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柳河水庫的冬捕儀式正緊鑼密鼓地籌備著。
王鐵子組織著看熱鬧的村民,還有一會準備下網的魚工,將祭祀用品擺放整齊。
在冰面的邊緣,是一個用木頭架子搭建的簡易案板,左邊擺了些水果,右邊則是些雜糧。
最中間的空位上,則是擺放著剛才釣上來的那條百斤湟魚。
身著傳統服飾的老薩滿,手持銅鈴和鼓,邁著神秘而莊重的步伐。
他的臉上涂著象征吉祥與神秘的油彩,眼神深邃而專注,一邊唱跳,搖鈴,一邊圍著案台轉悠。
“開庫魚嘍。”
王鐵子高聲喊道,只見兩名壯漢抬著一桶白酒,來到了幾十個魚工的身前。
老薩滿接過一碗酒,高舉過頭,然後將酒緩緩撒到冰面上,口中念道︰
“河神在上,今日冬捕,祈求您賜予我們豐收,保佑我們平安。”
眾多魚工,也都紛紛喝酒,然後將手中的瓷碗給摔了。
接著,便是醒網儀式,這個比較簡單,只要魚工們將用來冬捕的百米大網鋪開。
然後薩滿在上面,象征性的撒點玉米粒就可以了。
醒網儀式完成,魚把頭王鐵子搓了搓手掌,粗糲的嗓音在寒風里炸響︰
“下窟眼。”
二十多個魚工,扛著冰 子應聲上前, 尖在冰面磕出火星。
原本釣頭魚的冰窟窿,只有三十個,但對整個湖面來說,根本不夠用。
這些魚工沿著這些冰窟窿,繼續向前鑿眼,四五個一組,人多力量大,不到五分鐘就能鑿一個冰窟窿。
要想冬捕漁網在水下鋪開,至少要在整個水面打上200多口寬半米以上的冰窟窿。
“ ......... .........”
撞擊聲在冰原上蕩開。
“穿桿。”
王鐵子對著剩下的魚工又喊了一聲。
立馬就有,兩名年長的魚工,各持一根裹著紅綢的木桿上前。
這木桿是上好的梨木,桿尾纏著三圈麻繩,上面還纏著用來辨認的紅綢布。
冬捕的大網,長約1000米,由40多塊片網和一個中樞的肚兜網組成。
布網時,先在冰面上鑿出一個約兩米長、六十厘米寬的長方形冰洞作為入網口。
接著,漁工們利用穿桿帶動漁網,而木桿上的紅綢布在冰下能隱約看到一絲黑影,作用就相當于方向盤。
還有魚群的位置也有說頭,雖說大致的捕魚區域早就劃定,但整片區域有的地方有魚群,有的地方則只有散魚。
冬季魚群聚集,會使冰面雪層微微起鼓,且有魚群游動的冰層會呈現灰色,並結有密集氣泡,十分容易辨認。
掌控方向盤的把頭,最主要的任務,就是盡量將片網,鋪在這些冰城的下方。
至于肚兜網,這東西是主網,最後會從出魚口將所有的片網都帶出來。
還有網眼,浮漂都有說法。
網眼很粗,基本一斤以下的魚,都會直接漏掉。
除非點背,被魚群裹挾在了片網的中間........
這樣,每年只需要給庫區,補充少量魚苗就可以了,大頭都靠自我繁殖。
浮漂則是控制漁網,始終在淺水區和中間區,不會沉到深水區,防止被水草,或者石頭割壞。
其實,並不是所有的大魚都喜歡深水區,像湟魚這類體型較大的魚,冬季反而更愛待在水深適中的區域。
它們既需要足夠的水體躲避嚴寒,又得方便上浮到相對溫暖的水層覓食。
不過,能長到十幾年的大魚,像馬虎他們釣到的大湟魚,不說快成精了,也都是聰明的很。
冬捕的動靜太大,幾十個魚工一拉網,基本都會躲入深水區........
所以,冬捕出的魚,多是三四斤到十斤以內的魚,大魚有,但是不多,百斤的更是少見。
這也是,頭魚為啥要用釣的原因..........
幾十個魚工,有的鑿冰窟窿,有的在推桿,有的在走網。
在魚把頭的王鐵子的指揮下,花了一個多小時,才將這第一網魚用絞盤,拽上岸。
絞盤轉得越來越急,幾頭騾子在冰面上賣力的拉著................
很快,成百上千條的魚,就在網兜里擠作一團。
三四斤的魚兒不斷蹦出水面,偶爾有十幾斤的大家伙奮力沖撞...........
收網又花了半個小時,光是這一網,就將三十多個柳條筐全裝得滿滿當當。
王鐵子讓人挑出,二十條十斤以上的大魚,送岸邊臨時搭建的灶台上。
幾個婆娘,早就支起了大鐵鍋,劈柴在灶膛里燒得 啪響...........
鐵鍋炖大魚,出鍋的時候再加上粉條,大火收汁十分鐘,撒上蔥花,有的還會加上大豆腐,俗稱得莫利炖魚。
這頓新鮮的全魚宴,許存山可是不能錯過,他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冬捕的場面。
“虎子,這一網怕不是得有幾千斤吧。”
許存山吃了一口雜魚亂炖,那叫一個鮮。
就是,這一口吃的不知道是啥魚..........
“看那大筐,一筐最少得有上千斤,這三十多筐估計得有五千斤。”
馬虎心中估算了一下。
一網五千斤,十網就是五萬斤,一百網就是10萬斤。
怪不得,後世有關系的,都喜歡承包水庫,搞魚塘呢, 這玩意利潤不小啊。
就在二人聊天的時候,老楊也開著小汽車趕了回來︰
“許老,虎子,拿下了。”
馬虎好奇道︰“那老張頭,真能拿出來三千?”
老楊搖了搖頭︰“沒有,他家里只有一千多塊錢,賣魚湊了幾百,又和鄰居拉饑荒,借了一千多塊錢。”
“估計,得吃幾年粗糧了。”
“不過,我看那老頭不太服氣,嚷嚷著明年還要來........說什麼要回本。”
就在這時,王鐵子也一臉笑意地走了過來。
“馬虎,許.......老先生,這是一千塊錢的頭魚獎勵,還有一千塊錢的頭魚錢。”
“除此之外,這500塊是額外的獎勵,一共是2500。”
馬虎有些意外︰“頭魚賣的錢也給我們?”
王鐵子解釋道︰“往年也是這麼個規矩,除了1000塊錢的獎金,釣上來多少斤,按一斤十塊錢的高價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