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組長,明晚當如何?”黃偉問道,明天晚上就是赴宴的時候了,黃偉心中也沒底,畢竟這次整個調研組就要全部亮相了,他也不知道陳木到底有什麼打算。
陳木沉默了片刻,隨後在紙張上寫上‘行動’兩個字,這下子讓黃偉都愣住了,陳木這是想要在調查組所有人亮相之前,直接開始嗎?
“現在都是一些小蝦米,但三姓村那邊一定會有大魚的,即便三姓村那邊短時間內沒有進度,也可以按照我當初給你的那些線索,先將案件重要的幾個人給控制起來。”陳木說道。
“張家村那邊似乎早就做好了準備,他們在面對我們的時候,絲毫不慌張,想要短時間內有所收獲,難度不小。”黃偉分析道︰“明晚我們一旦去赴宴,如果無法當著全區的面給予嚴厲的打擊,懲戒腐敗分子的囂張氣焰,後面的工作就很難再有進度。”
陳木點了點頭,這個道理不是只有他懂,明晚整個調研組都要亮相,亮相的結果若不能第一時間給那些腐敗分子嚴厲懲戒,只會傳出調查組不過如此的傳聞,到時候別說線索了,只怕調查組在青尾區都不受待見。
“我去審一下張家村的人。”思前想後,陳木還是做出了一個決定,這個決定不是臨時起意,如今三姓村只有張家村這邊有一點線索,這個口子如果不撬開,三姓村的事情就很難有所進展。
“陳組長,你為什麼對三姓村的事情如此上心,難道三姓村那邊真的有問題?”辦了很多天案件了,張家村那邊其實一直沒有得到有價值的線索,因此也給了黃偉造成了一定的壓力。
陳木沉默,並沒有正面回答黃偉的問題,張家村的確沒有收獲,除非能夠抓到張虎,但張虎已經跑路了,跑去哪里目前還沒有線索,但吳家村那邊倒是有一個非常好的突破口。
吳剛,省政府辦公廳公務用車中心的職工。
人,陳木早就讓姜虎將其抓起來了,盡管對方現在嘴巴還很硬,但是開口是遲早的事情。
現在就等張家村的人開口,吳剛到時候願不願意交代問題,就由不得他了。
有些問題提前交代屬于立功,有些問題延誤了時間就算不得立功表現了。
黃偉見陳木沒有說話,他也沒有再問,隨後他帶著陳木秘密到了審訊室。
審訊室里,一名年約四十歲出頭的青年正一臉平靜地坐在審訊室里面,他就是張家村的村支書張鵬。
張鵬對于紀委的工作算是非常的配合,但該說的他都不說,不該說的倒是說了很多,比如張家能夠發展到今天離不開全村人的共同努力,可一旦調查組問到了張家村在干什麼的時候,甚至稍微敏感一點的話題,他不是裝傻充愣就是閉口不言。
“有什麼進展?”兩名負責審訊的紀委工作人員出來之後,黃偉就直接開口問道。
“陳組長,黃副組長。”兩人看到陳木之後,立刻尊敬喊了一聲,隨後才匯報道︰“這個張鵬什麼也沒說,還是老樣子,嘴巴很嚴。”
“辛苦了。”陳木點了點頭,如果張鵬再有準備,短時間內是問不出什麼有價值線索來的,這點他倒是能夠理解。
黃偉臉色陰沉跟著陳木進入到審訊室,而張鵬則是有些不耐煩的開口說道︰“我已經很配合你們調查組的工作了,你們一而再再而三得寸進尺,已經不符合審訊程序了,更何況我還是區人大代表,事實上你們是沒有權利扣押我的。”
每天被審訊多次,張鵬也產生了抵觸心思。
“張鵬,既然我們敢留下你,就代表著我們已經掌握了鐵證,現在只是正常審訊工作,你要清楚,這期間是你最好的立功時間段,若是錯了這個時間,就算以後想要立功也晚了。”黃偉的聲音很大,引起了張鵬的注意,這時候張鵬才發現審訊他的人不再是以前的那些普通紀委干部,看起來更像是領導。
“張鵬,你要想清楚,機會不是常有,如果你不願意珍惜,只會被頂格判罰。”黃偉說道。
“我沒有什麼想說的,我問心無愧,從未做過對不起張家村的事情。”張鵬冷聲說道︰“自從我當上了張家村主任的位子後,張家村年年得到區里面的獎賞,最美鄉村,最富鄉村,最具價值鄉村等等榮耀,我何來犯法說法?”
張鵬說到這里的時候,明顯語氣有些激動。
黃偉看向了陳木,眼里滿是無奈,張鵬就是嘴巴這麼硬,想要撬開他的口就難上加難。
陳木不著急,不急不緩坐了下來,看向張鵬︰“抽煙不?”
