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期間，啟光衡大的虛擬對戰室在線人數並不多。
畢竟擁有這樣好條件的學生是少數。
要知道，一台搭載擬真系統，兼容同步率設備的計算機，購買預算在十幾萬到幾十萬不等，並非啥便宜的電子產品。
即便讀得起啟光衡大的學生，十有八九家境不會差到哪里去，卻也難以支撐起這等大額消費。
況且想要隨時隨地使用，還得獲取上網認證資格，通過巡察部的審核。
否則以“黑戶”的身份登錄，被巡察部下轄的網安機構逮到，最輕都是罰款數萬拘留十五天的下場。
因此，衡州中產家庭流傳著一句調侃的玩笑話︰
你什麼家庭，居然上得起網！
虛擬對戰室內，也就寥寥幾百號人，他們或是開訓練房，對著木人樁刷傷害；或是閑著沒事，扎堆聚在公共頻道吹水聊天。
“目前比較活躍的在線用戶，要麼是得到學校批準，可以留校的大三、大四學生；要麼屬于住在附近，家里有礦燒錢撒幣的富哥富姐。”
暴露自己是黑鐵菜鳥的林雲卿，開口緩解尷尬。
她內心哀嘆不已，打造完美人設，成為高魅力釣系御姐，馴服舊武天菜的美夢終究還是破碎了。
“先找找手感，體驗下新武流派的強度。”
秦時沒搭理狗女人，在對戰室精挑細選。
他設置各種篩選條件，過濾掉那種極可能是頂尖真傳，拜師某位長老門下的高年級學長，再將勝率比較離譜的高段位選手攔截在外。
最後開啟匹配！
幾分鐘後。
滴！
界面陡然一震，亮起幽藍光線。
【用戶名︰貓貓頭殺手】
【本系戰力榜︰44369】
【本校戰力榜︰71048】
【段位︰英勇黃銅】
秦時點開個人信息，瞅著瞅著黃不拉幾，圓圓滾滾的奶龍頭像︰
“啟光衡大武道系，新武流派！我看看怎麼個事兒！”
他邁步踏進那座打開的門戶。
接受匹配！
咻！
四面開闊的對戰場地，只見銀發美男從天而降，宛若流光經天，砸落在數百步見方的結實擂台上。
那幾對閃閃發光大翅膀，配著衣角翻飛的華貴長袍，極為拉風！
相比之下，對面的【貓貓頭殺手】樸實無華多了。
全身上下就一件初始裝扮四角短褲，再無其他蔽體衣物。
放在氪金網游里頭，誰是大佬，誰是萌新，一目了然。
“我去！踫到高年級學長炸魚了？”
【貓貓頭殺手】大驚失色，啟光衡大的虛擬對戰室依托于校園網，很多功能是靈能系、機械系那幫人獨自開發。
據說參照舊紀元大量網絡游戲，尤其吸收某只企鵝大廠的先進經驗，不僅推出時裝商城，付費道具，皮膚碎片等等，還特意開通與學生卡綁定的充值渠道，而且很貼心的添置了會員特權。
所以【貓貓頭殺手】一看匹配對手那身閃閃發亮的昂貴時裝，以及帥氣逼人的炫光特效就知道，遇見該死的高分段炸魚狗了！
“不對啊！我明明開了‘低段位保護’……”
他點開【九天雷霆雙腳蹬】的個人信息，隨後愣住︰
“黑鐵？咱們武道系還存在黑鐵這種稀缺物種嗎？”
啟光衡大主要三大系，武道、靈能、機械，幾乎囊括所有分支專業。
像戰地蜂醫、電子斥候、機械神甫，這等稀缺性的職業。
一般要報考熒惑古星的軍官學校，或者更冷門的聖堂學院。
三大主系當中，武道系在生命力開發層次上遙遙領先後兩者。
這點毫無疑問！
同樣，他們也是虛擬對戰室最為活躍的高段位群體。
幾乎每個人都將上分沖段看成除學業成績以外最重要的幾件事，而非單純的休閑娛樂。
這種激烈競爭的開卷環境下，武道系怎麼可能存在黑鐵哥？
隨便虐幾個入學新生，或者靈能系的菜鳥，段位不就上去了？
之所以把機械系排除在外，那是因為這幫機油佬經常能整點狠活兒。
比如零幀開搓破片手雷，植入金屬構裝，或者利用特殊地形架設微型生產基地，臨時組裝一次性戰斗裝甲，開啟便攜式磁暴線圈，化身磁爆步兵！
撞上這種狠角色，生命力破五十點的高手照樣露頭就秒，沒有任何掙扎余地！
“大佬，輕虐，我是大二萌新。”
【貓貓頭殺手】申請語音通話，開麥說道。
直覺告訴他，只有高年級富哥富姐，才會把錢花在毫不實際的時裝上。
這玩意兒又不加攻擊力！
“哪個流派的？”
