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朱經理居然發火了,很少見他動怒,他對面這人是誰啊,來頭似乎不小,能將朱經理氣成這個樣子?”
圍觀的人中,有人不認識陳浩,卻認識朱世金,很納悶朱世金怎麼這麼生氣。
太不常見了。
朱世金好歹是帥府大酒店的副經理,是領導干部,又是在大酒店的大廳,這麼發火肯定會被周圍的人瞧見。
會議論,會惹是非。
就是有爭吵,也會盡量壓著脾氣,不是氣到了極致,不會這麼動怒。
“那人是陳浩,真是稀奇,平日里見到陳浩,他很隨和,從不與人爭論,更不會爭的面紅耳赤,見人就發煙,客氣的很,今天怎麼會跟朱經理爭論起來。”一名帥府大酒店的職工輕聲的說道。
這人也受過陳浩的煙。
陳浩真的就如散財童子一般,到酒店來,逢人就散煙,煙的檔次還不低,雖不是中華,卻也是難得,普通職工抽不上的紅雙喜香煙。
女同志也發。
這煙9毛錢一盒,不便宜,就是女同志不抽,也會拿起來,回去給家里的男將抽。
“陳浩?沒听說過,這人在哪家單位工作,什麼職務?”先前問話的人不清楚。
他一邊說著話,打听八卦,一邊朝陳浩和朱世金看去。
陳浩面色很平靜,說話也細條慢理的,反倒是朱世金,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狗,狂吠不止。
論風度上來講,陳浩更強。
“陳浩是農業戶口,一家生產隊的副業隊長,他生產隊的瓜果蔬菜送到帥府大酒店,這才有合作,不過陳浩是跟劉英經理合作,跟劉英經理熟。”一旁,又有一個人主動的說道。
這種吵架,而且涉及到的雙方都有一定的身份地位,喜歡听的人很多。
知道情況的,一人都想要插一句嘴。
就是一些原本打算吃飯,打算休息的同志,也駐足旁觀,有個別身份比較高的,不好意思留下來,但卻跟隨行的人打了聲招呼,讓留下來听听情況。
“那他就是沒正經單位,還是農業戶口,怎麼敢跟朱經理爭的,還把朱經理氣的不輕?”
對陳浩不了解的人,都有這樣的疑問。
農業戶口啊!
跟非農業戶口就是兩個世界。
早在50年代初,國家就頒布了政策,指示要防止農民盲目的流入城市,發布了《關于城鄉劃分標準的規定》,將全國的人口進行了農業戶和非農業戶的劃分。
去年年底的時候,又出台了《關于處理戶口遷移的規定》,這份文件中指出要嚴格控制農業人口轉為非農業人口。
除此之外,還要嚴格控制其它城市的人口向北京、天津和上海三市遷移。
城市與鄉村的壁壘,算是徹底建立了起來,雖說也有一些口子,比方能通過招工、招生、征兵的方式農轉非,但比例很低,難度很大,尤其對于農村人而言。
就拿招生來說,一個村能有一個人考上大學就算不錯了。
“陳隊長不一樣,隔壁有家茅台酒專賣店,就是陳隊長開的,他跟茅台廠的廠長聯系上,說服了茅台廠的廠長,每個月給茅台酒專賣店2000瓶的茅台配額。”有人朝門口看了眼。
語氣對陳浩是真的佩服。
“陳隊長在縣里還開了2家飯館,生意都不錯,除了這些,茅台酒廠專賣店門口停著的小汽車,也是陳隊長的。”
“不能將他當成普通的農民看待,他就不是一般的村干部。”
周圍議論紛紛。
朱世金眼楮都紅了,盯著陳浩,“陳浩,你好膽,真就不回頭,要徹底得罪我?”
“朱經理,你這話就不對了?我自然不想得罪你,也想要跟朱經理合作,是你不肯而已,非要我在你和劉英經理之間二選一。”陳浩笑著道,“我這人很講誠信,簽訂了合同,自然要按照合同辦事。”
“更不會恩將仇報,劉英經理是一位好領導,我肯定不會背刺她。”
朱世金越氣,陳浩就越高興,對方越是暴跳如雷,恨不得打人,他就愈發的溫文爾雅。
作秀!
脾氣好,性格溫和的,總會被人認可,這也是前世陳浩得來的經驗,無論遇到什麼糾紛,如果當場不能拿下對方,又有圍觀的人,最好的方式就是保持脾氣的穩定。
“你信不信,我馬上就撕了合同,攔著你的瓜果蔬菜,進不了帥府大酒店的門?”朱世金瞪著陳浩。
他氣極了。
回想先前跟陳浩的幾次見面和交談,他愈發覺著被陳浩耍了!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自己才是扮豬吃虎的那個人,將陳浩耍的團團轉,陳浩被自己賣了,還會幫自己數錢。
自己能輕易的挑撥陳浩和劉英的關系。
可現在來看,壓根不是那麼回事,扮豬吃虎的人不是他,是陳浩!
“白紙黑字,簽了字,摁了手印,蓋了章,朱經理你是帥府大酒店的副經理,是領導,我相信你肯定是誠信的,不能前腳說的話,簽了字,摁了手印,後腳就反悔,這讓其他單位還怎麼敢跟帥府大酒店合作?”陳浩道。
“朱經理,你是一個老同志,是領導,這種小人行徑可不能做,更重要的是,你的一言一行代表的是帥府大酒店的形象。”
“你得謹言慎行,不能由著自己的性子來,得為集體,為單位考慮。”
陳浩給朱世金戴上高帽。
沖突肯定是不可避免的,但漂亮話還是要說,這個只是費些口舌而已。
“你等著。”朱世金丟下幾個字,轉身走了。
有人跟他打招呼,他也是一張黑臉,一個字都不想多說。
氣極了。
被陳浩破了防。
陳浩卻是另外一副姿態,笑眯眯的,還不斷跟周圍的人點頭示意。
很溫和。
“陳隊長。”
“陳隊長,隔壁門口停的小汽車,真是你的?”
陳浩的姿態,讓周圍的人膽子大了些,詢問心里好奇的地方。
“茅台廠專賣店門口的小汽車,的確是我開過來的,但不是我私人的,而是集體的,是生產隊的資產。”陳浩道。
他一邊說,一邊從兜里掏出煙,散著。
看到一個人,笑著道,“小張,你也在?來,抽根煙,上次多虧你幫著卸貨,要不然還真忙不過來。”
小張是帥府大酒店的職工,孫苗苗送貨來時,有一次幫著搭了下手,卸了點貨。
陳浩也在旁。
這會兒故意提起來,就是為了表現出自己是一個點滴之恩都記在心里的人。
其他的人,有印象的,陳浩都會特意多交談一兩句,點出對方對自己的幫助,半個小時後,陳浩這才出了帥府大酒店。
跟楊艷和甦小娟打了聲招呼後,開著小汽車,到小姨子工作的學校,跟小姨子說了幾句話,送了點水果吃的,這才開著小汽車回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