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進這番話,如洪鐘鳴響,響徹全場,每一個字都仿佛裹挾著千鈞之力,擲地有聲。
所有人听到這話,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難以置信地看向梁進,眼中滿是震驚與疑惑。
這個六扇門的名捕,難道真的要同郡王正面硬剛嗎?
不過細細想來,他似乎確實有這個實力!
大乾王朝的風俗,與黑龍王朝截然不同。
黑龍王朝的人性格野蠻,尊崇強者為尊的理念,在他們那里,爵位的高低往往就代表著實力的強弱。
也正因如此,黑龍王朝的親王屠邪王,本身就是一名二品的武者,實力強悍,令人敬畏。
但大乾王朝的人則顯得更為狡詐,偏愛隱藏鋒芒,甘當萬年老二,不輕易出頭。
真正的高手,常常喜歡隱匿于幕後,將自己的代理人推到台前。
更何況如今大乾宗室之中,也只有太祖時期的皇族尚武勇敢,尤其大乾太祖當初更是打遍天下無敵手。
之後的皇族貴冑們在漫長的歲月里漸漸沉迷于享樂,不再願意刻苦練武,曾經的勇武之氣也隨之漸漸消散。
發展到如今,大量皇族貴冑的武功早已不值一提,甚至有不少人根本不會武功。
他們僅僅依靠著太祖時期立下的秩序和體制,享受著榮華富貴,卻早已喪失了真正的力量。
尤其是經歷過歷代皇帝的幾次削藩之後,藩王們的實力更是大幅降低,甚至連私兵都不被允許擁有。
雖然他們地位尊崇無比,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擁有足夠強大的實力。
此時。
趙初夏已經被氣得幾近瘋狂!
她一陣干嘔之後,顫抖著伸手摸向自己的嘴巴,聲音帶著無盡的驚恐與憤怒︰
“我的門牙……我的門牙!!!”
“啊!!!”
她淒厲地尖叫起來,那聲音劃破夜空,充滿了絕望與不甘。
趙初夏本以美貌著稱,甚至被傳頌為長州第一美女。
然而如今,她的上下兩排門牙竟然已經折斷,只剩下空蕩蕩的牙床,那模樣顯得無比淒慘。
這將會有多丑,已經不言而喻。
甚至,她現在說話都會漏風,每一個字都仿佛在提醒著她所遭受的屈辱。
更可恨的是,她被打斷的那些門牙,此時更是被強行塞進了腹中。
這簡直是對她莫大的羞辱!
趙初夏一生都被無數人眾星捧月,何曾遭受過這種極致的打擊和侮辱?
“殺了他!!!”
“給我殺了他!!!”
趙初夏指著梁進瘋狂大叫,眼楮里仿佛要噴出火來,面容因為憤怒而變得扭曲。
周圍的王府護衛听到這話,盡管心中充滿畏懼,但也只能硬著頭皮朝著梁進沖了上來。
梁進眼神冷厲如霜,寒聲道︰
“找死!”
他大手一揮,浩瀚且狂暴的內力洶涌奔涌而出,猶如滔滔江水,又似奔騰的猛獸,朝著那些王府護衛呼嘯而去。
這一次,他可不會有絲毫留手!
只見四周沖來的王府護衛一個接一個被這股強大的內力轟擊得飛了起來,還未落地就已經氣絕身亡。
幸運的還能保留全尸,不幸的甚至身體都被轟得四分五裂,殘肢斷臂四處飛濺。
一時之間,鮮血從半空中猶如血雨一樣灑落,地面漸漸被鮮血染紅,散發出刺鼻的腥味。
殘肢斷臂更是紛紛砸落,現場看上去駭人無比,宛如人間煉獄。
一旁的趙初夏本身口中就流血不止,此時被那漫天血雨一淋,更是渾身是血,整個人狼狽不堪。
但這陣血雨,也終于讓她清醒過來。
她猛地扭頭,看向檔頭,質問道︰
“你不幫我?!”