秦時語音轉文字進行詢問。
“極限流，主修《波紋意氣功》。”
見對方不出聲只打字，【貓貓頭殺手】將秦時認定為借小號炸魚的不要臉學長。
“高年級學生冒充黑鐵，跑黃銅白銀這種低段位找存在感！想當魚苗殺手是吧！”
秦時點點頭，他生命力十七點左右，啟光衡大武道系報考條件，至少在四十五點，大二學生再怎麼擺爛，學業成績再差，應該不會低于五十點。
“挨幾頓毒打，解鎖幾個戰斗回溯用得上的目標，挺劃算。”
剛接觸舊武道路的高三學生，想踩頭一流學府的武道系學長，未免有些異想天開。
又不是兵王歸來制霸學園獵艷群芳記！
打上英勇黃銅就算成功！
秦時使用插旗交戰，紅色的戰旗插落地面，倒計時五秒。
歸零的那一刻，【貓貓頭殺手】率先發難。
面對高年級學長可不能抱著龜縮心態，任其戲耍。
他腳下一踏，氣感剎那運轉，完成五次以上的完整循環。
咚！
好似石子投湖面的銀色漣漪輕輕蕩開，形成一圈圈波紋，借著這股沛然的勁道，【貓貓頭殺手】的速度快到難以置信！
“生命力遠超五十點，掌握新武流派入門教材的尖子生！”
秦時內心充滿興奮，他正需要高強度的毒打，幫助自己增長戰斗經驗，精進戰斗意識。
【超感官知覺】發動！
大幅度提升的五感加持下，肉眼勉強跟上【貓貓頭殺手】的移動軌跡。
對方跨步，擰身，蹬腳一踹！
銀色漣漪似的波紋再次浮現，攪動層層氣流，宛若劈開水浪的凶悍戰斧，直奔胸口！
還未挨邊，便有種沉悶無比的窒息之感！
這具掃描凡軀得出數據，再建模合成的虛擬人物，幾乎還原秦時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肉身狀態。
隨著氣感熱流涌向四肢百骸，再朝足底匯聚，一縷輕風縈繞，帶動他迅速後撤，險之又險避開攻勢。
可【貓貓頭殺手】並未罷休，一腳踹空，改為向下踩踏，以此為支點，仿佛陀螺旋身橫掃而出！
“這人腿法好凶，尤其搭配古怪的波紋，每一次波紋震蕩，他的力量和速度都會倍增！”
僅僅交手一個回合，秦時便感受到極大壓力，他使勁催動剛入門不久的其疾如風勢，提高身法靈活度，飛快地閃轉騰挪。
“咦？不像大佬？”
【貓貓頭殺手】連續進攻七八次，完全佔據上風，將匹配對手壓制到沒有還手余力。
“難道真是黑鐵菜鳥？不應該吧。”
他張開雙臂，重心偏移，宛若巨鳥貼地飛掠。
幾個縱步間，銀色波紋震蕩數次，讓身體動作凌厲異常。
眨眼的功夫，五指合攏形似鳥嘴的手掌就已追上秦時，直奔要害！
“躲不開了……”
幾乎一倍有余的生命力差距，所帶來的數值鴻溝，讓秦時每一個回合都撐得很艱難。
勁風撲面，喉結劇烈滾動，他左手化掌抬起護住咽部，與此同時體內根根大筋崩彈，像是一張張大弓拉弦，刺激著血液流動，泵出更為強勁的狂暴力量！
“以傷換傷？這種打法……”
【貓貓頭殺手】將右掌捏成鳥嘴，叫做“鶴啄”，究其根源出自于舊武拳術，全身勁道集中一點，鋼板都能穿出個窟窿，更別說人體了。
他自信這位黑鐵哥擋不住，要被擊碎喉結軟骨，徹底落敗。
卻不料秦時的掌心好似充血，猛然漲大。
旋即緊緊收縮，宛若厚實絞纏的牛皮大筋，硬生生鉗住自己。
換作現實，【貓貓頭殺手】這一下足以叫手掌廢掉，血流如注。
可虛擬對戰室並無清晰痛感，只講究傷害判定。
頂著【九天雷霆雙腳蹬】的秦時血條清空三分之一，如此高壓之下，經過金醍醐數次煆燒的大筋反復伸縮，像按到極限的彈簧陡然松開。
喉結軟骨險被打碎的情況下，他右臂鼓勁手掌張開，指甲彎曲如鉤，牢牢抓住【貓貓頭殺手】肩膀。
沸騰的血液，滾燙熾熱的短促呼吸，如同馬達轉動的循環氣感……四肢百骸渾然如一！
在十二條血紅大筋的聯結覆蓋下，催生出遠超十七點生命力的無匹勁道！
正手拖肩！反手撕扯！筋與骨交錯，臂膀如麻花扭曲！
電光石火間，【貓貓頭殺手】血條同樣清空大半，雖然痛感被削弱，可對方那股拼著被戳穿手掌、喉嚨也要廢掉你一條胳膊的狠勁兒，讓他背後發涼。
“啟光衡大武道系，啥時候冒出個舊武派？”
