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在掌握？”
老梁免不了還是有點擔心，多嘴問了一句。
他作為秦時的頭號師傅，自然知道內情。
巡察部的硎劍行動，並非湊巧展開。
“我跟小陳踫了踫頭，商量合計，先打打窩，將水攪渾，等風浪起來了，再考慮弄一弄大貨。”
白發老者口中的小陳，便是泰安巡察部長陳若復。
以他的輩分和年齡，喊一聲“小陳”沒啥問題。
“強龍不壓地頭蛇這個道理，那幫帝京海州的二代，不吃虧很難記得住。
他們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驕橫跋扈慣了，總覺得只要沒沾上九姓，都是下等賤民。”
白發老者冷笑，低頭瞅了一眼干枯的手掌，輕輕摩挲兩下，似有粘稠的鮮血。
九姓後代，元帥後裔又如何？
沒少殺！
“應家的後輩，如此沒腦子嗎？我記得應帥號稱‘智帥’，料事如神，運算天機……”
老梁語氣遲疑，他青年時期久在軍中，對于九大元帥向來敬重，奉為神明。
“九帥自是個個頂天立地，蓋世豪雄，但多少年過去了，頑石都磨滅成齏粉，更遑論人心。指望後輩拔尖，溫良恭儉，屬于痴心妄想了。”
白發老者垂首，話中除去不憤，亦有幾分惋惜。
“再者，應家從中作梗，不願意看到有學成《虛空冥想法》的傳人，再踏足銀河邊陲……這里面牽扯到難以言盡的舊事恩怨，並非硬要踩你徒弟一頭，只是他趕上了。
況且對于應家子而言，就像手邊有只螞蟻，松開能放掉，按下能碾死，看心情罷了。”
螞蟻？
老梁不愛听這話，眼底浮現幾縷殺意。
南煌道館開枝散葉，他洪聖可一脈單傳。
倘若小時出了啥子意外，便算徹底絕根斷後。
“稍安勿躁。我沒閉眼之前，誰能在衡州傷你徒弟半根汗毛。”
白發老者覺察到老梁的情緒波動，趕忙安撫道。
以他宗師級的眼界和感知，大概猜得出這個瘸腿男人體內封存著某物。
那股很濃烈的幽界氣息，幾乎比得上孽化度百分之九十的大魔。
“前輩，我相信你的本事。”
老梁眼瞼低垂，沉聲說道︰
“但如果有什麼岔子，我會自己的方式解決問題。”
白發老者相當清楚軍中服役，並且參與過大作戰的戰卒銳士，一旦毫無顧忌地展現破壞力，將是何等恐怖。
某種意義上老梁的威脅程度，沒比自己低多少。
“放心，我也不是什麼循規蹈矩的迂腐之輩。為人師長，折掉一個徒弟，已經是笑話，再搭進去一個，我這輩子算白活。”
白發老者一字一頓，斬釘截鐵。
“有前輩這話，我便放心了。”
老梁緩緩頷首，表示認可，蜷縮在他血肉之內，被十二根火刑釘牢牢捆縛的那團陰影悄然縮回。
……
……
按照常規訓練流程，結束今天功課的秦時，被所謂的八師姐簡郁竹送回人才公寓。
“小十同學，明天早上見哦！”
簡郁竹性格活潑，喜歡給人取外號，小十同學，就是她對于秦時的親切稱呼。
“麻煩簡師姐了。”
秦時禮貌道謝，被當紅女明星接送的待遇，可謂是很難得了。
經過這幾天的了解，他得知簡郁竹來自雲州，算得上名門之後。
因緣巧合成為少女偶像，簽約比較知名的天光娛樂，論人氣，能夠排進前十頂流行列。
超凡途徑的職業者出道當明星這種事，實則很普遍。
畢竟，群星杯的賽事熱度遠遠超過歷史上的任何節目，加上官方的推動和允許，那些生命力開發極高的職業者，自然像各種競技性比賽的選手一樣，受到無數人的狂熱追捧。
據簡郁竹說，東夏目前最頂流的武道家是隆丹姿和余立，商業價值極其之高，堪稱搖錢樹般的存在。
“難怪林老師樂意投資我，原來她是想預約經紀人的位子。”
秦時恍然，日後他要是在群星杯打出名氣，跟某個大集團簽合同。
隨著身價倍增，向上攀升，便可以把之前的投入，成百上千倍再賺回來。
“所以初代十杰，算是元祖偶像嗎。”
想象著賀嵐禪，祁無相之流被萬千粉絲應援的場景，秦時輕笑一聲，踏進電梯。
“等等……”
恰巧撞見剛結束鍛煉的盧暉，他伸手攔了一下緩緩合攏的電梯門。
結果邁入其中，才發現同乘之人是秦時。
氣氛瞬間尷尬住了。
經過秦時上次的“炫富”，盧暉不得不承認，對方確實是在各方面都勝過自己。
但他並未氣餒，刻苦努力發憤圖強了一段時間，甚至主動跟家里索要一筆“投資”，高價購入五級能量液，刺激凝聚速度緩慢的生命力。
結果等盧暉重拾信心殺回人才公寓，還沒找上秦時本人，就被重力室那個恐怖的分數再一次擊垮。
仿佛每天熬通宵上分終于晉升鑽石，然後發現曾經擊敗過的對手，已經位列最強王者。
段位差距之大，甚至讓人無法升起追趕的心思。
盧暉沉默著，直至電梯快到十六層，忍不住開口問道︰
“你……突破四十點了？”
秦時倒也沒有無視他，誠實回答道︰
“四十九點。”
盧暉眼神里的光像是熄滅了，默默地走出電梯。
這個數值，已經是啟光衡大武道系的特招標準了。
他踏出電梯的瞬間又頓了頓腳步，轉身說道︰
“教委過幾天組織我們人才公寓的尖子生，包括其他高中強校的精英班前十，參與巡察部聯合展開的特別行動錄像觀看。
我听說你們學校的年級第一鄭昀也會來，他不知道從哪里搞到五瓶礦素，生命力暴漲。”
秦時平淡點頭道︰
“哦。沒關系，我不參加。”
電梯門徐徐合上。
只留下盧暉滿臉驚愕，這種增長見識，增進閱歷的課外活動，即便是泰安都市圈的尖子生也可遇不可求。
秦時居然表現得毫無興趣？
“不想跟鄭昀產生正面沖突麼？”
盧暉思索著，從秦時上次拒絕跟自己比一場的舉動來說，這家伙似乎不太喜歡跟人動手。
“精力和時間都放在開發生命力上，所以實戰能力不行麼！”
盧暉那顆七零八碎的稀爛道心，瞬間好像縫合上幾分，一掃剛才的垂頭喪氣。
生命力開發的進度，他興許跟不上，可說到實戰，這方面自己暉從來沒輸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