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樓,所有人集合!”
梁進聲若雷霆,其音如洪鐘般響徹四周。
頃刻間,所有武者從四面八方奔跑過來,迅速匯聚于梁進身畔。
此刻,三大門派的掌門,目光如炬,齊刷刷地聚焦在梁進身上。
但見他們神色凝重,霍然起身,朝著梁進沉聲質問道︰
“孟樓主,意欲何往啊?”
那審視的目光,仿若犀利的鷹隼,似要將梁進心底的念頭洞察無遺。
梁進心中陡然一凜,敏銳地捕捉到了那隱隱襲來的殺意。
三股若有若無、卻又凜冽刺骨的殺氣,自三位掌門周身悄然逸散而出,如三條隱匿于黑暗中的毒蛇,隱隱鎖定了他。
梁進心底不禁泛起一絲冷笑,心中暗罵︰
“這群老奸巨猾之輩!”
他自然明白,三大掌門絕不容許他在此刻抽身離去。
四方勢力齊聚于此,彼此相互制衡,恰似四股力量拉扯著一張無形的大網,維持著微妙而脆弱的平衡。
若有一方貿然擅自抽身,一旦寶藏現世,余下三方勢必會為了爭奪寶藏而展開一場慘烈的廝殺,最終落得個三敗俱傷的下場。
如此一來,提前離開的那方就能坐收漁翁之利,不費吹灰之力便盡收寶藏。
故而,在這微妙的局勢下,誰若妄圖此刻單獨脫身,便等同于公然向另外三方宣戰,必將直面他們的聯手圍攻。
此時此刻,梁進心中明白。
若是他執意要走,恐怕這三大掌門定會毫不猶豫地摒棄前嫌,攜手先將自己鏟除,而後再在三方之間展開激烈的寶藏爭奪。
他知道自己不能走,可他又不願過早地與黑龍王國的強敵正面交鋒,陷入腹背受敵的困境。
當下,梁進伸手猛地直指那通往廢棄陵墓的巨大洞穴,朗聲道︰
“洞內寶藏,干系重大,我必須親自看著它們被運出來才放心!”
“任何人都別妄圖耍什麼陰謀詭計!更別想動我青衣樓那一份!”
青衣樓眾人對寶藏覬覦已久,樓主此言恰似一陣春風,瞬間點燃了他們心中的渴望,正合眾人之意。
剎那間,青衣樓眾人紛紛抽出腰間兵器,利刃出鞘,寒光閃爍。
他們毫不猶豫地立于梁進身後,身姿挺拔,宛如一排排堅固的城牆,以示願為梁進赴湯蹈火、拼死一戰的堅定決心。
梁進根本不待三大掌門有所回應,大手一揮決然道︰
“隨我進去!”
言罷,他一馬當先,徑直踏入那深邃的洞穴之中。
其余青衣樓弟子緊隨其後,如同一股黑色的洪流,魚貫而入。
三大掌門注視著梁進一行人緩緩步入廢棄陵墓,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意味,皆微微點頭。
在他們眼中,只要梁進不獨自率青衣樓離去,便不足為懼。
更何況,他竟主動踏入這廢棄陵墓,宛如自投羅網。
難道他就不怕三大掌門在外頭將通道封死,來個甕中捉鱉,讓他插翅難飛?
如此一來,梁進的威脅程度自然大大降低。
冥蒼梧微微側首,朝著右魔使黑鷲遞去一個隱晦的眼色。
右魔使黑鷲心領神會,身形微動,當即就要起身領命。
就在這時。
左魔使冷幽忽然蓮步輕移,優雅起身,恭敬而堅定地說道︰
“教主,此事關乎重大,就讓我去吧。”
冥蒼梧目光在她身上稍作停留,微微眯起雙眸,似在權衡利弊。
稍作思忖後,他最終還是輕輕揮了揮手,應允了她的請求。
于是左魔使冷幽蓮步匆匆,趕忙追隨梁進而去,同時聲音清脆地高聲喊道︰
“孟樓主,還請稍等我片刻。”
“听聞里頭機關錯綜復雜,我略通機關之術,願來助你一臂之力,破解機關。”
言罷,她帶上幾名身手矯健的弟子,宛如一抹幽影,也踏入了那神秘的洞穴之中。
冥蒼梧又將目光投向了右魔使黑鷲,神色淡然,淡聲道︰
“去將我那珍藏多年的好茶取來,莫要耽擱。”
右魔使黑鷲會意,微微躬身,立刻起身,步伐穩健地朝著谷口方向而去。
此時。
無量明王宗的牛頭明王雙手合十,緩緩站起身來,面色慈悲,口中念了聲︰
“阿彌陀佛。”
