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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墩面色凝重,在方才與阿水短暫的交手過程中,他未從對方的身上感受到任何江湖路數,只是直觀地覺得阿水揮出的每一刀都藏著讓人絕望的速度與力量。
更讓他覺得詭異的是,阿水揮出的刀在他的眼中並不快。
過往的十幾年里,他鏖戰過數位同境的高手,其中不乏有刀劍大家,這些人手中的刀兵屬實是快到令人發指, 一些他不但看不清,甚至連長年累月鍛煉出來的敏銳感知也無法識別。
但這些人帶給他的壓力都遠遠沒有阿水大。
阿水的刀他能感知到,能看見,但卻有一種擋不住的恐懼。
玉樓羅本來就是以殺伐而聞名四方的宗門,能在里面折騰出名堂的人,沒有一個弱者與怯戰之人。
爾墩剛與阿水一交手,即刻便叫來了同伴助陣,其余人心中凜冽,自是不敢絲毫大意。
此刻,聞潮生用劍影封住了那名端著封魂罐的首領,不讓他逃走,阿水則徹底放開了手腳,沖著三名四境殺去。
刀鋒揮出了從戰場之上帶來的風聲,這一次,三人眼中的刀不再是慢刀,他們幾乎看不清阿水手中鋒刃的軌跡,一場理應精彩的對抗最終卻變成了壓制。
咯!
渾身七百一十七竅的潛力豈是常人能夠抵擋,那看似瘦削的身軀下隱藏著排山倒海一般的力量,一刀便直接斬碎了爾墩迎上的那柄由玄鐵所鑄的斬骨刀!
顫鳴的刀刃碎片翻飛,劃過了其中一人的面龐,險些直接將他的眼楮切開,毫厘之距,他雖躲開,卻不是因為他的速度與反應夠快,而是他的運氣夠好。
丹海神力浩浩奔涌,宛如長江一般,每每涌過阿水身軀的一個穴竅,就會獲得新的力量,她一刀斬碎了爾墩的斬骨刃,第二刀便直接劃開了爾頓身旁那邊使用雙刺的男人胸膛,好在石油胸骨的抵擋,沒叫他的心髒被直接切開,那人強忍著劇痛匆忙倒退,還未穩住傷勢,便看見爾墩也狼狽退回。
他們一撤,第三者就沒有這般好運了。
他像是一名孤高桀驁的勇士,單手持劍,背對眾人,獨自面對阿水這山呼海嘯般的震怒。
阿水的丹海之力混雜著逍遙游的力量一同在經脈中瘋狂奔涌,是諸多武者從未見到過的渾厚深沉,一股又一股的力量沖入穴竅之後激昂且興奮地顫抖,阿水抬手一刀劈下,那人便見到了四境極盡。
與聞潮生走了一條獨闢蹊徑的路子、找到提前使用五境的力量不同,阿水是屬于將前四境這世間大流修行的法門走到了極致,渾身七百二十竅盡開之後的確有著超越凡人所能擁有的力量極限,如今雖然有三竅被道蘊傷鉗制住,可她的強大依舊不是尋常四境能夠抵御的。
刀刃斬斷兵器,劃開皮肉,割開筋骨。
他的命隨著鮮血的噴涌徹底消散。
“永康!”
立于爾墩身畔的那人似乎與被阿水一刀斬殺的這名四境有些交情,歇斯底里地叫出聲來,然而這並沒有什麼用。
與此同時,聞潮生那頭也動了。
他沒有給敵人留下任何機會,在過去的幾個月里,聞潮生幾乎每一次面對的敵人都極其強大,倘若他給任何一人留下了機會,他就沒法活到現在。
這是個好習慣。
所以,當漫天劍影交織的那一刻,獨屬于死亡的盛宴開始引吭高歌,二人聯手,只用了極短的時間便將在場玉樓羅宗門弟子幾乎屠殺了干淨,當聞潮生單手掐住那名首領身旁最後一名四境的脖頸,並看著他眼中的神光逐漸消散時,那人問了他一句話︰
“為什麼?”
聞潮生仔細听了听,卻沒有回答他的這個問題。
嚓。
他手上輕輕用力,那人的脖頸便被聞潮生扭斷,歪折成為了一個詭異的角度。
最終,聞潮生與阿水站在了那名帶隊前來的首領面前,阿水皺著眉,非常厭棄地瞥了此人一眼,接著甩了甩刀上的血漬,轉身朝著客棧里走去。
“老板,還有酒嗎?”
阿水開口,那掌櫃的給嚇傻了,忙不迭點頭︰
“有有有!”
“姑娘……女俠稍等,這,這就給您上酒。”
聞潮生與那名玉樓羅的首領面對面相視,他仍舊將自己的雙手交疊放在身前,就如同剛開始他出客棧時的那樣。
聞潮生面帶微笑問了他的名字。
短短的時間里,他們的情勢似乎完全對換了,以至于抱著封魂罐的這人還沒有完全適應,他寬大的袍子可以遮掩住他顫抖的身體,卻難掩眼中的恐懼,縱然他很想表現得有骨氣一些,可這滿地的碎尸與腥臭難聞的血氣卻無時無刻不再刺激著他的神經。
凶殘嗜血成性的人不代表就不怕死。
事實上,往往那些可以毫無心理壓力對別人揮下屠刀的人,在自己面對即將揮落的屠刀時,同樣也會恐懼。
不是每一個獵人都做好了成為獵物的準備。
“我叫……孟樊廣。”
他還是回答了聞潮生的話。
因為在他猶豫的那個瞬間,孟樊廣見到了聞潮生眼底的殺意。
顯然,對方的耐性沒有他想象的那麼好。
“孟樊廣……怎麼听著這麼像齊國人的名字?”
“見你的樣子應該在玉樓羅里有些地位,我問你幾個事。”
孟樊廣要比聞潮生高出半個頭,但在氣勢上,他如今連聞潮生的一成都沒有,明明就站在聞潮生的對面,卻活脫脫像一個階下囚。
“什麼事?”
聞潮生道︰
“第一,方才你說,我這個齊國人馬上就要無家可歸了,什麼意思?”
孟樊廣聞言,有些詫異地看了聞潮生一眼︰
“你……不知道?”
對方明明是個齊國人,按理說對于齊國的事情應該比他了解的要多才對。
聞潮生見到孟樊廣的訝異,眉頭漸漸一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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