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了兒子幾句，鹿車也出了林場，老聶又催起了馬虎。
“虎子，快點。”
“老聶叔，我這是鹿車，不是高速公鹿，已經很快了。”
馬虎還真沒說謊，眼下這鹿車拉著四五個人，跑的比人家專門用來跑運輸的馬車都快，在路邊的行人看來，那已經是不得了的事了。
他總不能，再給小鹿再加點，攆上小汽車吧。
老聶這時才反應過來，著急催只是下意識的反應，可實際這鹿車坐起來，比馬車都要快不少。
來到鎮上衛生所後，聶小子很快就被推進了病房，有值班醫生幫著先處理傷口。
羅小翠也被護士拉到一旁，對身上的幾處劃傷進行消毒。
有聶小子護著，她受的傷倒是不重，最主要的是沒有咬傷，就比較好處理，打一針破傷風和狂犬疫苗就好。
兩針藥一共要花小二十塊錢，但老聶連 都沒打一個。
這女娃是被他兒子帶進山的，要是因為這事兒讓她落下病根，他老聶心里也過意不去。
等羅小翠的傷口處理完，眾人也來到了病房中，聶小子已經被打了鎮痛劑和麻醉藥，此時已經陷入了昏迷中，但臉色明顯好轉了不少，不似剛才那般疼的齜牙咧嘴。
醫生一邊處理聶小子的傷口，一邊皺著眉頭道︰“這孩子傷得太重了，狼毒雖然清理了一部分，但還是有殘留，得住院觀察一段時間，看看有沒有感染的跡象。”
老聶焦急地問道︰“醫生，我兒子的腿能保住嗎？”
同樂鎮的北邊有三個國有林場，加上附近的十幾個村子，也有不少人進山。
所以鎮上衛生所，對于這種咬傷的處理還算有些經驗，只是聶小子被咬的太嚴重了，連經驗豐富的醫生也不敢打包票。
“腿能不能保住，看你們自己，反正狂犬疫苗和破傷風已經打上了，現在截肢有九成的幾率能保住命。”
“要是不截肢，靠藥物和他自身的抵抗力，也有大概率能康復，但就怕神經壞死，最後還是得截肢，怎麼選擇，還是看你們自己。”
“我還是建議，你們去市里的大醫院看看，去縣里沒啥必要，在處理動物傷口這塊，沒比我們強多少。”
醫生說了一大堆，總之全是模稜兩可得話，截不截肢都看你們自己，一個更容易保命，一個是賭命，但賭贏的概率挺高。
當然，就算截肢，鎮上的衛生所也做不了，還是得去縣里或者市里。
“MD，感情就能幫著處理下傷口，打點鎮定劑和麻醉劑。”
老聶暗罵了一聲，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身為護林員，山里的事他見多了，也就是這幾年條件好了，被咬了還能來鎮上衛生所。
若是個以前，用燒紅的刀子將肉割掉，再用高度白酒消毒幾天，剩下就听天由命吧。
不過，像他兒子這種，被狼掏了好幾口的，狼毒已經進入體內，真的只能靠賭。
“虎子，你說咋辦？幫著拿個主意。”
“老聶叔，這事還是你自己來吧。”
馬虎搖了搖頭，並不想摻和這事，將人救回來就算盡力了。
人家醫生，為了避免責任，說的都是些模稜兩可的繞葫蘆話，他可不敢跟著出主意。
不過，最開始的傷口是他幫著處理的，聶小子的右腿已經傷了神經和肌肉。
但狼嘴里的病菌雖多，但打了破傷風和狂犬疫苗，後期再加上抗生素，感染的風險其實並不高。
若是他自己，肯定是賭命保腿的。
不過，有句老話說得好，不要過多的干涉別人命運，否則容易承受不了反噬的因果。
很多時候，好心不一定有好報。
把聶小子從狼嘴救下，已經夠可以的了，隨便幫人家出主意，特別是這種選擇題，純粹是吃力不討好的事。
老聶似乎也覺得，讓虎子幫著出主意，有些孟浪了。
他猶豫了半天，一咬牙道︰
“我去找周獸醫，請他幫著想辦法，一定要保住腿。”
兒子還年輕，一旦截肢下半輩子就算是毀了。
馬虎听到這話卻是懵了︰
“我說老聶叔，周老二可是獸醫，這事你找他？”
老聶咬牙道︰“他是中醫世家啊，找他中西醫結合試試，他之所以干獸醫，不是醫術不行，而是膽子太大.........”
隨著老聶的敘述，馬虎才弄白怎麼回事，感情人家周老二的醫術其實還可以，之所以轉行干獸醫，純粹是因為治死過人。
那家伙，膽子太大，又不像今天遇到的這個醫生，說什麼話都留三分余地。
說白了，就是性格不適合當醫生。
九成治不好的病，換周老二老爹，或者其他老中醫，肯定就是將人打發回家，說一些模稜兩可的話，反正是一點藥不會給開。
周老二這家伙，則是想著用猛藥，重藥，甚至以毒攻毒，想要賭那一成治好的概率，想要戰勝病魔。
這家伙也是點背，兩年時間賭死了好幾個病人.......
差點沒將他爹褲衩子賠沒，後來才改行做的獸醫。
“老聶叔，這事你咋知道的？”
老聶嘆息一聲︰“因為我爹得了肺結核，晚期，就是他治死的。”
“不過，我是知道老爺子積重難返，求著他下猛藥的。”
馬虎一陣無意，老聶為了保住他兒子的腿，這也是拼了。
不過聶小子這也稱不上是絕癥，估計就算找周老二，也不用上猛藥。
可是那家伙已經當了十多年獸醫，還肯治人嗎？
就在老聶準備去找周老二的時候，診所外面突然沖進來四五個男人。
領頭的男人，腦袋又大又圓，梳著一個大炮頭，看著還真有幾分彪悍之氣。
“聶大風，我草擬血嗎，我閨女呢？”
“羅大腦袋，你听我說，你閨女啥事都沒有，我兒子拼命護住了她。”
老聶被羅大腦袋一把抓住了衣領，急忙解釋了兩句，但還是被吃了一拳。
“拼個屁命，要不是你兒子，她也不會被忽悠進山。”
“羅大腦袋，你閨女多大了，光靠忽悠能跟著一起進山。”
這時，一直護著兒子的老聶媳婦，一臉不悅的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