“貧僧感知這陵墓之中陰氣凝重,亡魂眾多,心生憐憫,願前往為它們超度,以解冤孽。”
語畢,他邁著沉穩的步伐,亦緩緩走入了那彌漫著神秘氣息的廢棄陵墓之中。
無量法王卻依舊如同一尊古老的雕像,靜靜地盤腿坐在蓮台之上,雙目緊閉,神色安詳,口中念念有詞地誦經。
他對周遭發生的一切,仿佛充耳不聞,漠不關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大雪山派的掌門白秋影微微眯起雙眸,那眼神猶如寒夜中的幽狼,透著冷峻與警惕,靜靜地注視著這一切。
蒼都則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茶杯,指節泛白,他也隱隱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緊張氣息,在這寂靜的氛圍中悄然蔓延。
原本,以他們大雪山派的實力,應對這些狀況並非難事。
然而,三品高手王芝的不幸身死,無疑讓大雪山派實力大損,元氣未復。
以至于如今,白秋影和蒼都只能暫且按兵不動,靜觀其變,等待時機。
阿依娜坐在桌邊,她皺眉看著梁進的背影,似乎無法理解梁進進洞的決定。
另一邊。
陵墓內。
梁進率領眾人沿著蜿蜒曲折的甬道緩緩前行。
越往里走,內部空間愈發開闊,宛如一個神秘的地下世界在他們眼前徐徐展開。
顯然,當年修建此處的能工巧匠巧妙地利用了這天然形成的地下石窟,加以精心設計與改造,使得內部空間顯得極為寬敞宏大。
高高的洞頂之上,瓖嵌著螢石、雲母,這些寶石散發著瑩瑩微光,仿若點點繁星。
雖在這巨大的石窟之中,有著不少人工建築的痕跡,但不難看出,這些建築僅僅經過了簡單的加工,還未來得及精雕細琢,便已被無情地遺棄荒廢。
途中亦設有不少機關,不過皆是些相對簡單的機關。
有星魔海的弟子在前頭小心翼翼地開道,憑借著他們豐富的經驗和精湛的技藝,這些機關皆被一一輕松破解。
終于。
眾人來到了兩扇寬闊而厚重的石門前。
石門古樸而莊嚴,表面雕刻著一些神秘的紋路,仿佛在守護著門後的秘密。
門後設有一種名為“自來石”的機關,幾名星魔海的弟子正全神貫注地破解著。
他們神情專注,手中的工具在石縫間靈活穿梭,動作嫻熟而精準。
梁進站在石門前,心中明白,門後便是存放所謂“寶藏”的寶庫。
一旦打開此門,那傳說中的“寶藏”便能重見天日,揭開它神秘的面紗。
此時,石門前已聚集了不少人,三大門派的弟子皆在其中。
只是如今青衣樓人多勢眾,宛如一股勢不可擋的洪流,眾人一擁而上,很快便將三大門派的弟子擠到了一旁。
那些被擠到邊緣的弟子,臉上露出不甘與無奈的神情。
冷幽輕盈地站在梁進身旁,她微微欠身,輕聲開口介紹道︰
“孟樓主,依我們多年探尋古墓的經驗判斷,這門後面便是這座廢棄陵墓最後的空間了。”
“若真有寶藏,必定藏于其中。”
冷幽說著,不動聲色地將身後懶懶散散的米淺夢拉到身前,有意讓她在梁進面前多露露臉。
米淺夢微微嘟起嘴,卻也沒有反抗。
梁進卻留意到身旁的柳鳶,她的身軀微微顫抖,眼神中滿是期待與忐忑交織的復雜神情。
他深知柳鳶在乎的並非那可能存在的金銀財寶,而是里頭的石碑。
當下,梁進神色嚴肅,果斷下令︰
“一會若進了門,你們動其他東西我一概不予干涉。”
“但里頭的石碑,任何人都不許踫一下,違令者,嚴懲不貸!”
眾人听聞,紛紛抱拳領命,齊聲應道︰
“謹遵樓主令!”
柳鳶也向梁進投來感激的目光,那目光中飽含著深深的謝意與信任。
就在這時,只听星魔海的弟子激動地大喊︰
“好了!機關已成功破開了!”
“大家往後退一點,小心些,我們要開門了!”
梁進一揮手,示意眾人後退。
只見星魔海的弟子們深吸一口氣,齊心協力地開始推動這兩扇沉重的石門。
“轟隆隆!”
