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念秋沒有阻止那位使者的沖動行事，胸中憋著一口氣。
若淨女殿下真的執迷不悟，他只能先禮後兵了。
“非常手段？好大的口氣！”
沉默許久的玉衡川站了起來，“想帶走老夫的弟子，問過我的蠱沒有？”
“就是！”裴洛清和李元也回來了，“九宮蠱巢可不是你們撒野的地方！”
氣氛在瞬息間變得劍拔弩張。
“各位。”
這時，慕容溯站了出來，“能否容在下說句話。”
他比誰都急。
若是大漠的人就這麼爆發，姜皇朝復國計劃也就折了大半，絕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你是誰？”
李元早就看慕容溯不慣了。
“在下不才，是齊老先生的忘年好友，姓慕容，單名一個溯字。”慕容溯拱手微笑。
“慕容？”
天下同姓之人多如牛毛。
慕容雖是復姓，卻也不少，但在李元心中，慕容這個姓氏的含義卻截然不同。
他第一個想的就是……
大衍建立前，統治這片疆域的皇朝——姜皇朝。
“不會吧？這麼巧？”
李元想起對慕容溯所產生的那股莫名敵意。
不對！就算是血脈世仇，感應也不可能這麼靈敏才對，應該還有另外的原因。
短暫的思緒後，李元找到了敵意產生的來源。
咕嚕咕嚕~
他的衣服里，正藏匿著八荒承運蠱。
敵意的源頭，正是無形中的氣運相沖，他和慕容溯之間，帶著天然相沖的氣運！
這是李元不曾預想的。
煉化八荒承運蠱，會不會是一個禍端？
即使他借萬象森羅蠱之力隱匿了自身，但和慕容溯的踫撞還是證明，氣運之力在無形中有所影響。
“他應該無法感知到我的氣運，但會疑惑莫名敵意的由來。”
“這人是禍害，必須除掉。”
“得找機會送他毀尸滅跡一條龍服務才行。”
李元腦海中閃過無數個念頭，表面仍舊不動聲色，不再多言，微微退到老師身後。
慕容溯也不再關注李元，笑道︰
“寧姑娘，你可知大漠十六國發生了什麼？你若不回去，又會有什麼影響？”
“發生什麼關我何事？”寧紅玉冷道
“想必寧姑娘知曉，大漠有十六座靈墟，乃大漠十六國的根基，前不久，有妖魔潛入靈墟中，投入邪祟之物，大漠所有靈師都因此受到波及。”
慕容溯道︰“此等災難，堪比多年前的大衍皇室血災，是影響天下格局的大事。”
“然後呢？”寧紅玉嗤笑。
“在下知道寧姑娘對大漠沒有歸屬之情，你生長在南疆大地，將這里視作故鄉。”
“你的親朋友好友，心上人都在這里。”
“南疆承載著你的一切記憶，你深愛這片土地，乃是人之常情，無可厚非，我能理解寧姑娘的心情。”
慕容溯嘆道︰“在下和寧姑娘，心中也有著深愛的故土，不願離開，可有些事，偏不遂人願。”
寧紅玉皺眉，“你彎彎繞繞大半天，到底想說什麼？”
慕容溯笑道︰“寧姑娘有沒有想過，若大漠淪陷，落入妖魔之手，妖域進一步壯大，下一個遭殃的是誰？”
“南疆！首當其沖！”
大衍皇朝與妖域最接近的地區便是西域與南疆。
東荒靠無盡大海，北地是極寒冰原，都是不適宜生存的絕地，遭受的往往是天災而非妖禍。
“所以啊，寧姑娘幫助大漠，也就是幫助南疆。”
慕容溯一收折扇，退回了座位。
寧紅玉陷入沉思。
如果大漠十六國真的滅亡，不論對南疆，對大衍，還是對整個人族來說都是壞事，無可否認。
“你們這群老狐狸，用家國大義，人族存亡來壓一個女子？也太不要臉了。”玉衡川罵罵咧咧。
“就是。”
裴洛清道︰“想用這種東西綁架我師姐的想法？你們還是先反省反省自身，有沒有做到位，我們才不吃你這套！”
縱然慕容溯說得有理，但這個理太大了。
他們不過是芸芸眾生里的一員，可吃不下這麼大的理。
更別說大漠的情況如何根本無從考證，都是這群人的片面之詞。
去了對方的大本營，大漠人是否還是這份誠摯的臉龐就說不定了。
“唉——”
齊念秋長嘆一聲，“寧姑娘，千錯萬錯都是我們有錯在先，您說吧！要怎樣，您才願意回大漠？”
也有使者道︰
“你不認可大漠兒女的身份，我們也理解了，就當是我等請寧姑娘幫我大漠解圍，如何？”
“您大可開價，不必顧及情分。”
“權當這是一份交易！”
無法通過情理來說通，大漠的人只能另闢蹊徑。
“老師，小師弟，裴豬，你們說怎麼辦？”
寧紅玉拿不定主意，以蠱傳音。
這代表她猶豫了。
既是怕大漠一語成讖，出現最壞的結果。
也是想趁機借大漠之勢，更進一步。
若真情蠱無法進化，那她的蠱道生涯已然能夠預見，將會止步于不遠的未來。
“紅玉，這事需問你自己的內心。”
事關重大，說小了關乎寧紅玉的一生，說大了將牽扯天下大勢，玉衡川這個做老師也不敢替弟子做決定。
“師姐，隨心來，我們都支持你。”裴洛清道。
“誰都無法預料未來，一切就在當下，師姐，選你最想選的。”
看著陷入兩難之境的大師姐，有那麼一瞬間，李元幻想過未來的自己。
“你們……”寧紅玉貝齒輕咬，看向齊念秋等人，“能否給我一點時間？”
“當然。”
齊念秋帶著笑容。
只要淨女猶豫了，就證明一切還有挽救的機會。
“您提的條件，只要大漠能滿足，一定不會吝嗇，希望淨女殿下好好考慮，老朽恭候佳音。”
說罷，齊念秋不再強逼，帶人離去。
寧紅玉的霸道風度也在大漠一行人離開主峰的那一刻煙消雲散，怔怔地坐在了椅子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