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幽海,是頗有煙火氣的,尤屬與陸地接壤的沙灘,人影最多。
皆是些民夫魚販,收魚的,賣魚的,講價、吆喝、吵吵嚷嚷....好不熱鬧。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皆是祖上傳下的,不過為了生計,百年千年皆如此。
今日,卻出了一番怪事,某某家抓了一條大魚,漁網還未拆開,它便自個鑽出來了。
定眼那麼一瞧,才知是個人,只穿了一條褲衩子,一身烏漆八黑,唯有腦門, 光瓦亮。
他多半是海水喝多了,亦或者,受了啥驚嚇,整個人都迷迷糊糊,乃至坐在地上,久久都不見動彈。
“這...是個和尚吧!”一眾漁夫扎堆兒,指指點點,怕不是遭海賊,被打劫了?
對,定是如此,衣服都給人扒光了,就剩一條花褲衩,所謂一貧如洗,就是這般來的。
要說,而今的海盜,也真個不講武德,出家人也搶。
保不齊,那些個賊人,此刻正聚眾分贓呢?
“來,你的。”
“此佛珠,老夫甚喜愛。”
“好一把禪杖,拿去砸人定好使。”
沒有海賊,出海修行的師徒倆,倒是有一對,那不,正在山旮旯里,頭頂頭的清點寶貝呢?
皆是從那僧人身上擼的,他們也不想如此,實在是那個光頭,太不正經,一句有緣,就想拐人家孩子。
夫子自是不干,一個沒忍住,便不覺下手重了些,也是那廝跑的快,不然,褲衩子都不會給他留。
“阿彌陀佛,閃開閃開。”
坐在沙灘懷疑人生的僧人,終是不迷糊了,捂著老腰走了,一步一趔趄,也是疼的一步一咧嘴。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他今日,出門就沒咋看黃歷,一不留神撞了個硬茬子,這頓給他揍的啊!
乘風破浪。
楚蕭之修行,在一個小插曲過後,重新翻起浪花。
師尊未曾指點,他這做徒兒的,就稍顯愚鈍了,如一條煩躁的魚,淨在水里撲騰了。
又一次,他喝的飽飽的,傍黑爬上小島時,沒少往外倒水。
夫子卻是選擇性眼瞎,早已支起他的小火爐,兢兢業業的炖肉,野味就是香。
直至楚蕭蔫不拉幾的走來,他才旁若無人的問了一聲,“今日修行,可累?”
“不累,撐得慌。”楚蕭打了一個飽嗝,嘴角處,還有一縷腥咸的海水流出來。
夫子只笑不語,隨手遞來了碗筷,劍道要修,飯也得吃,他忙活大半日,總要嘗嘗。
夜。
海風。
滿天星辰。
這頓出門在外的晚餐,在小聖猿和楚劍魂的望看下,還是很溫馨的。
饞了,這倆不是人的玩意,也想跳出來,撈一塊肉吃,再整幾杯小酒。
“今夜,月色頗佳。”楚蕭突的來了這麼一句,眼巴巴的看著師傅,真不指點我一下?
夫子微微一笑,一個單手掐訣,使出了一股勁風,卷著徒兒就上天了。
楚少俠不明所以,未有抗拒,只隨風飄蕩,忽上忽下的來回轉。
“這是何物?”夫子拿了老煙桿,吧嗒吧嗒就抽上了,煙霧繚繞中,如似在修仙。
“風。”楚蕭想都未想,便脫口而出,自覺不確切,便又補上了半句,“五行術法。”
“風與風不同,為師施法出風,與風自然而起,是兩回事。”夫子話語悠悠。
楚蕭听的眉宇微皺,也一頭霧水,全然不知,老頭兒要給他闡述啥道理。
倒是焚天劍魂,暗自詫異,不一樣了,乘風破浪之修行,至此,已與他當年甚有出入了。
果然,夫子如它所想,緩緩起了身,未動任何術法,憑空升起了,也如楚蕭那般,隨風飄蕩。
楚蕭的眉頭,又皺深了一分,盯著夫子,雙目極盡微眯,師傅是個人,可而今,卻像極了一陣虛幻的風,若非他老人家,有血有肉,有形有相,他或許根本就看不到。
“與風合一?”他試探性問道。
“這般說,倒也不錯。”夫子一笑,平穩落地,“人有靈,天地亦有靈,意念可與劍融,萬物又有何不可?”
“我日。”听聞這番話,焚天劍魂不禁爆了一句粗口。
這小夫子,不按常理出牌啊!你家徒兒,劍道...甚至是玄氣,都還未整明白呢?這就開始教他感悟天地萬物了?
是,天人合一才能入那天虛境,但這小子才歸元境,練體魄修術法,才是他而今該走的路,跨度如此之大,不怕他魔怔嗎?
怕個鳥?夫子若知他所想,定會這般懟回去。
一般的玄修,自是按部就班,穩扎穩打。
可若是悟性逆天的妖孽,如他小徒兒這般,那還走什麼尋常路,他總歸有一日要悟天地,提前引導一番,有甚毛病?
看楚蕭,眉宇依舊是皺著的,可其眸中,卻有一絲明悟之光,乘風破浪,原是這麼個修行。
術法的風,終是停了,他亦平穩落地,嘀咕片刻後,便扭頭跑了。
“哪去?”
“我再去海里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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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通!
楚蕭沒有大半夜跳河的臭毛病,可今時今日,此時此刻,頗有多喝幾斤海水的覺悟。
這一夜,他淨擱那噗通了,一次次跳海,一次次爬出,砸出的浪花,一朵接一朵。
夫子也是,也不管管,酒足飯飽,便去睡大覺了,不奢望徒兒能大徹大悟,稍微開竅便好。
畢竟,以他如今這般小修為,便引其感悟天地,屬實難為他了。
“你歇會兒,我來。”小猴躍躍欲試,頗想與楚蕭意識歸一,趁著涼爽的夜風,在海里洗個澡。
“別鬧。”楚蕭一身濕淋,跳的賊來勁,無非想與風融,隨風飄飛。
奈何,他沒那般契合天地之心境,融不得風,自會栽海里,只乘風起時,才劈得那萬丈波濤。
“沒勁。”焚天劍魂未再看,如一只孤魂野鬼,躲在神海之底,悄然入了夢鄉。
楚蕭要一個“悟”,它則要一個“等”,等小聖猿閉關沉眠,也等楚蕭重傷昏睡。
奪舍啊!日子已不長久,越久越多變故,某個小老頭兒,都教徒兒悟天地了,察覺它只時間問題。
“這孩子.....。”深更半夜,也不妨礙有人影出沒,或是馱人的飛禽,或是運貨的商船,總有那麼幾個望見楚蕭,眼神怪異。
何事這般想不開,跑這跳海。
有心腸好的,跑來找楚少俠嘮嗑,卻被他那一本正經的小模樣,整的沒脾氣。
自然,也有凶神惡煞的,一言不合,就想干點有辱斯文的事,殺人越貨的那種。
于是乎,便多了些...搶劫不成反被滅的劇目,得了命令的閻魔傀儡,親爹來了也照干不誤。
不知何時,落水聲才散去。
已不見楚蕭的蹤影,最後一次跳海後,他便漸漸沉向了海底。
淹不死,玄修皆異類,內息亦可活,之所以這般,無非沉斂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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