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劍匣灑脫一笑,拱手道︰“多謝殿下寬恕我等欺君之罪。”
隨即又嘆道︰“只是可惜我這一身劍道修為未能讓殿下跨入劍五之境。”
李景源撫摸劍鞘,淡淡道︰“雖未入劍五,卻也看的清楚了,三年之內必定跨入劍五境。”
陸劍匣忽然道︰“葬劍山願為殿下再縮短一年時間。”
李景源挑眉問道︰“何意?”
陸劍匣緩緩道︰“葬劍山山志有記,衡太祖入葬劍山問劍,闖劍冢大陣而後劍道精進,曾與二代山主言看清前路,所說前路應當就是定國劍法的第五境。
兩百多年前,我葬劍山劍冢藏劍六千余,尚能讓衡太祖有所精進。今日劍冢藏劍十萬六千,不可同日而語。
我葬劍山願舉劍冢十萬六千劍共磨殿下這口帝劍。”
陸劍匣舍了一身劍道修為賭了李景源不是無情之人,他賭對了。
他要再賭一手,換來一個亂世存根,或許還能換個葬劍山昌盛百年。
這等好事,李景源自然不會拒絕,輕笑道︰“三日後,本宮劍意最盛時入劍冢。”
……
曹州境內有一城,名喚大鼎城,當初大衡平定中原,此城原定為曹州十三座一等城,收納天下豪紳富賈匠人等三教九流入大甕。擴城之前,大量人流都只得定居在城外,只是後來大鼎城出了霍亂,官府遷址,城中百姓人去城空,這座一等城還未發展起來就成了死城。很長一段時間都人煙稀少,荒涼破敗。久而久之,就轉手被後來勢力鳩佔鵲巢。
現如今大鼎城被一家胡氏拳館牢牢控制,一姓控一城,放眼天下,除了那位居東海之畔的牧武城外,便只有這大鼎城了。
胡氏拳館百年前入大鼎城,當時城中只有三家勢力,慢慢的擴大到二十家,胡氏拳館當時還只排在中游。後來胡氏三代接連出了英豪,胡家起勢一躍成為大鼎城第一家族。
第三代也就是這一代的老家主胡懋更是出門游歷時幸運得了拳王泰洪遺落的殘缺拳經,皇宮藏書樓中的那本拳經就是源自胡懋。
胡懋練拳三十載,參得拳經奧義,悟得拳王一拳,境界直入宗師後期,而後三十年幾近巔峰。一掃大鼎城十九家,徹底控制大鼎城。
據說胡懋年近九十,身體雖老,但拳不老,據說一拳之威可退宗師巔峰。
胡氏控一城,靠的可不只是武力,同樣有審時度勢的智慧。
穆山王就藩昆州後,胡懋第一個登門拜訪,並且以拳經作為投名狀。正因為這次登門,胡氏才沒有被打壓,依舊控城三十年,做了三十年的土皇帝。
一氏之運總是高低起伏,胡氏之運至胡懋到巔峰。胡懋之後胡家再無好兒郎,多半不堪重用。胡懋此人很護犢,對這些不堪重用的後代也很寬容,只要他們不出大鼎城生亂,他們所做的爛事幾乎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胡懋曾言大鼎城姓胡,只要是大鼎城內的事,再大都不是大事。
胡懋越老越糊涂,胡氏越發張狂任性,經常糟蹋民女,鬧出人命,攪擾的大鼎城烏煙瘴氣,但胡懋未死,胡家就依舊是大鼎城的天。
這一日,先後有兩白衣入大鼎城。
觀世音出泥難山後就隨心而行,今日走到了這大鼎城,她青絲散落,赤腳而行,右手提酒壺,左手臂纏著一條小白蛇。行走百米,揭開壺塞,喝了口酒,又繼續走。