這種既決高下也分生死的玩命打法，風格太過明顯。
經過這次以傷換傷，【貓貓頭殺手】不再大意，連續施展《波紋意氣功》纏斗這個來歷古怪的黑鐵哥。
兩分鐘後。
【貓貓頭殺手】一記掌刀打掉對方最後一絲血線，取得勝利。
他並未感到贏家的快意，迫切語音開麥道︰
“同學，你哪個班，啥流派的？”
身為敗方的秦時心滿意足，直接退出房間，開始下一把匹配。
“啟光衡大的武道系學生！真是給勁！”
僅一場高強度戰斗，便讓他體會到酣暢淋灕的暢爽。
攻防博弈，傷勢對換，比拼生命力強度和打法招式……原本停滯不前的生命力好像抽枝發芽，蠢蠢欲動。
似要往上躥升！
秦時突然記起老梁所說過的破限需求。
打磨己身，積蓄底蘊，以及激烈戰斗和一點運氣。
“還有什麼比挨更多毒打，又不會致命受傷，更刺激身體的方法嗎？”
秦時心想︰
“舊武盛行的那個時代，可沒虛擬戰斗這玩意兒。
科技的進步，真是妙不可言！”
他帶著愉悅的心情，邁向下一座敞開的虛幻門戶。
……
……
“那小子到底是誰啊！”
【貓貓頭殺手】百爪撓心，戰勝黑鐵菜鳥並不能給他帶來任何快樂。
更何況，贏得也不夠干淨利落。
交手的過程中，對方的生命力明顯偏弱，力量、速度、乃至身體素質都遠遜自己，結果就這樣還被廢掉一只手。
“他的招式，不像軍武流、仿生流啊。簡單直接，主攻要害，而且爆發性極強，四肢軀干如同整體，靈活協調……妥妥舊武派特征！”
【貓貓頭殺手】太好奇了，啟光衡大的武道系，啥時候招了一個舊武派學生？
這可是比能說人話的靈能系，性癖正常的機械系，更稀罕的“物種”！
他下線切換校園論壇界面，趕忙發帖。
【衡大驚現舊武派！虛擬對戰室名稱“九天雷霆雙腳蹬”！】
里啪啦一通描述對戰過程，再補上幾張那家伙拉風形象的模糊截圖。
【貓貓頭殺手】便退出衡大的校園網。
“生命力不高，可肌體強度卻離譜，怎麼做到的？舊武破限麼？”
長相陽光的圓臉少年摘下頭盔，仍然惦記著神秘至極的【九天雷霆雙腳蹬】。
他隱約有種直覺，對方生命力可能都沒突破二十五點。
也就是說自己在領先一倍數值，佔據大優勢的局面下，差點輸掉戰斗。
“應該加個好友！摸摸底細！”
圓臉少年起身，從冰箱取出一盒水果風味的營養膏，吃雪糕似的，用勺子舀進嘴巴。
飛快炫完，填補體能消耗，又休息一個半小時。
他再次戴上頭盔，進到啟光衡大的校園網絡平台。
滴滴滴滴滴滴——
回復提醒此起彼伏！
圓臉少年逐一點開內容。
【鹿食萍︰黑鐵菜鳥氪這麼多買時裝？人傻錢多？讓他V我50，看看實力。】
【江北梧桐樹︰啟光衡大咋可能招舊武派？水經驗也不是這麼水的，建議版主禁言樓主，關他小黑屋……】
【至城︰好像是真的！我也排到他了！這崽種打法好凶，硬吃我一記軍體拳重炮式，打掉我三分之二血量！】
【餓死沙場︰這人肌體強度有點夸張啊，我用仿機槍猛龍沖都沒干死他……】
【西柚橘次郎︰我在各大班級的通訊群問了，武道系沒這號人。】
【火戟士︰他賬號綁的好像是靈能系！】
【人中之人︰靈能系跑到武道系打對戰？倒反天罡了！從來只有武道系虐他們的道理……】
圓臉少年瀏覽著樓層漸漸拔高，回復突破兩百條的熱帖。
心下暗暗腹誹︰
“靈能系，然後走舊武道路？什麼貨色？也想學賀嵐禪！”
劃掉激起熱烈討論的帖子，圓臉少年突然看到一條被置頂的論壇留言。
樓主是【東風南渡】。
用戶名前面有金色皇冠標識
“是季學長！戰力榜前十的武道系大佬！”
圓臉少年瞪大雙眼。
他匆匆點開。
【東風南渡︰靈能系+舊武派。如果我們武道系有誰輸給這位神秘人，豈不是被一次踩頭兩下？】
【東風南渡︰本屆武道系的終極侮辱大挑戰已經出現，低分段的同學得小心了，輸一場要淪為四年笑柄，甚至被永久釘在恥辱柱上。】
“還好還好，我是險勝！”
圓臉少年悚然一驚。
他可不想以這種方式，成為啟光衡大的風雲人物！
“不知道誰會是第一個輸的倒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