到了現在,她也已經意識到自己帶來的這幫護衛,屠殺手無寸鐵的百姓還行,可若是遇上真正的高手,簡直毫無用處。
檔頭一臉無奈,苦笑著回答︰
“郡主,四大名捕每個都是三品武者,我只有四品境界,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還請郡主去請王爺身邊的李先生過來,那李先生是三品武者,定能制衡住這逐影。”
“但單單李先生還不夠,畢竟他只是普通三品武者,而四大名捕可都是三品武者之中的頂級強者。”
“所以還請郡主將王爺的精銳護衛全部調集過來,協同輔助,這樣才能威懾到逐影。”
檔頭說的是實話。
四大名捕,威震武林,聲名遠揚,豈是等閑之輩?
平城郡王身邊雖然也有高手,但若是單打獨斗,恐怕沒人會是逐影的對手。
只有將平城郡王的所有武者精銳都調動過來,或許才能讓這殺紅了眼的逐影冷靜下來。
而這話,豈是趙初夏願意听的?
她此時已經氣得肺都快炸了,怒吼道︰
“我只想要他死!”
“你告訴我,有誰能殺掉他?”
“我可以不計代價!”
這個問題的答案,對于擅長收集情報的緝事廠來說自然也不難。
檔頭不假思索地回答︰
“我緝事廠的四檔頭很快將會到達長州,若是能夠請到他出手,即便是逐影恐怕也得栽!”
六扇門有四大名捕,緝事廠也有四大檔頭。
普通的檔頭官職前面根本沒有資格加數字,能夠加上一二三四的檔頭,則是緝事廠中的真正頂級戰力。
四大檔頭,是絕對不會弱于四大名捕的高手。
至于雙方誰更厲害,那暫時還沒有定論,因為雙方還沒有真正廝殺過。
畢竟雙方都是朝廷體制內的,平日里即便有矛盾,也大多是以文斗為主。
趙初夏一听,立刻尖銳地叫道︰
“你幫我立刻叫四檔頭過來!”
“只要能殺了這個逐影,任何價格隨便他開!”
檔頭聞言一臉無奈,四檔頭乃是他的上司,豈是他說叫來就能叫來的?
他剛要開口,卻忽然頓住,緊張地看向趙初夏身後。
趙初夏此時也只感覺一陣陰冷的殺氣在她的身後彌漫開來。
這一刻,趙初夏只感覺到頭皮發麻,渾身止不住地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她不由得緩緩扭過頭。
只見在她身後,一道人影不知何時已經悄無聲息地出現。
正是梁進。
梁進眼楮微微眯著,嘴角帶著怪異的笑容,那笑容在這陰森的氛圍中顯得格外詭異。
而在他身後的地面上,王府護衛們的尸體橫七豎八躺了一地,起碼有兩百多名護衛慘死當場,鮮血在地面匯聚成了一灘灘血泊。
在更遠處,那些膽小的侍女已經嚇得癱軟在地,低聲哭泣,聲音在這死寂的夜里顯得格外淒慘。
而還有一些護衛,則已經完全不敢靠近,只能遠遠地站著,眼神中充滿了恐懼。
“郡主,剛听你說,想要殺我啊?”
梁進咧嘴一笑。
他的面容在黎明前的最後時刻里,晦暗不明,顯得陰沉,甚至陰森!
趙初夏看著眼前的梁進,心髒不爭氣地狂跳起來,冷汗也控制不住地涌了出來。
她想要繼續怒罵。
但是這一刻,梁進身上那散發著的濃郁殺氣,仿佛一道無形的枷鎖,讓趙初夏口中發不出半點聲音。
這殺氣濃重得可怕,天知道他究竟殺過多少人,才能有這麼重的殺氣。
這一刻,趙初夏盡管心中百般不甘,可卻始終罵不出來。
梁進有些失望了。
他伸出手,捏了捏趙初夏那曾經美麗的臉蛋,冷笑道︰
“原來,也是個廢物啊。”
這話,徹底刺激到了趙初夏。
她堂堂郡主,竟然被稱作廢物?
一瞬間,趙初夏胸腔之中滿是怒火,胸膛更是劇烈起伏,眼看就要爆發。
梁進卻已經收起笑容,伸手指向了遠處聚集在範靖身邊的那幫災民,命令道︰
“給他們放糧。”
“把這里的所有糧食都給他們,讓他們吃飽飯。”
趙初夏听到這話,柳眉倒豎。
她嘴巴張開,就想要厲聲叱喝。
忽然。
梁進已經反手一耳光抽了過來。
“啪!!!”
