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天穹上的大戰,已是持續了十天十夜。
李元和李玄夜始終卡在一線契機前。
轟——!
隨著兩人的再次踫撞,一股氣波直沖天穹界壁。
隱隱之中,有天門顯化。
這代表兩人已經無限接近可破天門,飛升離去的地步。
似神加身,自在隨心,李玄夜的刀越來越玄。
他必須一直保持這個狀態,直至斬出登神的一刀,否則體內壓制不住的毒素就會頃刻爆發,將他反噬。
李元上身赤膊,鮮血從大量傷口中汩汩流下,又在流至腳底時化作血氣,被盤仙蠱再次吸入。
這讓他愈發狂暴,腦海中理智難存。
盤仙的缺陷便是如此。
肉身力量的無限增長,在打破極限時會將自身理智都吞噬,連自我的神魂都不允許存在。
如何把持這個度,需要李元用心去掂量。
“是時候了。”
當天門再一次顯化。
李元強壓住盤仙激蕩的意念,大手一揮祭出數滴純粹仙元。
李玄夜不約而同收刀,改成雙手握刀的姿勢,閉上雙眸。
這是永夜訣最終式——永夜無明的起手式。
他高高舉起佩刀,萬般墨痕收束刀鋒,也讓刀身變得愈發漆黑,天地萬物的光華皆被吸入刀中。
南疆的天穹快速變得黑暗。
這一招讓所有人都記憶猶新,心中惶恐。
昆侖虛一戰,李玄夜就是用一招打散了太祖武神的化身,而今更進一步了。
李元立即將百轉輪回劫界收束回體內,保持最高強度護住自身與本命蠱。
同時,另一只異蠱‘蝕骨 蟲群’被天外蠱術激發。
“去!”
隨著天地萬物光華被吸走,蝕骨 蟲群的繁衍速度也達到了極致,在‘永夜’中迅猛生長。
接著,影遁竹節蠱,雷鳴蝗蟲,冰巢蠱,五行爆爆蠱,裂地渦旋沙蚯,五只非本命珍蠱也被激發。
被密密麻麻的 蟲群送往李玄夜身邊。
他很清楚,在對方這一刀斬下前,任何蠱想對李玄夜造成傷害都如痴人說夢。
李元的契機在那一刀之後。
越來越的‘光’被吸走,永夜終是籠罩長空。
李元感覺自己的肉身,神魂都陷入了泥濘中,思維變得極度緩慢,眼睜睜看著夜空中的那一刀變得明亮,自己卻沒有任何反制手段。
此刻,李玄夜即是真正的武神!
“盤仙,把氣血收回來。”
李元唯一能做的,就是讓還能保持一定行動力的盤仙將無窮氣血盡歸于身,護住命脈,護住回生蠱。
仿佛過了一個漫長的世紀,又像是一瞬間。
夜,來了!
濃稠如墨的永夜之刃,鎖定李元的髒腑,一刀刺來!
呲呲呲——!
長刀劃過夜空,發出怪異的聲音。
那是‘蝕骨 蟲群’在啃噬李玄夜的刀。
即使這一刀再快、再強,也無法完全避開無盡蝕骨 蟲的阻隔,被不斷地拖延,消耗。
外界來看,這拖延只是一瞬。
在李元這里卻是保命的契機。
“嗯?”
李玄夜頗為訝異。
小小的蟲子在數量多到一定程度時,已然不可小覷,當刀鋒抵在李元胸膛前時,已是被削去兩成刀意。
咚!咚!咚!
繼而——
澎湃有力的心髒跳動聲響起。
盤仙的血衣一層層凝結,和永夜刀意不斷踫撞。
然而,永夜之刃還是太鋒利了,破壞血衣的速度遠遠勝過血衣凝結的速度,難以阻擋。
刀鋒一點點刺入李元的胸膛。
扎破皮膚,刺入血肉,透過腔骨。
冷漠凌厲的刀意完全鎖定了髒腑中的回生蠱。
這也是李元迄今為止,遇到最大的危機!
鏗——!
刀意再次涌動,卻是發出金屬踫撞的轟鳴。
天甲孢子蠱被激發了,形成孢子共生甲,牢牢護住李元的心脈,這種強度猶勝血衣。
“你…到底還有多少蠱?”
李玄夜沒想到,在‘永夜無明’這一式下,李元還能用出這麼多的防御手段。
“破!”
他將刀意盡數灌入刀鋒中,遞出最後一段力。
孢子共生甲也擋不住了,就此破滅。
噗嗤!
刀鋒刺入髒腑。
自成為本命以後,回生蠱第一次真正‘出手’了,它的千百足須蔓延,死死拖住刀身。
在破滅與重生間不斷對沖。
此刻,天地萬物漸漸恢復光華。
李元原本緩慢的思維又變得活躍起來。
嗡——!
劍鳴響起。
劍仙子也恢復了行動力,神劍落雪上寒意彌漫,冷冽的一劍斬向李玄夜的脖頸。
“唉。”
後者輕嘆一聲,不得不抽刀而退,去擋劍仙子這一劍。
刀劍對踫。
茫茫寒意瞬息攀上墨刀,刀身之上寒霜蔓延,刺骨的劍意直沖李玄夜的識海。
劍仙子的劍意越來越濃烈,在戰斗中融會貫通‘天衍四十九路真解’,直追‘近神’層次。
這一劍逼得李玄夜不得不盡力去防。
“噗!”
顧此失彼,李玄夜被重創,一口黑血吐出。
五妹植入他體內的精神毒素也發作了,神明傀儡趁此機會,化作骨刺的雙手扎入李玄夜腰間兩側,將毒素注入其腎髒中。
這是最佳的絕殺機會,但李元卻接不上招了,半跪在空中,胸腔處的傷口久久不能愈合。
“呼!呼——!”
剛才那一刀,終究是傷到了回生些許。
讓回生蠱不得不全力治愈自我,以至于李元的身體負荷驟然加重,無法跟上。
“你恢復,接下來交給我。”
劍仙子依然有一定戰力。
相比之下,李玄夜體內被注入雙重毒素,肉身與神魂的狀態都在極速下滑。
他已無法再保持‘近神’的狀態。
……
“要結束了嗎?”
隨著‘永夜無明’一招的落幕,匯聚南疆的無數武者蠱師都能感覺到,巔峰之後急轉直下。
他們看到李元單膝跪在半空,渾身浴血。
也看到了李玄夜被劍仙子和一具傀儡聯手壓制,刀越來越慢。
這麼下去的話,此戰就要以李元一方的勝利而告終了。
這是許多勢力都不願意見到的結局。
李元上位,大衍延續,必然會開啟大清算,而李玄夜贏,大衍破滅,他們尚有一線在亂世中求生的機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