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御書房內,衡順帝與長公主對弈。
殿內太監、宮女一干人等盡皆在外,無準許不得入內。
無人知道他們交談了什麼,只是一個時辰後,長公主被一紙聖旨趕出了京都,去了她的封地大明郡。
長公主臨行前去了一趟欽天監,與老監正在望天台上對弈一局。
老監正提子落局,輕聲笑道“听說你和陛下下了一局?勝負如何?”
長公主清冷道“不是一局,是兩局。他執白子,我在159手屠大龍。我執白子,我白子無敵。”
老監正愣了一下,撫須大笑道“你這次可沒給陛下留面子。”
長公主輕笑道“如今局面,不用留情。”
老監正重重一嘆道“陛下還是不錯的。”
長公主面無表情的繼續落子,過三手後道“他是可穩社稷的明君,算得半個中興之主。但大衡危在旦夕,需要的是挽狂瀾于既倒,&nbp;扶大廈之將傾的雄主。”
老監正沒有說話,沉默下棋。三日前,大衡國運震蕩削弱,作為欽天監監正他豈會不知。
長公主卻說道“老監正曾經批過我的命格,老監正可還記得批語?”
老監正頓了頓手,幽幽道“丹鳳朝陽,可挽天傾。”
長公主清冷臉上展露絕世笑顏,一子落下,殺白子十二,殺氣烈的很。
老監正氣的胡子翹的老高,許是聊的太過沉重,這位棋風俏皮的老監正罕見的沒有偷子耍賴。
長公主繼續道“當年皇兄知道了這個批語,將我困在京都。鳳居龍宮,翅翼不得展。今日他逼不得已放我出京都,老監證我可能振翅千里,扶搖青天?”
老監正不語,執子下棋。
倆人在沉默中快速興棋落幕,長公主再次黑子屠龍。
老監正隨手扔掉白子,不說一句。
長公主起身向老監正鄭重一拜,肅容皎面道“老監正,可願再批一語?”
老監正沉默半分鐘後,幽幽道“也不知道你請了哪位為你堪輿,你那大明郡的位置確實得天獨厚。居中厚土,是興旺之地。尤其是你建那座明樓,更是不凡。听說是六十六層樓。”
長公主平靜道“地上六十六,地下亦有三十三,不過層矮只有兩米。”
老監正搖頭道“層樓矮沒關系,關鍵是九十九層,合極數。”
老監正繼續說道“明樓拆字為日月,鳳居日月,便是立于九天啊。”
長公主眉宇間有豪氣,輕笑道“就知道瞞不過老監正,明樓為日月,我居日月當空觀眾生。”
老監正輕輕搖頭,說了一句“天機紊亂,參不透天機,只能最後送你一句話,鳳收翼貴重一世。”
老監正不願再多說半句,負手離開。
長公主站在望天台上,俯瞰京都,清冷臉上不見絲毫表情變化,淡淡道“困居二十余年得展翅,豈能收翼再入困局。”
第二日,這頭丹鳳出了京都,展翅去大明。
老監正于摘星台送行,望著那丹鳳離籠,肆意昂然的氣機,幽幽嘆道“丹鳳朝陽,確實可
可挽天傾。可江湖中也有一只翻江倒海的黑龍。他幾個月前還是猙猙金龍,本就大龍舞金戈,一路走一路血腥。前些日子化了黑龍,更是了得,張口就要食天下啊。
你挽天傾,他食天下。
注定一死一活。
丹鳳出柙,未必是好事。”
這邊長公主離京,另外一邊,出西戎的天下第一魔頭陳龍宮一路西進上了大雪山大覺寺。
他形如鬼魅,登山而上竟無人察覺至了大覺寺後山的密宮,面見了大覺寺最老的和尚。
密宮之中昏暗陰沉,燃著成百上千的線戎香,氣味濃重,旁人難以忍受。
陳龍宮推門進入後都免不了皺眉煽手。
密宮里面供奉著三佛十六菩薩,兩側牆上還奉著諸羅漢諸金剛護法,既莊嚴又有些陰森。
佛像之下,有一老紅衣僧坐蒲團,垂首合十,不動聲息。
老僧開口,聲音沙啞枯老“你這魔頭怎敢來我大覺寺?”
陳龍宮不屑道“我是魔頭沒錯,可你們這大覺寺何嘗不是一座魔窟。瞧瞧你身上的袈裟,人骨做的,你這身袈裟起碼用了上千人的眉心骨制成的吧。
你再瞧瞧你脖子上掛的佛珠,手上串的念珠哪顆不是人骨。
佛門要渡世人,你卻在殺生,你這老菩薩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大覺寺這位老菩薩身上忽的升起驚悚氣機,勾勒出一尊雙面四手的坐蓮菩薩相,四手齊出轟了過去。
陳龍宮手持煙斗向前一敲,擋住了菩薩四手。
兩股頂天氣機對沖,整座密宮都在顫抖。殿內諸多神像齊齊搖晃,如同遭受了天魔巨障入侵,唯獨那三尊佛陀像屹立不動。
大覺寺中忽然升起數道驚人氣息,直奔密宮而來。
陳龍宮挑眉道“老禿驢,你真想斗一場?”
紅衣老僧氣機頓時收斂,那尊雙面四臂菩薩相也隨之消散,輕輕道了一聲“莫要過來。”
本來的數道氣機當即停下,消失。
陳龍宮呵呵一笑。
紅衣老僧平靜問道“你這老魔向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你來我這里,有何事?”
陳龍宮抽了兩口煙斗,吐出濃濃煙霧,環繞周身,驅散了那厚重不合他胃口的線戎香氣,這才道“我來與你們大覺寺做個交易。”
紅衣老僧道“什麼交易?”
陳龍宮輕笑道“大衡的變局你應該知道了吧。”
紅衣老僧淡淡道“貧僧雖老,但也是菩薩境,能感知氣運變化。”
陳龍宮點頭道“大衡正值國破,那幾位估計都在虎視眈眈,李家那位守不住的,我要奪大衡國運。”
紅衣老僧平靜回道“那是你的事,與我大覺寺何干?”
陳龍宮冷笑一聲“你大覺寺若真的超然物外,也不可能讓觀世音下山。說來整座大雪山,唯有那觀世音澄澈如一,與你們不一樣,老頭子還挺看好她的。”
紅衣老僧淡淡道“觀世音有自己的菩薩道,她必須入紅塵觀世音。”
陳龍宮拿著煙斗在牆壁上敲了敲,灑出些許煙灰,只是煙灰還未落地就被一股氣機攪散。
紅衣老僧冷冷道“這里是佛堂,容不得不敬。”
陳龍宮瞥了一眼周遭佛像,仿佛都在怒視他。他滿是不屑,他是天下第一魔頭,豈會怕區區死物。便是佛陀菩薩降世,他也無懼之。
自顧自的裝煙葉,邊說道“你以為我陳龍宮是何人,我陰陽讖緯天下第一是胡來的?豈能算不出觀世音入世前因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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