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我給自己精心的調配了一種化學毒素。”
“喝了。”
“在這之前，我毀掉了左月和右月的能源系統，將它們深藏在了地下室中，它們畢竟是外文明造物，沒有人能可以修復它們，我不希望人類社會中，再出現第二個楊寧。”
“然後，我就死了。”
楊笛看著程乞二人，神態平靜，就像是得到了解脫一樣。
“不是...”
木臣的CPU都快冒煙了，“那你...那現在的你...？”
“再然後。”
“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錯，我又醒了，只是...失去了記憶。”
楊笛眨著眼楮，眼中還有淚痕，自顧的笑了笑，“然後我父親的找到了我，說我叫楊笛，只是患了一場重病，所以失去了記憶，而我們，是一個偉大發明家的後代，只是...爺爺他後來得罪了人類高層，所以家道中落了。”
“至于所謂的‘得罪了高層’，你們現在已經知道了，因為那些高層，全部知道了【新生】的真相，甚至，他們本身就是受害者。”
“為什麼我們家族失去了傳承，是因為我毀了左月和右月。”
“至于...我的父親，呵呵，他其實是我的兒子。”
“他只是意外的發現了我的甦醒，而後不忍心說明真相，所以編造了一個善意的謊言。”
“我以為我就是楊笛。”
“還可笑的想要延續家族的輝煌，成為一名像祖父那樣的偉大發明家。”
“但不得不說，我就是一個廢物，什麼都創造不出來。”
“迫于生計，我創建了可笑的，看起來只有一個人的【宇宙情緒價值提供集團】。”
“再之後。”
“我在漠少爺的婚禮上，遇見了程乞先生，得知他是來自地球的拾荒者之後，我莫名的產生了好感。”
“現在想想...”
“原因有兩個。”
“第一，是我導致地球成為了垃圾場。”
“第二，曾經失敗的【星門】遍布地球四周，而唯一百分之百未使用過【星門】的人，恐怕只有始終留在地球上的拾荒者們了。”
“所以我對程乞先生，產生了一種連我自己都不清楚的特殊情感。”
“因為，我的愧疚和我的自我安慰，都集中在他一個人身上了。”
“再之後，我很榮幸的跟隨你們，進入宇宙探險。”
“【和平酒館】事件中，機緣巧合之下，我喝了紅小姐的特調酒，回憶起了所有的一切。”
楊笛看著程乞和木臣，緩緩的點著頭，“這就是我的故事，我，就是楊寧。”
“當然，我也不是真正的楊寧。”
記憶復甦短短幾天，楊笛像是老了十歲，他補充了一句，“但我肯定是個罪人。”
“親愛的人類朋友們！”
因為快要下班，章魚燒的心情明顯大好，“溫馨提示一下吆，距離我的下班時間，還剩不到5分鐘咯，你們要抓緊咯！我的內心，已經猶如脫韁的野狗咯！”
“程先生，通過跟你們的敘述，我也剛剛想起一件事。”
“自殺前，我曾發過誓。”
“絕對會再制造任何科技物品，哪怕是一個小小的刮胡刀，那是一個毒誓，絕對...絕不...不可能再制造任何東西。”
“你們應該能理解我吧？”
楊笛退後了幾步，坐在了一把椅子上，低著頭，整個身軀都陷入了陰影，仿佛掉入了抑郁的海洋，聲音中都添了幾分死寂。
“親愛的人類朋友吆！”
“你們還沒有準備好麼？”
“我還有10秒就要下班咯。”
章魚燒的聲音再次傳來，“但你們也不用太過擔心，我的崗位是倒班制，一會還有同事來接替我的工作哦，但要注意的是，它那個人啊，上班猶如上刑場，對工作極度厭惡，服務態度極其惡劣，滿口髒話，被無數客人投訴！”
“5...”
“4...”
“3...”
“2...”
“1...”
