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嬤嬤突然開口，讓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並不是覺得趙嬤嬤和雅琪主動站出來承認有什麼奇怪。
而是她說的話！
畢竟他們最多揣測，沈霜羽跟嫁妝缺失無關，可能是下人管理不當或者偷盜貪污。
但此時趙嬤嬤說的話，明顯就是還有其他隱情。
既不是負責名義管理的沈霜羽，又不是負責實際管理的趙嬤嬤和雅琪，更加不是偷盜的宋知灃……
那到底還能是什麼？
“說！”這一會兒連宋知賢都不免皺眉，他潛意識竟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趙嬤嬤硬著頭皮，直接扔雷︰“是小姐用了。”
雅琪也緊跟著慌張開口道︰“奴婢這邊還有小姐嫁妝使用的賬本記錄。”
兩人口中的小姐自然說的是沈楚楚。
這話頓時讓屋內的眾人瞠目結舌。
而宋知賢卻神色一變，眼底溢滿震驚，顯然是意識到了什麼。
【呵呵，真難為她們現在才願意站出來說話。】
沈霜羽心中冷笑，繼續看戲。
老夫人不敢置信道︰“胡說，楚楚嫁妝單子我見過，若是能少到一半，那該是怎樣的開銷，楚楚向來不奢靡，怎麼可能！你們是不是在說謊！”
宋知賢嘴角動了動，似乎想要開口，卻轉頭的時候，視線掃過沈霜羽沉靜的臉，頓了一下。
就這一停頓，錯過了機會。
趙嬤嬤神色緊繃道︰“若是不信，可以對賬。而且誰說是給小姐自己花了？其實……小姐當年接管侯府，發現侯府入不敷出，財政困難，為了維持侯府的榮光，主動犧牲自己的嫁妝，又因為擔心侯府各位主子心中不安，所以一直隱瞞沒說。”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也不論主僕之分了，都驚得嘩然出聲。
【我草……這是哪怕替沈楚楚承認了，也要幫她博一個好名聲？！讓侯府對沈楚楚愧疚，承她的恩情，畢竟靠著人家嫁妝養了那些年。這就是說話的藝術啊！】
沈霜羽也挺佩服趙嬤嬤的，不愧是大伯父伯母特意給沈楚楚安排的人。
這般一說，誰還能去想是不是沈楚楚自己不善經營，也怕侯府嫌棄她，為了裝相，欺上瞞下所以才用錢來彌補自己的不足？
就算有人會往這方面想，也不敢冒大不韙說出來。
【哈哈哈，霜羽，你看宋知賢的表情太有意思了，跟便秘似的，肯定是回想起吃軟飯的歲月，感覺腸胃都不舒服了吧。】
沈霜羽掃了宋知賢一眼，竟然真的有點像葉晴形容的那樣……便秘。
她還從未見過宋知賢如此難看的表情。想起最初接手侯府事務的時候，讓他覺察到比過去蕭條的狀態，還出言說過她不如沈楚楚。
回憶中冷酷的他結合現在的神情，倒是有些趣味。
這一下就讓侯府處境變的尷尬了。
沈楚楚帶著十里紅妝進來的，世人都知道她死了，嫁妝是要留給三個孩子的。
如果等三個孩子長大，卻繼承不了該有的嫁妝。
外面的人只會認為是他們侯府貪墨了亡妻的嫁妝。
這方面他們還沒法解釋，因為嫁妝的確是被他們莫名其妙花掉的。
【啊啊！沈霜羽，我想到一件事情！】
沈霜羽被葉晴一驚一乍嚇了一跳。趕緊眨眨眼，表示自己在看。
【我反應過來了，原本未來嫁妝問題爆發後，宋知賢要求你保密，也許根本不是為了沈楚楚的名聲，是為了他和侯府的名聲！這自私自利的陰暗男，拿亡妻做幌子，倒是讓你這個現妻勞累病倒，他還真是人至賤則無敵。】
沈霜羽柳眉緊蹙，也反應了過來，不自覺的攥緊拳頭。
真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過去對宋知賢這個姐夫所有認知恐怕都要全部推翻。
此時除了快速反應過來的宋知賢，其他人也因為趙嬤嬤的一番話，漸漸回過味來。
一時間眾人的表情各異，卻沒人開口打破僵局。
趙嬤嬤心中微定，知道這一關是幫沈楚楚過了，表情逐漸輕松下來。
【呵呵，沈霜羽，上！趁她們的病，要她們的命，其他人有權有勢暫時動不了，若是連你們都無法報復，那都不用混了！】
若是以前沈霜羽的性子，也就略過了。
但現在，她覺得葉晴說的對！
緩步走到跪著的趙嬤嬤和雅琪跟前，此刻她們的身板已經挺直，仿佛天不怕，地不怕。
直到看到沈霜羽出現在眼前。
“原來，兩位知道真相啊。”
她語氣淡的像是在感嘆，不是憤怒的質問。
卻叫听的人，心中仿佛壓下了千斤巨石。
趙嬤嬤和雅琪知道沈霜羽委屈，面對沈霜羽的感嘆，兩人也只能假裝沒听見。
畢竟她們的確也無話可說。也做好了受罰的心理準備。
她們之前想著拖沈霜羽一起倒霉，給她一點教訓，若不是她非要鬧，也不至于讓這件事情提前曝光。
原本她們還在考察沈霜羽，只要沈霜羽表現的好一點，對三個小主子視如己出，她們就會選擇相信沈霜羽。
然後告訴她嫁妝的問題。
只要給沈霜羽機會彌補嫁妝，也算是給她機會讓她可以彌補對堂姐犯下的錯。
否則她就要一輩子帶著對堂姐的愧疚活在侯府了。
卻不想成了這樣，她們心中還是怪沈霜羽。
其他人也陸陸續續反應過來，在沈霜羽被質疑時，身為下人的趙嬤嬤和雅琪竟然眼睜睜看著她們沈家的小姐被責備，知道真相卻還是選擇一言不發。
現在回想起來，簡直就是在故意給主子難堪，這等荒謬的事情，竟然真的發生了。
有偷盜行為的是侯府的二爺，知道內幕真相的是先夫人的心腹。
結果挨罵最多的卻是沈霜羽。
之前這兩個人還跑來找老夫人控訴沈霜羽要趕走她們。
笑死，這樣的下人，誰敢留在身邊啊。
趕走她們也是活該。
趙嬤嬤和雅琪此刻還沒有意識到，如此背主的舉動跟以往對沈霜羽的隱形威逼性質已經完全不同。
更別說，她們剛剛還把侯府尊嚴架在火上烤
沈霜羽讓她們過了太久的好日子，顯然她們已經忘了奴才本分。
“兩個下賤的玩意兒！知道真相！為何剛剛隱瞞不報！你們是何居心！”一聲怒喝響起，老夫人雙目圓睜，這一次直接雷霆震怒，當真有了侯府老夫人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