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洛少校目視著前方多羅峽谷內士兵的崩潰,他無動于衷,
在他的身後,也就是峽谷里面看不見的地方,部署著一個由著長戟兵和火槍手組成的步兵大方陣,在方陣的側面,還有二十名手持騎槍的輕騎兵在待命,隨時準備向著峽谷方向發起沖鋒。
只可惜,馬洛少校等來等去,都沒能得到里面的敵人追著潰兵出來,只等到了幾十名騎兵在一陣號角聲中,從邊上的小樹林內鑽出來。
對于這些不速之客,馬洛沒有意外,因為早就在一天之前,他麾下的偵察兵就已經發現了這些騎兵留下來的痕跡。
馬洛也不害怕這些騎兵,因為他與後者交戰了好幾次後發現,這些騎馬的精銳步兵雖然並不畏懼死亡,甚至也勇于犧牲,可是他們對于跨下戰馬的愛惜,卻非同尋常。
很多時候,他們寧願死幾個人,也不願意一匹馬受到傷害。
馬洛難以理解敵人的愛馬情感,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利用這個特征。
在這些敵人試圖靠近時,馬洛直接命令火槍手上前,遠遠的對著前者就開火。
在一陣 里啪啦的槍聲過後,騎馬的敵人就跑了……因此,小刀扎屁股想象中的玩家騎兵瘋狂收割潰兵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反倒是小鬼當家這些人被共和國的火槍手打得屁滾尿流,雖然沒死人,也沒傷到馬,白但是卻白來了一趟。
然而,以輕微代價擊退敵人輕騎兵侵襲的馬洛少校面向前方的峽谷,卻並不怎麼高興,他面無表情,看著潰敗下來的殘兵敗將。
進攻多羅峽谷的戰斗,已經打了一整天,從今天的清晨,到現在的下午時分,前面的三次進攻,均被擊退。
到了第四次,馬洛意識到不把敵人勾引出來,繼續在多羅峽谷內打下去的話,他即便是把手頭上的兩個步兵營全部丟在這里,也極有可能攻不進去。
峽谷內不足百人的叛軍步兵,其精銳、擅戰,以及勇敢無畏,讓馬洛為之側目,甚至一度懷疑他們壓根就不是人。
他們不出來,馬洛也幾乎拿他們沒辦法。
第四次進攻,就是為了引導他們出來,只是現在來看,計劃失敗了。
“少校,我們該怎麼辦?”
副官站在馬洛的身邊,語氣中帶著一絲焦慮,進攻已經持續了一整天,士兵們的士氣正在逐漸低落,而叛軍卻依然堅守在峽谷內,絲毫沒有退卻的跡象。
馬洛沒有回復,他只是展開地圖,指尖劃過羊皮,在標注著血紅色叉印的多羅峽谷位置反復摩挲。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與身後方陣里士兵們此起彼伏的呻吟聲重迭在一起。
過了許久……
“後撤,步兵後撤,騎兵留在樹林內藏起來。”
馬洛繼續賭一把,他用騎兵當誘餌,步兵後撤,就賭敵人會出來吃掉自己的騎兵。
然而,直到天色徹底黑了下來,峽谷內的敵人都不動如山。
馬洛賭輸了。
不過,他也不氣惱,也不沖動,穩打穩扎,繼續自己原定的戰略。
老實說,馬洛這樣的戰法,還真的讓躲在多羅小鎮內的小刀感覺到一定的憋屈。
玩家從不畏懼戰斗,但是像是這樣的枯坐,是他們最痛恨的。
小刀也沒有太多的辦法,多羅峽谷是多羅小鎮的防線,同時也是枷鎖,玩家再怎麼能打,也不能以一敵百,沖出去把外面的敵人全部砍死。
繞道?
能繞,外面的共和國軍早就這樣干了,他們能夠征召本地人,豈不能比小刀等人更能熟悉地形嗎?
所以,還是坐著吧,你坐外面看著,我坐里面放牛,我不出去,你也別想進來。
……
夏天的太陽是如此的酷烈,仿佛要將大地上的每一寸土地都烤得焦裂。它高懸在湛藍的天空中,散發著熾熱的光芒,連空氣都似乎被烤得扭曲起來,熱浪一波波地襲來,讓人無處躲藏。
對此,懸掛在東樺木鎮門口木頭架子上的年輕自由民,華萊土對此深有體會。
華萊士的身上只穿著一件破舊的麻布襯衫,汗水早已將他的衣服浸透,黏膩地貼在皮膚上。他的雙腳被綁在木架上,雙手也被反剪在身後,整個人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被無情地暴露在烈日之下。
他的皮膚被曬得通紅,汗水順著臉頰流下,滴落在腳下的土地上,很快就被烤干,只留下一片片白色的鹽漬。
他試圖抬起頭,但脖子已經僵硬得幾乎無法動彈。喉嚨里像是被火燒過一樣,干澀而疼痛,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著火焰,他的嘴唇干裂,嘴角甚至滲出了血絲,他望向地面的視線有些模糊,眼前的一切都在晃動,仿佛整個世界都被這酷烈的陽光扭曲了。
說起來,為什麼自己會被掛在木架子上呢?
