼專業人才,所以到了阮地,之後去哪兒全看他們自己,就是想隱姓埋名也成,黎家反正是廣撒網,少一個籌碼便就少一個。
但其他人卻都是某一方面有天賦,在當地有名聲的,這些人在太原就會被吏目帶走,安排食宿,送去上學。
楊竹書听到後忍不住說︰“沒想到原來我們才是拖後腿的那個。”
月娘安慰︰“這也還好,你不是在路上就一直擔心要將家丑公諸天下嗎?這會兒能放心了吧?”
楊竹書卻還是嘆氣——她先前以為他們這一行人對阮地有價值,所以即便反感家丑外揚,但仍有一種奇異的安心感,無論如何,阮地總不會不管他們死活吧?他們這四個人除了青杏,就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要說能不能靠讀書養活自己?這不還沒讀嗎?
可現在發現,他們對阮地實際上可有可無,並沒太多價值的時候,她反倒更覺得憂心。
錢總有花完的一天,之後該怎麼辦?阮地朝廷不管他們,他們靠自己,真能養活自己嗎?
從船上搭出去的木板不寬,但也不算窄,可陳公子、楊竹書和月娘頭一次走這樣危險的地方,都膽戰心驚,一步也不敢走快了,更不敢抬頭看周圍的人和風景,等終于走到了碼頭上,三人才齊齊松了口氣,腿都軟得仿佛面條,楊竹書還要靠在青杏身上才能把氣喘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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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船不直接靠岸呢?還要用木板把人送過來。”陳公子小聲抱怨,。
其他人也不懂,還是坐過船的楊竹書說︰“都是如此,大船是極少靠岸的,我走水路到臨安時,快靠岸便換小船把我送過去。”
而這個碼頭人這樣多,小販的小船都快把水面佔滿了,用木板反倒更方便,也不怕小船人坐多了翻船。
落了地,踩在了一路上人人夸贊的水泥地上,他們才發現,身邊已經換了天地。
“好大的吊索!”楊竹書仰著頭,“這樣大的吊索,人力如何操縱,必是用上了蒸汽機!”
吊索就是鋼筋掛著巨大的鉤子,之前在別的碼頭,卸貨的吊索都是扭在一起的麻繩掛著鉤,也沒有這麼個大。
可惜這會兒還沒人用它,楊竹書看不見這吊索是如何將貨物送上船,又或是如何提上岸的。
“好多人……”陳公子盯著碼頭上攢動的人頭,雙頰緋紅,“便是廟會也沒有這樣多的人——真是什麼打扮的都有,你們看!那是遼人,遼人如今也能往太原來了嗎?!難道阮地要與遼國媾和?”
月娘無奈的揪了他一把︰“慎言!”
陳公子閉上嘴,但才閉上沒幾息,又指著遠處的人說︰“看看看,那邊的人像是回鶻人,長得都不同哩!”
月娘無奈︰“臨安也有。”
陳公子干笑了兩聲︰“那……也沒在碼頭上見過。”
他沒坐過船,從小到大都在讀書,從沒有出去游學過,但凡在碼頭上看到的人或東西,他都覺得新鮮。
好在前頭排的人不多,很快就輪到了他們。
女吏坐在桌後,她一臉困倦,語氣倒還好︰“姓甚名誰,從哪里來,那哪里去,是在我們這兒有戶籍和憑證,還是先辦個臨時憑證?原籍的戶籍文書有沒有?沒有的話宋地官府發的路引有沒有,倘若都沒有,身份信息表有沒有?作保人是誰?”
陳公子連忙說︰“鄙姓陳,陳牧,字文若,臨安人,要往青州去,後面三人與我是一路……”
女吏接過陳公子遞過來的文書,她一目十行,這文書後還有黎大官人的簽字和指印,她嘴里說︰“她們我都單獨問,你不用幫忙作答。”
她仔細核對了文書上的內容,又觀察陳牧的外表,確認無誤後才說︰“去那邊測量身高,報一下胎記,臨時憑證那邊發。”
說完後女吏再在文書上蓋章,讓陳牧拿走,招手沖青杏說︰“你來。”
還不等女吏問,青杏便立刻說︰“我姓阮,阮青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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