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娜有些搞不懂。
父親一直以來，都是個清清白白的生意人 ，不管到哪里投資做生意，都很少和政府方面打交道的。
雖然當初自己立志要考公，父親沒有反對，但是字里行間的，也不見得有多麼支持。
怎麼會今天，和汪海東如此舉止親密呢？
猶豫之際，她想著︰“一會兒還是問一問吧。”
……
房間內。
汪海東有些不知所措。
“董總，這……董娜同志，怎麼會直接進來了，這，會不會，讓她發現什麼？”
董文業擺了擺手。
“海東同志……關于排污的問題，剛才大老板來電話的，上面的意思是，避一避。”
“可是你也知道，上面的決定，往往不切實際。”
“避一避當然好，算是小心謹慎了，可，若是避不開呢，到時候，上面只會追究我們的責任，而不會考慮，所謂避一避，這簡單三個字，其中的難度。”
“到時候真出了問題，要承擔責任的，還是我們這些具體落實的人，你說是吧？”
“是，董總，這個我明白。”
董文業這些話，如果不是在職場待久了的人，是不會明白的。
不過汪海東明白，社會上，實際情況，的確是如此。
很多時候，干好了未必有表彰，出了問題肯定是要承擔責任。
“所以，該排，還是要排！”
“一直留在廠房里，始終是個隱患！主要是這一次的自查自糾政策，來的猝不及防，而且只給三天時間，我們也是沒有辦法！”
“這其中，該如何斡旋，順利過關，就靠你了！”
“另外，這個新縣長林峰，大老板已經關注到了……其一呢，這個人的具體情況特殊，可能不會在東陵待太久。”
“其二，如果他真的油鹽不進，大老板也會想辦法讓她離開東陵！”
“退一萬步說，就算是他自己不走，大老板不動他，現在想要弄死他的人，也不下一打……”
“在這種情況下……你只需要在未來幾個月或者一年半載內，安安穩穩的，那麼等到林峰離開東陵之後，空缺出來的位置，自然有你的一份……你也知道，梁德利書記，年紀也大了……”
這就叫打一巴掌，再給個甜棗吃。
董文業這話就差明說了。
好好干，前途是光明的！
“好，好！”
汪海東臉上強擠出一絲笑容︰“對了董總，還有一件事……關于董娜同志提前轉正的問題……您看……我要不要運作一下？”
“本來上次那個轉正名額，我就是給她準備的，她也符合相關條件和政策，只是上次您攔住了，我不得已把名額給了同時期進單位的另外一個人……”
“不必！”
不等汪海東把話說完，董文業直接就拒絕了。
“本來也就是小姑娘家小打小鬧，安安穩穩的就行了。我也沒指望過讓她多有出息。按部就班即可。”
汪海東嘴角抽搐了一下。
想拍馬屁都拍不到。
“那好，都听董總的安排。”
“好，你去吧。娜娜那邊，找個機會解釋一下，關于我們之間的，正常合作關系。”
“好，我知道該怎麼做董總。”
“嗯，我送送你……”
董文業很注重細節。
主動站起身來去開門。
汪海東也是受寵若驚……
但還是昂首挺胸的把戲演好。
臨走之前，董文業還主動握手︰“汪常委，今天請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光臨，真是多有打擾，謝謝您！”
“董總客氣了……您也是東陵的納稅大戶，我們，包括董娜同志，都是為你們服務的勤務員嘛！留步了，告辭了……”
“好好好，我就不多送了，再見！”
“好，再見！”
……
旁邊站著的董娜，也微笑著跟汪海東打了招呼，這才跟著爸爸進了茶室。
一進屋。
董娜就開門見山︰“爸？您怎麼會跟汪常委，在一起喝茶？”
“聊一些生意上的事，也是小事一樁。”
董文業端起蓋碗喝口茶︰“哎，娜娜，你怎麼會突然跑到這兒來？有什麼重要事吧？”
“是有點事……”
“好，跟爸爸說說，什麼事，讓我的寶貝閨女，不敲門就直接闖進來了？”
“爸，你這是怪我沒禮貌了？”
“哈哈哈……”
董文業爽朗大笑起來︰“怎麼會呢……你能來看看爸爸，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只不過，你現在也長大了，參加工作了，生闖進來這種事，的確不太禮貌，萬一有重要客人呢，對不對？以後不能這樣了。”
“好吧……我記住了爸爸。我也就是今天有點著急……”
“嗯，理解，說吧，什麼事兒？”
“未來三天，縣委縣政府統一部署，要求所有企業自查自糾，尤其是，安全生產，污染排放，違規用地，非法經營等方面。”
“其中，污染排放是放在首位的……而且，我轉正做的課題調研，也是瞄準這一塊！”
“我最近發現，松河的東陵段，一直存在長久的污染，甚至已經威脅到了周邊田地和老百姓的身體健康……”
“所以，我就在做課題的同時，進行了調研……”
“今天，我還跟縣長上交了一份，沿河兩岸的企業名單……”
董文業皺了皺眉頭。
不過很快又笑了起來︰“閨女真是長大了啊……這個課題很好嘛！污染，健康，農田，這幾個關鍵詞結合在一起做深入研究的話……爸爸相信你一定能夠順利轉正的！！”
“我也覺得！嘻嘻！”
董娜笑了笑︰“不過爸爸，我整理的那份名單里面，也有咱們家的企業！因為我們兩家紅酒釀酒基地，都在東陵河段的兩岸……”
“我想著，雖然我是東興實業的閨女，但我也是縣政府的一份子啊！總不能徇私，把我們家的企業給漏掉，對吧？”
“嗯！！對的！”董文業豎起大拇指︰“是應該這樣！既然是統一整理名單，那肯定是誰都不能例外的！爸爸從小就跟你講，誰都不能搞特殊！我女兒長大了， 知道學以致用了，哈哈……你做的很好！”
“是的爸爸！所以，我專門來找你，就是說這個事兒的，我們家的企業，沒有污染吧？？林縣長也懷疑，肯定是存在某些企業偷偷排放的……所以這件事，肯定會徹查徹糾的！”
“那怎麼會呢……”
董文業矢口否認︰“我們的企業，向來都是合法經營，娜娜，你就放心吧，我們的企業，一點兒問題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