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不等他想明白，無數情感在他心中同時爆發起來。
有悲傷，有苦楚，有無奈，有後悔，有釋然，有憤怒，有緊張，有慈悲，有憐憫，有快樂……
還有……與無數人相知相識的欣喜……
這些東西宛如走馬燈一般在他眼前滑過，玄明輕聲念著佛號。
眼前的走馬燈忽然停下，一抹金光從遠處出現，由一點逐漸放大，在他面前大放光彩。
玄明又忽然目眩神迷，金光將他完全包裹起來，讓他的身體暖洋洋的，大腦也瞬間放空了。
奇妙的神韻在他周身環繞，他從沒覺得心內如此空明無瑕。
隨即他的耳邊緩緩響起動人的梵音，莊嚴而肅穆，卻又讓人內心激蕩。
他緩緩睜開了眼楮，面前仿佛是一個遍地金光的沒有頂的大殿。
玄明緩緩抬眸，卻同時放大了瞳孔。
大殿並不是沒有頂，只是太過高大，他並沒有看到頂。
金色佛光普照，卻緩緩淡去，一尊萬丈金佛盤坐在碩大金蓮寶座上，雙手捻指，一手放于膝上，一手立于身前。
臉上莊嚴肅穆，卻又慈悲憐憫，和藹可親。
佛祖兩旁矗立著無數佛陀菩薩以及羅漢，各作姿態。
玄明心跳加快，身體向下俯去，直至額頭磕在地上。
他的耳邊盡是梵音陣陣，鐘鳴回蕩，似有無數僧尼在誦經詠唱。
他說不出話來，心跳的卻是極快。
不知何時，耳邊的聲音卻逐漸消融淡去，最後以似有似無的狀態留存，更添神秘感。
“玄明……！”
偌大的聲音在整個殿堂之中回響，甚至傳到了玄明的腦子里。
玄明身體更俯下去，虔誠無比。
“弟子……在！”
無論是哪位呼喊他，他都是弟子。
“抬起頭來……！”
聲音再度響起，玄明便無比緊張地抬頭。
他已經不知道這是夢還是現實了。
滿天佛陀再次出現在玄明眼前，所有人都看著他，笑而不語。
“玄明……，你可知自己為何在此？”
聲音再度響起，玄明定楮看去，赫然驚覺是佛祖說話。
他立時低下了頭，虔誠無比。
“弟子不知……”
滿天佛陀似乎有些竊竊私語，看向玄明的眼楮也有些笑意。
“你歷經磨難，終有所悟所感，實屬不易，既已來此，定是有所成。”
佛祖含笑贊許，聲音令人心神恍惚。
玄明沒有高興，卻把頭低的更深。
“弟子深覺不夠，還需歷練……”
滿天佛陀似乎很滿意玄明的謙虛，不住地點頭指摘。
佛祖再度出聲。
“有此心性，實為上佳，吾且問你，可知何為渡己，何為渡人？”
玄明低頭沉思，正欲以佛理辯駁，卻悄然停下。
滿天佛陀好奇地看著他。
玄明沉默了許久，終于抬起頭來。
“小僧，以渡己為執念，荒廢了數十年時光，時至此時，小僧仍想成佛。
但……，听了座師的話，西行游歷之後，見到了許多人，許多事，終知蒼生苦楚。
小僧盡力相幫，卻也如石沉大海。
再知曉渡人之理後，小僧也有所領悟。”
玄明抬起頭來，一雙混濁的眸子卻變得清澈而堅定。
“佛本無相，渡己為佛，不一定要成就佛陀，渡人為佛，同樣如此。
人活一世，人生百味盡數有之，為不幸之人帶來幸福，即為佛。
相助芸芸眾生之幸福，亦為渡人為佛。
小僧不才，願從此渡己為任，渡人為佛。”
滿天佛陀齊齊點頭，佛祖也微點頭顱。
“善！”
玄明並未說謊，所有佛陀一眼明了。
佛祖笑而不語，金色大手卻輕輕一揮。
一道金光從天而降，撒遍了玄明全身。
……
“師兄兄，你剛剛嘰里咕嚕念的什麼啊？他怎麼不動了？”
洛芊華好奇地用虛間劍的劍鞘戳了戳玄明的胳膊。
玄明雙目緊閉，一動不動。
沐玉書倒是有些緊張。
“該不會走火入魔了吧？大師兄你剛剛念的是佛經嗎？”
夜鳴崖也有點慌了，按理說應該不會有差啊？
難不成兩個世界的佛經不是同一種？
玄明要真死在這兒可就麻煩了。
他走到玄明身前蹲下來，看了看他黝黑的臉頰，又好奇地揉了揉他的光頭。
還是沒什麼反應。
“奇怪了……？”
夜鳴崖也有些摸不著頭腦，伸手探了探他的脈搏，確實還活著。
走火入魔了？還是頓悟了？
沒有瘋癲，應該不是走火入魔。
褚明月這時也蹲了下來，伸出了修長的食指，戳了戳玄明的胳膊。
“大師兄，現在該怎麼辦？把他丟出去嗎？”
夜鳴崖搖了搖頭“先等等看吧，把他丟出去也不太好，實在沒辦法就安排樓衛把他送回萬佛寺。”
“哦！”
褚明月哦了一聲，也有些失了興趣。
宋陌離君南燭等人也都沒什麼心思，剛剛大師兄夜鳴崖嘰里咕嚕地說了半天也不知道什麼意思。
現在玄明這個樣子，實屬不知道怎麼回事。
夜鳴崖也不管他，擺了擺手道“那都走吧，晚點給他送走就好。”
所有人便跟在夜鳴崖身後走向殿門。
可就在要出去的一瞬間，一股莫名的神韻蕩然開來。
眾人身體忽然頓住，卻見殿門之上竟反射出了奇怪的金光。
不等眾人回頭，金光仿佛滿溢出來一樣從他們的身後照向前方。
夜鳴崖緩緩轉身，卻見那道瘦弱的身體已經被金光包裹。
“哇！他在發光唉！”
洛芊華有些夸張地喊了一聲，但眾人都有些笑不出來，如此異象，定然不凡。
蘿莉師尊身形忽然一頓，夜鳴崖便問道“怎麼了師尊？”
蘿莉師尊目不斜視，有些輕地說道“徒兒，他的修為消失了。”
夜鳴崖微微皺眉，看著玄明，便走了上去。
“大師兄當心！”沐玉書喊了一聲，也跟了上去。
其他人也緊隨其後。
玄明周身金光繚繞，照在眾人身上，莫名地讓人心安。
忽然，玄明的頭頂赫然出現一抹金光，如同金色顏料般澆下，取代了黝黑的皮膚。
從頭到腳，玄明的身體立時宛如金鑄般閃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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