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府明日高升,知府含笑待客,明明他是主人,如今卻坐下客人的下首。
案幾上擺放著細嫩的羊羔肉,一壺壺的好酒,堂上舞姬不斷旋轉俯身,她的舞裙團飛,臉上卻沒有一點諂媚的笑模樣,眨眼間泛起的滿是恐懼。
“將軍……”知府端起酒杯,朝高位上的人遙敬,“此番抗敵,全憑將軍號令,我替西涼府百姓多謝將軍。”
高位上的蕭自如當然不是將軍,將軍不過是溜須拍馬的稱呼,但他听的自得,認為自己完全配得上這樣的稱呼,甚至反客為主,擺手道︰“陛下派我來,就是為了襄助爾等,你我唇齒相依,不是兄弟勝似兄弟!坐罷!既然是兄弟,便不要這樣客氣。”
台下的將領們忙笑道︰“我們將軍一向快言快語,最真心不過!”
“有勇有謀,為我大遼百年難得一見的勇士。”
“待得擊退那阮軍,知府再謝不遲!”
蕭自如笑得豪邁,眼楮卻從沒離開過那舞姬。
那舞姬有胡人血脈,生得比一般女子高挑,偏偏不顯壯碩,一把細腰仿佛不及一握。
蕭自如笑道︰“想不到這兒竟然有如此美人,知府真是好福氣。”
知府聞弦知意,他喝了口酒,把惡心壓了下去,面上仍舊帶笑︰“將軍既然喜歡,那是她的運氣,此女乃我養女,還望將軍好好待她。”
蕭自如也不客氣︰“既然是知府養女,我必待她如妻,這麼說,我倒還要叫知府一聲岳父。”
知府樂呵呵的點頭,心底的惡心已經快要壓不住了——這樣的人竟然也能帶兵?也配帶兵?他也是見識了!
舞姬和著曲聲而舞,她听不見上頭的知府和遼國將軍在說什麼,她只是不停的跳,仿佛一直跳下去,令她恐懼的事就不會發生。
宴會一直持續到了日落月升,將領們都喝得東倒西歪,懷里都抱著美人,有人借著酒勁扒了美人的衣裳,一旁的人便不斷叫好,知府看得喘不過氣,這群野人!他們是要大被同眠嗎?!
“將軍,府里已備好了客房床鋪。”知府舉袖遮住了自己的半張臉,“還請將軍早些歇息吧。”
將軍摟著那舞女,朝自己的親信們看了一眼,他對他們的舉止並不在乎,但還願意給這個有眼色的知府一點面子,他罵道︰“都帶著人回房!你們不嫌丟人,我嫌!”
將領們嘻嘻哈哈,他們在舞女們的驚叫聲中將人扛在了自己的肩上,仿佛劫掠一般,在僕人的帶領下前往自己的房間。
將軍則不同,他是由知府親自領去的房間。
舞女在她懷里,一張臉慘白。
進屋之前,舞女用祈求的眼神望向知府,她嘴唇蠕動,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但全身上下都在說“救救我”。
知府愣了愣,他垂下頭,輕輕搖了搖。
舞女絕望的眼中含淚,她低下頭,乖巧的跟著將軍進了屋子。
門在知府眼前關上,他沒有立刻就走,而是呆立在原地,一時間不知道自己在哪兒。
不知站了多久,直到守在門口的士兵催促他,知府才回過神來,里頭已經傳來了男女之聲,兩個士兵互相看了一眼,臉上露出一抹淫笑。
知府幾乎是落荒而逃。
管家跟在知府身側,等到了無人處,管家才忍不住抱怨︰“老爺,難道就叫他們在府里為所欲為嗎?他們一日不走,咱們就要一日這麼奉承他們?!”
知府臉色僵硬慘白︰“不然呢?王上請來的救兵,難道我還敢對其不敬?”
管家罵道︰“什麼兵?我看都是匪!”
“就是匪,那也是坐在我們頭上的匪!”知府突然拔高了音量,他看向管家,“驅除阮軍,還是得靠他們。”
管家不忿︰“我西夏難道沒有男兒?李守御為國捐軀,戰死陣前,我西夏男兒倘若個個如李守御一般,怎麼不能與阮軍一戰?!”
“他們在這兒,要糟蹋多少西夏女兒?”管家雙眼含淚,“老爺,三思啊!”
“前幾日是妓女,這幾日是舞女,過幾日,是不是要去街上抓人?老爺,倘若如此,他們一走,你該如何是好?”
“他們還要軍妓。”管家,“他們是來打仗的,做出這些事,究竟是什麼道理?”
知府苦笑道︰“道理?他們刀劍鋒利,那就是道理。”
管家死死盯著知府︰“老爺,他們是惡客啊!”
“我豈能不知他們是惡客……”知府嘆了口氣,“她們在別院,叫她們這些日子千萬別回來。”
管家嘆了口氣,跟著知府回了院子。
翌日一早,知府是在僕人的哭聲中醒來的,他睜開眼,還有些不知今夕是何日。
那僕人一見他醒來,立刻上前說︰“老爺,昨夜的舞女死了一半!”
知府茫然的看著僕人。
這些舞女都是家養的,她們還是幼童時就到了府里,幾乎可以說是僕人們看著長大的,她們以前也從不陪客,都在府里認了干親,但凡知禮的客人都不會主動要求。
但遼人,他們不講禮啊!
知府看著這個僕人的臉,他知道,其中一個舞女認了他做干爹,真心將他當親爹孝敬。
只不過在府里的日子比被他當女兒養好過,便一直沒將女孩帶出府。
知府喃喃道︰“死了?”
僕人哭得不能自已︰“連一件衣裳都沒有啊!一件衣裳都沒有啊!”
知府全身都在顫抖,他是正兒八經的黨項人,但蕃學和漢學他都上過,他自認不是君子,但儒家學說他大多都真心認同,他認同君重民輕,認同男重女輕,但他卻也認為,哪怕是妓女也不該被這樣對待,她們或許卑賤,但不該這樣被玩弄至死,那可是一條人命。
僕人嗓子沙啞︰“老爺,他們都是披著人皮的畜生!老爺,得為她們要個公道呀!”
知府看著僕人通紅的眼眶,他仿佛在這時成了啞巴。
他怎麼去尋公道?去找誰?他能讓誰來主持公道?
那可是遼人!那是上國子民!便是王上見了他們也不能自持身份。
知府干巴巴地說︰“沒有公道……”
僕人低著頭,眼神卻有些怨毒︰“老爺為何不早叫她們躲去別院?”
知府听不清,他問︰“什麼?”
僕人卻只是哭︰“奴婢為老爺哭。”
知府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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