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輸？”
李元停止了攻擊，解除盤仙附體狀態。
他略有些詫異，野豪明明還有余力，本身又熱衷戰，竟然在沒有完全落敗的情況下主動認輸了？
“我輸了，”野豪深知差距，苦笑道︰“再打下去我也沒有任何贏的希望。”
“嗯。”
李元點頭，大致明白了對方的意圖，“野豪兄有什麼想說的就說吧，出去之後我會盡量幫忙。”
野豪將身上的三個乾坤袋和空間戒指都取下。
他拿起其中一樣，雙手捧起，送到李元跟前，“元兄弟，這一個乾坤袋，還請幫忙交給我的妻子。”
“里面沒有什麼珍貴的修行資源，都是一些俗物，是我與她在凡塵之間的記憶。”
“而我妻笨拙，如今我已成仙近千年，而她依然是半個虛仙境，恐怕不久後就會隨我而去。”
“只是可憐了我的一雙子女，出生沒多久便被仇家所害，如今還被冰封在異寶之中。”
“我四處闖蕩各種遺跡洞府，只為尋找解藥，或是積攢足夠的資源，請大能出手救治。”
“可惜——”
說到這里，野豪一個大男人竟是哽咽起來，虎眸含淚。
“元兄弟，如果可以……”
他頓了頓，道︰
“你出去之後，就親手了結了他們吧，是我太自私，一直留著他們，讓他們受盡折磨至今。”
“如今，夢該醒了。”
“就讓我們一家去輪回中團聚。”
野豪深知，妻子無法下此狠手，他更不想妻子離去後，一雙兒女被當作藥人玩弄。
結束所有就是最好的結果。
修行之路，危機四伏，誰也不知意外什麼時候會來，他早就想好了這一天。
李元詫異，沒想到野性十足、豪邁爽朗的野豪真仙背後，還拖著這樣一個沉重的家庭。
這樣的溫情和無奈甚至讓李元有些恍惚。
來到太初界後，家的觀念似乎都淡漠了。
多的只是無限龐大的家族，成仙作祖後一人可活千秋，子孫綿延萬代，血脈親情的觀念何其淡薄？
“行，我會幫你。”
李元也有牽掛的人，許多回憶在心中涌動。
“多謝。”
野豪噗通一聲跪下，就要向李元叩拜，後者立馬將其拉住。
“拿了你的東西，我自然力所能及幫你，不必如此。”
一個連死亡都無法壓倒的男人，卻要以這樣的方式叩謝，太過沉重。
“元兄弟，我有一個問題。”
野豪起身，看著李元，眼中好奇涌動。
“請講。”
李元面色平靜。
“元兄弟，如果是你輸了？你會說什麼？”野豪問。
“我？自然也有牽掛的人，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李元認真回道，又話鋒一轉，“但我不會輸。”
“是啊，每一個意氣風發的人，都不會輸！”
在‘元’說出這句話時，野豪放心下來。
因為他知道，一個有牽掛的人一定會理解他。
“霜魚仙子，我們該走了。”野豪起身向外走去，“雖然渺茫，但還是要試試的。”
“兩位道友走好。”
李元抱拳。
這一次，算是他第一次，切切實實，親自體會修行的殘酷。
進入自然遺跡前，他想過無數個可能發生的場景。
相互算計，兩面三刀，信任崩塌，怒目相對，刀劍相向，血戰到死……
唯一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結束。
思緒間，光芒轉瞬即逝。
當李元再次轉頭時，野豪和霜魚都已經不見蹤跡，唯有一地的空間戒指和乾坤袋，告訴他眾人曾經存在的事實。
他將眾人的遺願記下。
照顧森圖的家族。
給燕靈喂養的小獸找個好人家。
以及送野豪的妻兒一個結局。
“恭喜你，殺死了所有試煉者，成為唯一勝者！”
這時，山巔之上再度傳來聲音。
“來吧！在仙石之上，刻下你的名字。”
彩色空間氣泡動了，向著山巔飄去，最終將李元送到山巔上的大門之前。
門前，一塊大石矗立。
其上印刻著數百個名字，但李元凝神注視時卻又一個都看不清楚。
因為那些事物都只存在于過去的時空，被法則所模糊。
“試煉者，刻下你的名字。”
聲音再度傳來。
這一次就在李元旁邊，相隔不過幾步的距離，但李元還是看不清對方，越想看仔細，所見越朦朧。
“怎麼刻？”
李元問道，根本不在一方時空，自己拿什麼刻？
“試煉者，刻下你的名字。”
然而——
來人只是重復著話語和死板的規則，根本不會變通，李元頭皮發麻，在這種情況下，他必須按規矩走。
他嘗試凌空虛劃，讓自己的名字映入過去的時空中。
但很快那些字就散去。
“難道要用時空法則的力量？”
李元喚出花花來，手指沾染鱗粉，再次寫下一個‘元’字。
“元，恭喜你，成為我…宗的第三百一十六位弟子。”
那個聲音在提及宗門名字時，就像是被卡住了一樣，變得模糊不清，好像關于該宗門的一切痕跡都已經被抹除。
“這到底是個什麼鬼東西？”
李元在心中嘀咕。
他對這個所謂的‘宗門’可沒有任何歸屬感，只想早點離去。
轟隆隆！
虛幻的仙宗大門終于打開。
李元步入其中，進入後更多的風景映入眼簾，但一切關鍵事物看起來依然是模糊的。
“小彩，你感知到寶物氣息了嗎？”
“ ~”
小彩指出一條道路。
李元順著小彩的指引前行，這座宗門很大，但留下的又都是虛幻，看似繁華，實則是一個空殼。
“如果這里的東西都不是虛幻，所見即所得，那一定很爽。”
走了許久，李元終于找到指引的源頭，前方還插著一塊牌匾。
“嗯？”
李元揉了揉雙眼，還以為自己看花了。
因為牌匾上，清晰地映著一行字。
宗門重地，禁止越線。
這還是李元在接觸自然遺跡以後，第一次看到準確的文字信息。
他沒有莽撞，而是操控一部分從屬蠱，帶著復刻了自身氣息的小蛞蝓進入其中探尋。
隨著大量從屬蠱散開，李元也感知到了‘宗門重地’里的情況。
里面並沒有任何危險。
只有一張空蕩蕩的木桌子，放著一枚瓷器碎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