伴隨著清脆的巴掌聲。
只見趙初夏白皙的臉上瞬時腫了起來,她那飽滿嬌艷的紅唇,直接被抽得撕裂開來。
鮮血再度涌出,看上去十分淒慘。
“听話。”
梁進淡淡說道。
趙初夏這一瞬間,可謂是怒火直沖腦門,目眥欲裂。
她當即就要跳起來發作,檔頭卻急忙拉住她,沖著她搖了搖頭。
然後,檔頭又朝著王府的侍從叫道︰
“你們還愣著干什麼?”
“還不快去放糧!”
侍從們得到命令,這才急忙去搬運糧食。
隨後檔頭又看向梁進,威脅道︰
“逐影大人,今天發生的一切,我一定會匯報給我的上級!”
“到時候,希望你能扛得住王爺、捕神和朝廷的責問!”
檔頭的語氣嚴厲,想要利用規則的力量來嚇唬梁進。
梁進自然不屑一顧。
他又不是真的逐影,更不怕得罪人。
當即,梁進盯著檔頭說道︰
“那你最好快點,立刻就派人去通報。”
“至于你們,給我滾進來開會!”
梁進最後指的,自然是檔頭和趙初夏。
他說完,昂首就朝著那頂最大的行帳走去,步伐沉穩,氣勢洶洶。
檔頭和趙初夏當即向著手下人吩咐了幾句,他們挨的這頓打,可不會白挨打!
交代完之後,檔頭和趙初夏對視一眼,隨後他們也跟了過去。
行帳之中,可還有他們的幫手。
那梁進不是要開會嗎?
到時候眾人齊齊向梁進發難,就看梁進還能不能抵擋得住!
即便是六扇門的名捕,恐怕也難以承受來自于郡王、長州官府還有緝事廠的壓力!
而此時。
那些侍從們已經遵守命令,將行帳中的糧食都搬了出來,堆到了範靖和那些百姓們的面前。
這點糧食,對于王府來說不過是一次出游的準備。
而對于眼前的百姓來說,則是命!
百姓們望著堆積如山的糧食,那曾被絕望籠罩的眼眸瞬間被點亮,眼眶中閃爍著激動的淚花,旋即爆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歡呼。
他們相互擁抱、跳躍,臉上洋溢著劫後余生的喜悅與深深的感激。
這些糧食,就是他們的救命稻草,是他們在絕境中看到的生的希望。
範靖站在一旁,眼眶泛紅,激動得喉嚨發緊,半晌才喃喃自語︰
“丹揚縣,終于有救了……”
就在此時,天終于亮了。
晨曦初破,萬丈金芒噴薄而出,猶如一把把利劍,瞬間驅散了濃稠如墨的黑暗,將溫暖與光明傾灑在這片飽經苦難的大地。
範靖迎著晨光,深深地吐出一口濁氣,只覺渾身的筋骨都放松了下來。
幾個月來積壓在心頭的壓力和疲憊,仿佛被這燦爛的陽光一並蒸發,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個百姓滿臉好奇,小心翼翼地湊到範靖身邊,問道︰
“範大人,那位痛打郡主的大人,到底是什麼人啊?”
範靖的目光望向梁進離去的方向,眼中滿是敬意與感慨,聲音微微顫抖著說道︰
“他是六扇門四大名捕之一的逐影。”
頓了頓,他又提高了音量,像是在向眾人宣告,又像是在給自己打氣︰
“看到沒有,我大乾高層依然還是有愛民的好官啊!”
“有這樣的好官來了,長州這一次旱災一定能夠順利度過的!”
話落,範靖雙膝一彎,鄭重地朝著梁進的方向深深一拜,額頭觸地,久久未起。
這一拜,飽含著他對梁進的感恩,對生的慶幸,更有對這片土地未來的期許。
百姓們見狀,也紛紛效仿,呼啦啦地跪了一地。
他們衣衫襤褸,身形瘦弱,在晨光的映照下,身影顯得如此渺小,卻又如此虔誠。
這一刻,他們以最質樸的方式,向這位從天而降的救星致以最崇高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