“能抽?”張鵬有些詫異看了眼黃偉,他知道黃偉是領導,可不會想到眼前這個年輕人也是領導,見陳木說話,黃偉都沒有說什麼,心里更是震驚不已。
在陳木的示意下,黃偉給張鵬點了一根煙,張鵬顫顫巍巍抽了起來,一臉享受的樣子。
張鵬連續吸了幾口香煙之後,陳木突然開口說道︰“張鵬,男,46歲,張家村本地人,父母都是退休老師,五年前參與村主任競選,花了七百多萬元才選上了村主任位置。”
張鵬猛然一哆嗦,手中的香煙一個沒拿穩就掉在地上,他駭然地看向陳木,露出一絲難看的表情︰“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陳木微微一笑,對于張鵬的反應也不是很在意,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隨後便說出了幾個人的名字︰“張濤,李秀蘭,張鯤。”
張鵬猛然抬頭,雙眼死死盯著陳木,眼中瞬間充血,整個表情變得無比猙獰。
“如果你還有點良心,如果你不想你兒子被戳脊梁骨,你可以繼續不配合,但機會只有一次。”陳木的聲音不大,卻像一記驚雷,震懾了張鵬的心神。
“你是誰?”張鵬的聲音變得有些沙啞了,這時候他已經沒有了之前的從容。
“他就是我們調查組的組長,陳木,更是省長的秘書。”這時候,不用等陳木開口,一旁的黃偉就連忙介紹了起來。
“你就是陳木?”張鵬整個人在劇烈顫抖,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出現了掙扎。
“李秀蘭讓我帶一句話給你,她並不怪你,但你希望你不要一錯再錯下去。”陳木起身準備離開,正是這個舉動,讓原本強裝鎮定的張鵬情緒一下子崩潰了。
“我嫂子真的那麼說嗎?”張鵬的雙眼在流淚,整張臉變得無比痛心。
“罷了罷了,我已經愧對我大哥和我的佷子了,如果再不听勸,以後就沒臉下去見列祖列宗了。”張鵬調整了一下情緒,隨後抬頭露出堅定的目光︰“陳組長,我招了。”
……
六個小時後,陳木秘密離開了審訊室,與他同行的還有黃偉。回到病房後,黃偉才忍不住驚嘆說道︰“還得是組長您啊,一出馬就讓整個案件獲得了巨大的進展,有了張鵬的招供,非常有利于我們調查組下一步工作。”
然而陳木只是微微點頭,他並沒有因為張鵬的交待而感到一絲開心,相反他內心的壓力變得越來越大。
張鵬的確說了很多,甚至也承認了他是利用錢參選了村主任的選舉,同時也講到了李秀蘭一家的事情,可是偏偏沒有陳木想要的答案。
這些罪狀,足夠讓張鵬進去做個十年八年了,但張家村,依舊沒有突破口。
“這個李秀蘭是誰?”黃偉也是很好奇,張鵬一直以來嘴巴都很硬,結果陳木只說了三個人的名字一下就讓張鵬心中的防線崩潰,顯然這個李秀蘭是一個很重要的角色。
“烈士張濤的母親。”陳木沉聲道,將張家村二等功臣之家的事情說了一遍,听完陳木的解釋之後,黃偉都差一點壓抑不住內心的怒火。
竟然有人敢如此羞辱烈士的母親,這簡直就是該死。
“陳組長,你就說吧,這件事要怎麼干。”此刻,黃偉內心滿是怒火,這個怒火不宣泄他都感覺自己要被氣死。
“你先冷靜,氣頭上怎麼辦案?”陳木提醒了一句,卻是讓黃偉冷靜了下來。
冷靜下來後的黃偉,一語不發,他辦案到現在,就從沒有過像此刻那麼急迫的︰“這個張鵬和李秀蘭是叔嫂關系,豈不是說張濤是張鵬的佷子?”
陳木點了點頭,張鵬是張鯤的親弟弟,但是張鯤死得早,只留下張濤母子兩人,李秀蘭將張濤一手拉扯大,後來張濤參軍報效國家。
只可惜,張濤再一次外出執行任務時犧牲了,因此就留下李秀蘭一人。
這樣的家庭,本應該得到最好的優待,李秀蘭也應該得到最好的幫助,但是李秀蘭沒有因此得到該有的待遇,相反連生病都無人問津,這里面自然有著巨大的問題。
而且從張鵬的交待中,陳木也知道,所有的優待政策都被張鵬一家子給私吞了。
看似整條脈絡都很清晰,可陳木總覺得哪里有些出入,只是一時之間有些事情他還不夠確定,需要進一步調查。
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張鵬已經犯下不可饒恕的重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