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玉書沒有回答那個樓衛，只是一遍又一遍看著這群人。
他們或低著頭一言不發，或目光閃躲一臉愧疚。
趕來支援的那批被卷入的弟子們以及樓衛們也都摸不著頭腦，跟著二師兄沐玉書看著他們。
良久，沐玉書緩緩開口︰“你們……干的不錯，听大師兄的吩咐……去吧……”
聲音有些低沉，又有些滄桑，他面前的弟子們低著頭從他身旁走過。
一個又一個，沐玉書心頭仿佛壓著一塊巨石，每一個弟子低著頭從他身旁走過，都是一塊巨石疊在他的心頭。
在最後一個弟子走過後，一個樓衛走到他的身邊。
“二師兄，那我們也去了？”
沐玉書緩緩點頭，樓衛會意退下，隨後離開了。
這里只剩下他一個人，月光越發的明亮，照的地上發白，跟他的臉色一樣蒼白。
沐玉書感覺自己很失敗，這次明明是想證明自己，卻意外的鬧出了烏龍。
他看到弟子們互毆這一幕時，幾乎將所有可能的敵人和邪術都想到了，卻唯獨沒有想到本來就沒有敵人，是宗門內弟子演的一出戲。
他一直被大師兄夸聰明，而自己覺得自己也很聰明，今日卻被一群弟子騙了過去。
自己完全被他們耍著走，先是謊報宗門入侵，騙自己和樓衛來到宗門口，又在各峰搗亂，制造混亂，讓他以為宗門的確有人入侵，而且敵人未知。
然後他們再去進攻木樓，刺殺天芝山聖女。
好一個連環計。
【竟然輸給了一群弟子……】
【真的是丟人啊……】
“噗——”
沐玉書猛地吐出一口鮮血，鮮血噴在地上，幾滴染上了他的宗服和折扇上。
他看著地上自己吐的血，臉色慘白，微微出神。
他抬頭看了看這個雲過月明的夜空。
良久，他淡定地抹掉嘴角的血跡，用腳踢起塵土蓋上地上的血跡，離開了這個讓他出丑的地方。
……
夜晚的大殿廣場上，一群群人低著頭走了過來，高台之上站著除二三七九弟子之外的核心弟子。
夜鳴崖看著這群敗家之犬，心里說不出的古怪。
這群不著調的弟子們竟然把他教的東西運用的爐火純青，他听任公然講述他們的計劃的時候都震驚了。
搞得像是他才是這個動亂的策劃者一樣，玩的都是最前沿的套路。
這讓他非常驚喜，說明弟子們有好好把他的話放在心里，還能拿出來用。
但是，又讓夜鳴崖感到害怕的是，這群家伙第一次實戰竟然發生在宗門里，來自上位者的擔憂彌漫在他心頭。
他有些擔心教的這麼多到頭來會不會反應在他身上。
而且更為離譜的是，他們竟然差點就殺了甦雨琪，這是萬萬沒想到的，他們這些弟子們參差不齊，最高也就是凝意境。
竟然壓著一個沖虛境，差點殺了另一個沖虛境，狠狠震撼到他了。
夜鳴崖心中忐忑，他精心培養的沐玉書沒有在第一時間壓制動亂，這讓他有些失望，但這些都是小事，更為重要的是會不會影響沐玉書的威望。
畢竟沐玉書還是除他和蘿莉師尊之外的實際上的三把手。
他也明白，沐玉書定然是沒想到亂子根本在宗門內，只覺得是外敵入侵，憂慮過甚，因此才沒有看清。
夜鳴崖心中思慮著，正好看見沐玉書從大殿一側過來。
沐玉書走過師弟師妹們面前，不知為何有一種壓抑的感覺。
“大師兄！”
沐玉書恭敬行禮，臉上還像往常一樣掛著笑。
“玉書，沒想到吧，你有一天竟然被這群家伙耍了！”夜鳴崖笑著拍了拍沐玉書的肩膀。
沐玉書苦笑著搖搖頭。
“別難過，我知道的，你是太擔心宗門安危了，反而沒意識到這群反骨仔。”夜鳴崖安慰道。
沐玉書不說話，洛芊華立刻也去拍了拍沐玉書，咯咯笑了起來︰“沒事的，誰能想到宗門里有這種膽大妄為的弟子呢？除了大師兄，誰能想到？
二師兄不用難過，人家不也沒發現嘛！”
沐玉書嘆了口氣︰“你至少還會求助大師兄，我只想自己逞能……”
洛芊華身體微微一僵，臉上的笑容也愣住了。
她眼神飄忽了幾下，感覺自己好像不經意間干了錯事。
“別多想了，大師兄不是說過嘛，活到老學到老！你這還沒老呢，還得加油！換個角度想想，你比天芝山的聖子聰明多了！”
洛芊華笑嘻嘻道，夜鳴崖看著這一幕感覺有些端倪，他順著話頭說了下去。
“芊華說的對，別氣餒了。”
沐玉書輕輕點頭。
此刻下面的弟子們低著頭已經站好了，來的基本都是這場亂子的參與者。
夜鳴崖上前一步，目光先是凌厲地在他們身上走了一遍。
“知道錯了嗎？”
眾弟子抬起頭來，任公然望向夜鳴崖，大聲道︰“弟子知錯，而又不知錯。”
夜鳴崖眉毛一挑，還有不認錯的，大晚上的還讓他給來場論道嗎？
“什麼意思？”
任公然堅定不移與夜鳴崖對視。
“弟子在宗門里惹出這麼大的亂子，弟子認錯，甘願受罰。但弟子刺殺天芝山聖女，不覺有錯！”
夜鳴崖笑著拍了拍手，道︰“有骨氣。”
“你們謊報敵情，制造混亂，你們二師兄殫精竭慮，想辦法找出敵人，卻被你們愚弄，你們騙人不說，制造混亂不說，還去殺客人？
你們對得起誰？”
听見夜鳴崖的話，眾人眼中出現震驚之色，客人？誰？天芝山聖女嗎？
任公然身體向前一步，大聲道︰“我是對不起二師兄，但我如何對不起宗門？大師兄！客人是誰？天芝山聖女嗎？這跟你教的不同！”
夜鳴崖盯著他，面色凝重，緩緩開口︰“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是正確的？”
“對！所有都錯了！但我要殺天芝山聖女，沒錯！”
任公然望向夜鳴崖，義正言辭，所有弟子都有了底氣，挺起胸膛看向夜鳴崖。
沐玉書等人被這氣勢嚇到了，他們看向夜鳴崖，等待著他的話。
夜鳴崖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又看了看這些硬氣起來的弟子們。
“你們錯的太離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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