伴隨著一陣沉悶而厚重的聲響,仿佛大地都為之顫抖,石門緩緩打開。
此時此刻,在場眾人皆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心髒仿佛都提到了嗓子眼,心中激動難抑。
石門背後的景象,也終于一點點呈現在所有人的眼前。
星魔海的弟子舉著火把朝里照射,那搖曳的火光瞬間照亮了門後的空間。
石門後的空間極為寬闊,猶如一座宏偉的地下宮殿。
數根粗壯的立柱穩穩地支撐著這個大廳,立柱上雕刻著精美的圖案,雖歷經歲月滄桑,卻依然隱約可見當年的輝煌。
而在大廳之中,堆滿了一口口大箱子。
這些大木箱數量眾多,層層迭迭地堆碼起來,宛如一座巍峨的小山。
大木箱上皆貼著封條,封條上赫然可見印著大乾官印。
只不過,這些封條有的已然破損,在歲月的侵蝕下顯得破敗不堪;有的卻依舊保存完好,仿佛在訴說著曾經的威嚴。
“嘶!!!”
看到這麼多木箱,所有人齊齊倒吸一口涼氣。
緊接著,他們的眼楮瞬間亮如星辰,閃爍著貪婪與興奮的光芒。
“寶藏!!!”
“這些便是當年大乾搜刮西漠留下的寶藏!!!”
“如此之多的寶藏,我們發財了!!!”
“真的發財了!!!!”
這一刻,眾人徹底陷入了瘋狂。
他們如潮水般不顧一切地涌入大廳,朝著那些大木箱撲去。
有人興奮地大喊大叫,有人眼中閃爍著狂熱的光芒,仿佛看到了無盡的財富在向他們招手。
柳鳶也快步走進大廳,梁進緊跟在她身旁。
只見柳鳶並未被那些誘人的大木箱所吸引,而是徑直朝著大廳盡頭走去。
在大廳的盡頭,矗立著十幾塊大石碑。
這些石碑看似飽經歲月的洗禮,透著一種古樸而凝重的氣息,想必是這座廢棄陵墓原有的。
然而,上頭的碑文卻很新,瞧上去不過是最近兩三年雕刻而成。
柳鳶的身軀微微顫抖,仿佛承載著無盡的情緒。
她緩緩走到石碑前,伸出縴細的手指,輕輕撫摸著那些碑文,淚水不由自主地潸然落下。
那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滑落,滴在石碑上,仿佛在與石碑訴說著過去的故事。
梁進湊近一看,只見碑文內容為︰
“吾率柳家軍,肩負運送大乾于西漠庫銀歸國之重任。然行至半途,突遭敵軍伏擊,前有堵截,後有追兵,脫身無路。為保庫銀周全,無奈之下,只得入此廢棄陵墓,安置諸物。未料開箱查看,箱內竟無庫銀,唯有石塊。天理何在?吾柳家軍出生入死,拋頭顱、灑熱血,所運之物竟皆為頑石,實乃天怒人怨!今突圍成敗未知,生死未卜,吾等唯將諸事證據留于此間,冀望來日,能討得公道,還我柳家軍清白。”
“柳家軍上下,所有人留名為證︰柳湛、柳向、譚澤華、廉穗、楊星瀚……”
後面的石碑上,密密麻麻地雕刻著一個個名字,那些名字猶如繁星般刻滿了十幾塊大石碑。
粗略一數,起碼有數萬之眾。
每一個名字,都代表著一位為了守護庫銀而浴血奮戰的將士。
梁進看著石碑上的內容,心中已然大致明了。
石碑所述,應是兩年前大乾王朝撤離西漠時發生之事。
當時,一名將領率軍隊負責押送所有庫銀返回大乾,這些大木箱皆貼有封條,將領礙于律法無法撕毀封條打開查看,便率領眾人運送著這些沉重的大木箱踏上了艱難的返程之路。
豈料,半路上消息走漏,軍隊遭到了敵人的精心伏擊。
將領運送如此多庫銀,行動不便,難以擺脫追擊,為了麾下將士的性命安危,他只得做出無奈之舉,命人將所有庫銀暫時安置在這廢棄陵墓之中。
可誰能想到,此時他們竟意外發現,這些貼了封條的大木箱中裝的並非庫銀,而是一堆石頭。
將領悲憤交加,仰天長嘆,深知自己這下百口莫辯,陷入了絕境。為留下證據,還自己和將士們一個清白,他將這些庫銀留在此處,並在石碑上詳細記錄下事情的經過,全軍上下皆留名作為證人。
之後,這支軍隊想必是懷著滿腔的悲憤與無奈離開了。
而這些庫銀便在此地塵封多年,直至今日才重見天日。
“柳家軍……”
梁進輕撫下巴,若有所思地看向柳鳶。
只見此時柳鳶坐在地上,撫摸著石碑,已然泣不成聲,連眼楮都哭得又紅又腫。
“難道她是柳家軍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