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剛生怕夜長夢多。
今天晚上就得將分田到戶的事敲定了。
“你這話就不對了,哪能不讓人說話?一人計短,兩人計長,再說,這是關乎到田地的大事,往後幾十年就這麼定了,有意見也正常。”陳浩道。
“浩哥你定的,誰有意見?你這麼定肯定有這麼定的道理,你這麼忙,本來要回家休息的,我說今天把分田到戶的事確定下來,免得大家伙夜長夢多,一直惦記著,你體諒大家伙,這才過來說這事。”陳大剛道。
“田地的數對上就行了,遠點就遠點,還能遠到別的生產隊去?多走幾步路的事,就是田地好壞,也不過是多施點肥的事,我們這又不缺水。”
早些年,地契還沒交公時,各家各戶的地離著可能比較遠,尤其是一些小地主,富農家庭,可能買了別家的地,在別的村子,去地頭種地得走很遠。
後面地契交公,尤其是搞公社的時候,為了各生產隊種地方便,各生產隊之間都有互相交換田地,生產隊的田地多數就在周邊。
並不遠。
陳大剛這個話倒是真的。
“你這個話也的確有道理。”陳浩點頭。
他又看著其他人,“你們呢?還有沒有什麼意見?如果沒意見,今天這個事就這麼敲定了,馬上寫字據,簽字,摁手印,蓋章,把田地分好。”
“沒意見。”
“就按照你說的辦。”
一眾人紛紛點頭。
“那行,開始寫字據吧,大部分都分好了,就少數的一些地方需要改改,你們自己心里有數就行。”陳浩道。
紙幣辦公室就有,紅章也在。
馬上就寫了字據,大概意思就是同意參與分田到戶,然後在手繪的田地塊上摁手印,簽字,蓋上紅章。
中間隔上復寫紙,一式三份。
隊委這邊留一份,自己手上再留一份,還有一份要送到公社去存檔。
很快就搞定了。
“行了,祝賀各位同志,往後種的田地,只要交夠國家,留足集體,剩下的就都是自己的,多干多得,少干少得。”陳浩道。
陳大剛看著手里的字據,上面摁了手印,簽了字,還有紅章,很激動。
“終于有自己的田地了。”他激動的幾乎要喊出來。
小心翼翼的折疊好,揣進了兜里,又摸了摸,生怕掉了。
其他人也都差不多。
這東西就跟地契一樣,讓人惦記,讓人稀罕。
“多謝浩哥。”陳大剛感謝道。
“不用謝我,要謝也該謝一眾隊委干部,我只是其中一員。”陳浩擺手。
還有其他隊委干部在,這個功勞他肯定不會真的全貪下來,至少在明面上不會全貪下來,得顧忌其他人的臉面。
“好了,田地分了,時間也很晚了,大家伙都回去歇著吧。”陳浩又道。
他也急著回家。
眾人散去,陳浩回了家。
屋里,妮妮和小朵都睡了。
堂屋里頭,媳婦童倩靠在一張躺椅上,眯著眼楮,已經睡著了。
肚子上蓋著一張毯子,肚子高高的鼓起,毯子滑落到一旁。
這毛毯是陳浩在縣里的商場買的,不便宜,一張毛毯要58塊錢,是牌子貨,上海的鳳凰牌毛毯。
這個價格抵得上普通毛毯價格的3倍。
可即便這樣,想買的人還不少,就是在長豐縣這樣的小縣城,人均收入不高,58塊錢絕對算得上一筆不低的數目。
但想買一張這樣的毛毯,陳浩還是仗著跟吳大鐵關系熟,走的後門,才買到2張。
本想多買幾張,這個錢他也出的起,可沒有了,因為別的領導也有關系要照顧,緊俏的很,這牌子的毛毯還沒上櫃,基本就預定出去了!
“回來了,開會怎麼開這麼晚?”童倩听到動靜,揉了揉眼楮。
“怎麼又等我,你肚子大了,早點休息就成,忙著分田到戶的事,才弄到這麼晚,陳大剛等人等不及,非要連夜把分田到戶的事解決了,就多耽誤了些時間。”陳浩撿起滑下去的毛毯,心疼道。
聲音還不敢大了,屋里兩個娃已經睡了。
跟童倩說了很多次,讓她不用等自己,就是不听,別的地方都順從的很,就是夫妻間一些難以言喻的事,以往沒做過,羞于啟齒的,童倩也听。
但等他這事,每次都應的好好,後面又總犯。
“本來想著躺一會兒,哪里想到躺著躺著就睡著了,懷了孕後,人就容易犯困,精力沒平常時候那麼好,這天氣蓋一個毯子,睡著太舒服了。”童倩道。
她摸著毯子,“這毯子摸著也舒服,就是貴了些,買這樣一張毯子,能買3張普通的毯子了。”
家里買了3張這樣的毯子,要買普通的毯子,都夠買6條的了。
“要不是只能買2張,我肯定會再多買些,58塊錢一張,這個價格是比普通的毛毯貴,但不能單看價格,還得看料子,看質量。”陳浩笑著道。
“這毛毯是鳳凰牌的,上海產的,用的是羊毛,很暖和,透氣性也不錯,加上用的是傳統手工技術,耗時費力,很細致,耐用性很強。”
鳳凰牌的產品有很多,不止是自行車,還有縫紉機,毛毯也有鳳凰牌的,都是上海生產的產品,知名度還不低。
“听說這牌子的毛毯很知名,跟另外兩個牌子的毛毯一樣,很受歡迎。”童倩道。
她起身,將毛毯放在手上攏好,“灶里有熱水,我去舀起來,你泡個腳再睡,舒服些。”
灶台上有燒熱水的湯罐,鐵質的,做飯的時候往里頭灌上水,飯菜熟了,能燒兩三罐的熱水,灌進暖水壺里放著。
很實用。
以前的土灶燒水得用土罐裝水,放進灶膛里才行,麻煩不說,時不時的還會倒了,水全沒了,也沒在灶台面上開燙罐干淨。
“肚子都這麼大了,你坐著,我來。”陳浩拉住她。
陳浩把湯罐里的水舀出來,灌進一旁空的暖水壺里,還有多的,倒進了洗腳盆里頭,又兌了些水缸里的涼水。
端到凳子旁,坐下後,脫掉鞋襪,腳往里頭一放。
燙的很。
“要不要加點涼水?”童倩問道。
“不用,就這樣,燙幾下就沒那麼燙了。”陳浩擺手。
他腳跟放在腳盆里,慢慢的躺著腳,適應水里的溫度,“上海的鳳凰牌毛毯,哈爾濱的臥虎牌毛毯,還有北京的三羊牌毛毯,這都是國內很有名的毛毯。”
“鳳凰牌的羊毛毯,前幾年的時候,還作為國禮贈送給尼克松,名氣大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