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秀菊走了之後,林東凡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喬連舟與何志強等權力與資源掌控者,利用黃秀菊不識字、急于為兒子治病的弱點,騙她簽下《人體器官無償捐獻同意書》。
不論是從法制層面還是從道德層面來講,都說不過去。
說是畜生行為也不為過。
醫院的立場,本該是無差別救死扶傷,可百越省人民醫院,卻在何志強的主導下變成了一個只為權貴階層服務的牟利機構。
一想到這種種,林東凡便恨不得立刻將何志強凌遲處死三千刀!
林東凡憤怒的指示彭天華︰“老彭,馬上去查一查,那天負責讓黃秀菊簽字的護士叫什麼名字?現在人在哪?立刻傳喚到案!”
“我現在就去。”
命令下達得快,彭天華的行動速度也快。
只是反饋結果令人惱火。
第二天上午。
彭天華回來向林東凡匯報調查進展︰“林局,涉案的那個護士叫劉雯,26歲,原心胸外科護士。三天前,她以長期工作壓力過大,需要休養為由,向醫院提交了辭職報告,當天就辦完了離職手續。根據出入境記錄顯示,在喬連舟自殺的當天,劉雯已經出國旅行,目前處于失聯狀態。”
“這時間掐得可真準。”簡思凝秀眉緊蹙︰“我們剛查到同意書的問題,關鍵證人就提前一步辭職出國旅游?這絕不是巧合。”
案情瞬間陷入了泥潭。
一份白紙黑字按了手印的“同意書”,一個已經辭職出國、無法對質的執行護士。
所有的證據鏈!
似乎都在指向一個對反貪局極為不利的“事實”——程序上,這份同意書是“合法”的,黃秀菊的指控,缺乏關鍵證據支撐。
“他們這是算準了我們沒辦法,所以,何志強等人才敢咬著牙根拒不交待問題!”彭天華氣得一拳砸在桌子上,砰的一聲巨響。
把正在思考問題的凡爺嚇了一跳。
凡爺白眼一瞪︰“注意一下你的素質,要錘也是我先錘。”
“我是怕你掉素質,所以幫你捶了一拳。”對于凡爺的脾氣,老彭現在已經摸得門清,就沒有他接不住的鄙視。
馬屁一拍,凡爺氣消一半。
林東凡把目光轉移到了簡思凝身上,正兒八經地吩咐正事︰“思凝,劉雯這條線不能斷。她人走了,根還在這。你去查查她的家庭背景、社會關系、銀行流水!尤其是她和她家人近期的賬戶,有沒有來源不明的大額資金流入。一個剛工作沒多久的小護士,有實力辭職出國旅行?瀟灑得過頭了!”
“明白!”
簡思凝點頭,在這件事情上,她的觀點與林東凡不謀而合,絕不相信一個年僅26歲的小護士,有實力辭職出國旅行。
只有把小護士逮回來,才能盡快打破僵局。
就在大伙準備散會時。
一名工作人員急匆匆地跑進會議室匯報︰“林局,不好了!喬連舟的愛人江琳,鬧到了省檢察院!在那又哭又喊,情緒非常激動,點名……”
見工作人員欲言又止,心懸忐忑。
林東凡疑道︰“點我的名?”
“嗯。”工作工點點了點頭,弱弱地回道︰“她點名控訴您,說您利用職權打擊報復,逼死她丈夫還不肯罷休,還想逼死她兒子。”
“走,去看看。”
這一切,似乎早在林東凡的預料之中。
凡爺不是一般的淡定,笑笑地起身︰“賊喊捉賊的事見多了,都別慌,大家各就各位,該干嘛干嘛。”
省檢察院的接待大廳,已經圍了不少人。
四十來歲的江琳,不僅愛健身,也愛美容美發。平時出門都是一身名牌,在頭長發由專業造型師設計。走到哪都像一道靚麗的風景。
今天她的穿著很樸素,一頭波浪長發也沒精心打理,臉上也沒有涂脂抹粉,臉色看起來甚至有幾分憔悴,看起來就像飽受冤屈。
她的眼眶甚至已經哭紅。
如果讓她去某劇組扮演一個悲憤欲絕的未亡人,那她這演技,吊打國際影後都沒問題。
“……還有沒有王法了!我家老喬都被他們逼成了植物人,躺在醫院里醒都醒不過來,他們反貪局還不放過我們孤兒寡母!非要趕盡殺絕嗎?!”
江琳聲淚俱下,舉著一份文件控訴︰“大家都看看!這是省人民醫院出具的權威鑒定報告!我家老喬已經是植物人!現在,國內沒有任何一家醫療機構有把握喚醒他!他們這是想干什麼?非要往死人身上潑髒水?!”
這番舉動,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也引發了陣陣竊竊私語。
接待她的工作人員一臉為難。
勸也不是。
不勸也不是。
就在這時,林東凡帶著人走了過來,人群自動分開一條路。
江琳一看到林東凡,如同見了殺夫仇人,情緒更是激動︰“林東凡!你來得正好!你把我丈夫害成這樣,你滿意了嗎?!你是不是非要我們全家都死絕了才甘心?!”
目光冷冽的林東凡,靜看她的表演,並不接她的情緒話茬。
簡思凝平靜地提了一句︰“江女士,這里是檢察院,不是你撒潑的地方。你有什麼訴求,可以按程序提。”
“程序?你們按程序了嗎?!”江琳尖叫著︰“檢察長在哪?我要見你們領導!陳罡!你給我出來!”
只要膽子大,領導照樣拉下馬!
江琳帶著醫院的鑒定報告來省檢察院,擺明了是想把事情往大了鬧。她甚至叫來了媒體記者,只是那些記者都被檢察人員阻擋在大門外。
林東凡也懶得解釋什麼,正好也想看看陳罡到底是個什麼態度。
于是林東凡問大廳的接待人員︰“這事,有沒有通知陳檢?”
“這事……”
接待人員吱吱唔唔的,不敢繼續說下去,很顯然,都是在用慣性思維應對突發事件,不到萬不得已,都不想驚擾領導。
林東凡也懶得再廢話,當即掏出手機撥通了陳罡的電話︰“陳檢?在哪?喬連舟老婆要投訴我,麻煩您親自過來處理一下。”
這一幕,把周圍人驚得滿頭黑線,凡爺這……似乎是命令的語氣。
另一邊。
正在與呂易直談話的陳罡,也同樣是一臉郁悶的樣子,這左右逢源的人生信條,逢著逢著,怎麼就一頭栽進了死胡同?
想不明白啊,想不明白。
陳罡收起電話,硬著頭皮問呂易直︰“喬連舟老婆鬧到了我們檢察院,控訴林東凡。呂省長,這事若是鬧大了,只怕不好收場。”
言外之意,就是說你呂易直是喬連舟的恩師,現在喬家人發難,你該出面敲打一下,別把事做得太過火。
呂直易自然也能听懂話里的意思。
他擱下手里那杯茶水,擺出一副剛正不阿的姿態︰“老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思想可要不得。我們做事,講究的是實事求是。一切依法依規,如果林東凡確實涉嫌打擊報復,這事情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