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信侯府的老夫人這一年衰老了很多，心力交瘁，疲憊不堪。
雖然管理庶務的事情交給了妾室姨娘，但畢竟不是正妻，很多事情還是需要老夫人過手才行。
已經習慣沈霜羽在侯府時，事無巨細的照顧整個侯府，老夫人早就不習慣當家做主了。
今日這個孩子生病，明日那個孩子鬧脾氣，後日二爺三姑娘還在外面做出一些丟臉的事情，哪怕人家礙于永信侯府的情面不說什麼，但老夫人也是知道丟臉的。
可哪怕回去後說教，這群人都不會听她的話，不是發脾氣，就是撒嬌賣痴，她根本管不了。
最後只能讓宋知賢開口，但宋知賢要忙朝廷的事情，哪里有空天天盯著家中的規矩。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因著這些煩心事兒，老夫人抱怨的時間越來越多，頭疼的癥狀也加重了。
以前頭疼的毛病，但凡有點征兆，她就要休養，還要沈霜羽伺候。
可現在，頭疼的眼前發黑，她也不得休息，得時刻警惕。
“李嬤嬤，你說為什麼家里的孩子，一個個都那麼……讓人不省心呢。以前明明……”老夫人說到這里就停止了。
“主子們還小呢。”李嬤嬤只能這般說，她自然明白，以前看似一帆風順，不過是因為沈霜羽獨自承擔所有壓力，她去當這個惡人，當這個出氣筒。
甚至老夫人自己還能在孩子面前當老好人，可現在沒了這個吃虧的人在，侯府里面的一切就失去了平衡。
那些小主子們不願意改變，還想過跟以前一樣的生活，就注定會跟新的管理者起沖突。
但老夫人已經沒有精力去磨合了。
老夫人嘆了一口氣︰“你說知賢怎麼就不想著趕緊娶一門正妻回來，再拖延下去，這把老骨頭真的撐不住了。”
李嬤嬤道︰“侯爺高瞻遠矚，考慮的自然更多，畢竟家宅不寧，對他的仕途也有影響。”
新入門的正妻，也就意味著新一輪的內宅斗爭。
畢竟誰還能像沈霜羽那麼傻老老實實的照顧前任的孩子。
李嬤嬤不用挑明，老夫人也想到了這一點，“也許，這就是知賢還想等沈霜羽回來的原因吧，她過去的確做的很好，唉，只是那孩子……”
老夫人忍不住看向李嬤嬤，“你說當初如果我們能對她寬容一些，是不是就……”
李嬤嬤不敢說，不是寬容就行的。
畢竟人家從未想要嫁入侯府，她是被設計進來的。她受了三年委屈，如今想起當初自己對沈霜羽的為難還寢食難安。
這種情況，如果知道了真相，就該對她更好，來補償她，挽留她才對。
可當時侯府其他人還不清楚真相，清楚真相的侯爺卻……變本加厲的打壓沈霜羽。
這就注定了不可能會有好結果。
正說著話，就見妾室雅琴急匆匆趕來，“不好了，三姑娘被嚴護衛押送回來，據說在詩會上說謊丟了大臉，當初作弊入女學的事情也被傳播開了，而且程家少爺當場放言要與三姑娘退婚。三姑娘正在尋死呢！”
“什麼！”老夫人猛然站起來，瞬間頭暈目眩。“……快……快扶我過去……”
可當老夫人好不容易才按住了鬧自殺的宋雨瞳，承諾之後會幫她去跟程家商議，結果妾室雅琴又出現了。
這一次，她的臉色慘白一片，身體都在顫抖。
老夫人頓時有不好的預感。“又發生什麼了？”
“侯爺……侯爺中了招跟安王府的周曦發生了關系被眾人看見……還有……還有二爺……二爺失足落水……去世了。”
一瞬間，老夫人只感覺天旋地轉，最後直接一口血噴了出來，暈了過去。
一時間，侯府雞飛狗跳。
直到宋知灃被送了回來，老夫人才醒了過來，雖然不是親生兒子，但也是自小養在她身邊的，當真是白發人送黑發人，這一刻，哭聲驚天動地。
看到宋知賢，老夫人撲過去抱著，“我的兒啊，我們到底是造了什麼孽，怎麼就發生這麼多事兒了呢！”
宋知賢此刻也筋疲力盡，“母親，二弟的喪事，你處理一下，還有準備跟程家退婚的事情，以及……準備給安王府的聘禮。”
之後，不管老夫人的怔愣，小妹的哭嚎，三個孩子得知要有新後娘的尖叫。
宋知賢直接將自己關在了書房，他必須冷靜下來，否則……他將被動陷入皇權斗爭中，而失去皇帝的信任。
而侯府的下人們可就愁雲慘霧了，畢竟每個主子都不太好伺候。
其中曾經伺候過沈霜羽的下人，忍不住開口道︰“當初夫人在的時候就沒有這麼多事兒……夫人這一走，好像帶走了永信侯府所有的順遂。”
“那些順遂都是夫人犧牲換來的，也不知道下一個夫人會怎麼如何？”
*
次日一早，荊煦離開了京城。
而載著孫珂的馬車也終于到了大理寺門口。
孫珂內心忐忑不安，卻還是積攢了一口氣，下了馬車，準備進入大理寺尋人。
可下一秒就听到好多馬蹄聲疾馳靠近。
孫珂下意識的抬頭去看，就看到一襲紫裙的小郡主，周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