意識模糊的華萊土下意識的回憶著自己的遭遇。
他依稀記得,在不久之前有一伙自稱是紅旗大西王的匪徒沖進西樺木鎮里面,把鎮長給砍死了,同時還把糧倉的大門給打開了,讓人隨意取拿。
當然,即便鎮民們饑腸轆轆,鎮長、稅官,還有鎮衛兵都死光了,他們也不敢進去拿糧食。
誰都不傻,都知道紅旗大西王只是一伙流竄的好漢,他們的到來只是暫時的,議員老爺對西樺木鎮的統治才是永久的,拿了老爺的糧食,回頭肯定會被清算。
自由民華萊土也知道這個道理,可是餓著肚子也讓人十分的難受,再加上他覺得自己和一幫子兄弟都是自由人,不會在一個地方長時間停留,不需要太害怕本地議員老爺的報復。
于是乎,華萊土就第一個沖進去,帶著他的自由人兄弟們一起連吃帶拿的,然後其他鎮民們也默契的跟上去。
第一個吃螃蟹的人,總得付出代價的。
很快,在議員老爺帶著人回來後,與華萊土有一分相似的人像,以及他的大名“華萊士”就貼在了西樺木鎮,以及附近幾個鎮子的通緝榜單上。
華萊土知道這事情,但是他不在乎,他覺得這就是當自由民的代價。
況且,他也是為了鎮民們的肚子出了力,後者不會出賣自己,如果有,內鬼也會被鎮民們排斥,甚至是夜里按在糞坑里淹死。
事情一如華萊土所預料的那樣,他帶著自由人兄弟正常生活,四處流竄,做著他們的小買賣,到處的東游西蕩,也沒人舉報他。
西樺木鎮里的議員老爺新派來的稅官,也不知道一大早挑著木材進來,每次都喊他老爺的禮貌小伙子,就是那個該死的糧食大盜華萊士。
嗯,你們要抓的人是華萊士,而我叫做華萊土,那和我有什麼關系呢?
如果沒有意外,華萊土可以繼續瀟灑下去的……然而,意外還真的出現了。
華萊土在東樺木鎮被人抓了起來。
“嘿,小子,你還能堅持多久?”
一個粗啞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華萊土艱難地轉過頭,看到一名士兵正站在他的身邊,手里拿著一根木棍,臉上帶著幸災樂禍的神情。
士兵身上的熟鐵皮板甲在陽光下閃閃發光,而華萊士卻只能像一條被曬干的魚一樣,無力地掛在木架上。
“你們到底想怎麼樣?”
華萊土的聲音沙啞而微弱,但他還是努力擠出了這句話。
已經被曬了一天了,華萊土還是沒能搞清楚自己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被抓的。
“當然是你拒絕了馬洛少校老爺的征兵令啊,東樺木鎮的華萊土……”
士兵冷笑了一聲,“你拒絕了老爺的命令,這就是你的下場。要是乖乖听話,說不定還能在戰場上撿條命回來。””
“啊!?”
華萊土愣住了,他還以為是因為自己分發糧倉食物的事情而被抓起來呢,征兵令,這是什麼東西?
“我是華萊土,可是我是西樺木鎮的華萊土,不是東樺木鎮的人。”
“那你來東樺木鎮干什麼?”
“我是一個貨郎,我……”
“得了,別懶費口舌了,受著吧你,等你什麼時候願意接受征兵令,我就什麼時候放你下來。”
“我接受。”
華萊土很是無奈的、掙扎的伸長脖子對著士兵說道。
士兵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一副“我就知道你會受不了”的表情,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我就知道,你這種軟骨頭,遲早會受不了的!”
華萊土沒有理會士兵的嘲笑。
“放我下來吧。”
他的聲音幾乎細不可聞,但士兵還是听到了。
士兵露著諷刺的笑容,上前解開華萊土身上的繩索。
繩索松開的瞬間,華萊土的身體幾乎失去了支撐,他搖搖晃晃地站在地上,雙腿已經因為長時間的束縛而麻木,幾乎無法支撐他的身體。他勉強站穩,靠在木架上,大口地喘著氣。
“你最好別後悔。”
士兵用木棍輕輕戳了戳華萊土的肩膀,語氣中帶著一絲警告。
“馬洛少校的軍隊可不是鬧著玩的,你要是想逃,那可沒那麼容易。”
華萊士沒有回答,他試圖站起來,然後就在搖搖晃晃中倒下,恰巧士兵就擋在了他倒下的方向。
士兵下意識的扶住他,然後下一秒,他就張大了嘴巴,表情扭曲,前者低頭看去,便能看到華萊土的手抓住一把匕首,而匕首沒入到前者的那沒有防護的腰側。
匕首哪來的?
是華萊士從士兵腰間拔出來的。
這一腎擊,讓士兵痛得喊不出聲,也蹲不下去。
原本虛弱到站不起來的華萊土,在這個時候,卻瞪大了眼楮,挺直了腰桿,並把嘴巴放在士兵的耳邊。
“我是華萊土,自由民華萊土,我永遠不會屈服于暴政之下,我寧願死,也要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