她見了人間太多不自在,這不自在讓她這位觀自在也不自在了,似是如此,沾染了飲酒,每日一壺酒,不喝反倒是不痛快。
她走在街上邊走邊看,眉頭皺的更厲害,這大鼎城的百姓尤其不自在。
忽地馬蹄聲驟起,慘叫聲疊來。轉頭看去,只見有五個胡氏膏粱在大街上策馬奔馳,橫沖直撞,許多躲避不及的百姓當場被高頭大馬撞飛。
這條主街街因這五人雞飛狗跳。
一名興許是與爹娘失散的稚童慌不擇路結果跌坐在地上,摔疼了沒能第一時間爬起來。那五個胡氏膏粱已沖來,當頭膏粱竟是半點勒韁的意圖都沒有,還嘴角殘忍獰笑,讓人看得毛骨悚然。街道兩邊的百姓沒有人敢觸這個霉頭,一來大鼎城百姓誰不知這當首膏粱是胡懋最寵的孫兒,據說胡懋還親定他做胡家下一代家主,再者便是委實有心無力,在場的都是普通人,誰有能力攔馬救人。
不過是眨眼工夫,碗口大小的馬蹄毫無猶豫地就要踩踏在倒地稚童身上,這蓄勢狂奔的馬蹄輕而易舉就能在稚童身上踩出兩個血坑來。
附近百姓不忍目睹紛紛轉頭,低頭,捂眼。
觀世音一步踏出,腳尖如蜻蜓點水,便來到哇哇大哭的稚童身後,白玉手臂輕抬拖住了馬蹄,右手拎起酒壺自顧自喝酒。
馬背上胡氏膏粱臉色轉怒,喝聲道︰“找死!”
胡氏膏粱拔出腰間佩刀,當頭劈下,觀世音再抬馬蹄,高頭大馬直接當空翻了一圈重重砸地,胡氏膏粱狼狽的摔在地上,滾了幾圈。
他爬起來面色陰翳,胸中涌起一股狂躁憤怒,還算俊朗的面容此刻卻猙獰如鬼,他持刀而來,打量著觀世音。
觀世音面有氣機遮掩了八分絕世,外人看著只是個普通女子。但觀世音的出塵氣質和美妙身材卻遮掩不住。
“你這瘋女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大鼎城掀本少爺的馬。今日本少爺不拉來百十人 你,本少爺就不姓胡。”
胡氏膏粱一步拉開,迅捷如一道驚虹,快速出刀,翻刀以刀背砍過去,他不想殺人,只想活捉,然後活活折磨死。
這胡氏膏粱雖是紈褲,但身手不凡,出刀更像拳術,以刀代拳,有些門道。他最所以得寵,關鍵在他是胡家年輕一代武學天賦最好。
只是他這刀在觀世音眼里和稚童耍刀無甚區別,兩指夾住,一別就斷,隨手一甩,刀尖便插進了脖子里。
觀世音是菩薩,但菩薩也有火,這一路走來,她殺的人不在少數。
胡氏膏粱瞪大眼楮,捂著脖子,怎麼也想不到在這大鼎城中居然有人敢殺他。
其余四個胡姓膏粱驚駭驚恐連滾帶爬的逃走,附近百姓更是慌不擇路,胡家少家主死了,這是捅破大鼎城的天了,他們可不敢在此逗留,生怕被牽連。
身後稚童不知何時也被他父母抱走,走前連謝字都沒說。
觀世音也不在乎,轉身提壺,走到旁邊一間酒館中,酒館里人都走光了。唯有一人,坐著不動。
此人也是一襲白衣,面如冠玉,卓爾不群。桌子上擱著一桿長槍,槍尖被麻布包裹。
看著像個書生,卻帶著一桿長槍。
如這觀世音赤腳提壺般古怪。
白衣男子抬頭看向觀世音,平靜道︰“殿下曾言遇白衣而退,這白衣說的就是你觀世音。”
觀世音秀眉輕挑,略作思考後道︰“你是太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