“哈哈，我下班啦朋友們！”
“美好的業余時間開始了啊！”
卻見站在能量長城前方的章魚燒，整個人興奮的無以復加，它的身子是一個標準的章魚串燒，身軀是由多個藍色小章魚構成。
這一瞬間，頭頂一直開口說話，名為‘夫夫’的小章魚，忽然一個機靈，整個身軀下沉一位，而原本位于它身下，被它騎著腦袋的第二只小章魚躥升了一位，直接來到章魚燒頂端。
“我叫肯肯，我討厭上班，每當我上班後，我就想鯊死所有人，把所有人都鯊死！啊啊啊！”
位于章魚燒頂端的小章魚開口了，它的凶戾了許多，像是個憤怒的小獅子狗，“你你你，還有你，快點他媽的排隊，老子恨透客人了，老子恨透這個班了！”
“還有，你們是不是叫【關斕文明】？”
“你們的【星門】就是一坨屎，沒有真材實料，來【文明之舟】干毛，滾你奶奶個嘴！”
“還有那個誰，【EDEK133122WWW文明】？名字真繞口，我上個班容易嘛我？你想累死我啊你，你們的【星門】是你太奶留下的嫁妝吧？都踏馬冒煙了，滾你奶奶個嘴！”
“還有那個誰，和那個誰，都不合格，都滾你奶奶個嘴！”
“什麼？我態度不好？”
“再磨嘰老子不伺候了，這破班誰愛上誰上，滾你奶奶個嘴！”
靈式星艦。
程乞看著遠處的章魚燒，眼角微微抽動，陷入沉默。
【文明之舟】是壓榨員工還是怎麼回事？
怨氣這麼大？
還有那章魚燒，弄了半天，這就是所謂的【下班】嗎？
它類似于阿馬，同一個‘人’是由多個族群構成？還帶接班的？
“那個，那個人類文明！”
“你們到底審不審啊？”
“明明排在前頭，一老往後竄是怎麼回事啊？嫌我工作不夠亂是吧？”
“我告訴你們啊，下一個就是們，要是你們沒有【星門】，或者【星門】來自于其他文明，壓根就是一坨屎，趕緊滾你奶奶個嘴！”
程乞眼角顫動，這服務態度是真惡劣！
“呼——！”
“我有點受不了了。”
卻見船艙中的小個子，從陰影中站起身來，揚了揚頭，活動了一下肩膀，黑暗與光明交替之間，露出他平靜，但又隱藏著激情的笑臉。
“在過去的幾天里，我一直在努力的調節自己。”
“試圖讓自己接受那段過去。”
“但我發現我根本接受不了。”
“後來我又意識到一件事情，【內耗】真的很害人啊，就如同那個暴躁的審核員一樣。”
“于是，我解答了一道題。”
“正如我之前詢問程乞先生，楊寧究竟是死了還是延續了，我又究竟是誰？”
“答案很簡單。”
“楊寧已經死了，他為自己的過錯付出了代價。”
“而我，叫做楊笛。”
“他是他，我是我！”
小個子年輕人，來到程乞身邊，側頭笑道︰“程先生，借用一下你的【現實物質打印機】。”
程乞面帶平靜笑意，看著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伙伴，“當然可以。”
卻見楊笛比了一個OK的手勢，來到艦橋中的【現實物質打印機】前方，麻利的調出虛擬控制面板。
他不需要機器的掃描功能，而是直接在面板上，通過精準的數據設定，羅列出想要的物品，包括復雜的材料學、精確到極致的尺寸，以及統一性的拼裝邏輯。
虛擬屏幕上，不斷出現一個個微微旋轉的3D建模，與常規的3D打印機不同，除了造型之外，這其中還包含著上百種不同的材質。
“超導鈮鈦合金（NbTi）——磁約束反氫原子，產生負質量能量。”
“金—鉑合金（AUPt），厚度&n。”
“拓撲絕緣體基板——鉍碲硒（Bi?Te?）。”
“弦理論線圈——碳納米管+超導鎂硼（MgB?）”
“鋁酸釔（YAlO?）晶體+釹離子（Nd3?）——三維晶格記錄星際坐標數據...”
“那是什麼...”
木臣站在一旁，不斷的復述著楊笛正在打印的材料，一開始他還能分辨出那些材料的名稱和功能，但漸漸的，很多部件都超出了木臣的認知，他跟不上了。
木臣的眼楮瞪大，甚至已經忘記了呼吸。
光影之中，仿佛看見了自己唯一的偶像【星門之父】楊寧，他像是穿越時空而來，匪夷所思的站在那里，他仍然是那樣的心無旁騖，仍然是那樣的登峰造極。
木臣的眼楮忽然有些濕潤。
他竟然感動了，但又不知道為什麼。
眼前的，是楊寧還是楊笛呢？
這不重要，木臣看見了一種精神，一種痴迷于探索，痴迷于創造，不管歷經多少艱難險阻，不管經歷多少磨難，仍然不會動搖，且彌足珍貴的精神！
來自6級文明的【現實物質打印機】神乎其技，頃刻間便打印出了一大片微小的零件，就像是被拆成了原始狀態的精密積木。
楊笛再次活動了一下肩膀，像是年輕人一樣將手指掰的 作響，他眼中閃過一抹精光，再一次全身心投入，十指精密而迅捷，就像是一個模型玩具的發燒友一樣，用極快的速度，組裝著那些令人眼花繚亂的零件。
“楊老師...他是我的偶像，永遠都是。”
木臣熱淚盈眶，瞪大了雙眸，不想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但漸漸的，木臣的表情出現了一絲疑惑，“可是...他組裝的是個什麼玩意，那明顯不是【星門】啊！趨勢完全不對，而且只有巴掌大小！他...他該不會被楊笛的大腦影響了吧？”
噠。
楊笛終于將最後一塊配件組裝到位，而他的手中，卻是一個類似于老式大哥大一樣的東西。
“嘿！”
“人類文明，到你們了！”
“還行不行了，奶奶個嘴的！”
公共通訊頻道內，新任牛馬暴躁不堪。
木臣眨了眨眼楮，“楊笛，你組裝的是個啥東西？”
楊笛掂了掂手中的大哥大，“一台通訊器。”
“通訊器？”
“對。”
楊笛抬起頭，看向木臣，“曾經，我在研發【星門Z】的時候，發現僅憑我一個人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完成那樣艱巨的任務，所以...我花了很長時間修正了【時間逆鱗】。”
木臣完全不解，“SO？”
“新一代的【時間逆鱗】仍然能瞬間克隆，仍然能記憶移植，但它...不會再把人絞成肉餡。”
楊笛說著，笑了笑，忽然抬起手中的大哥大，按動了其中唯一的按鈕，而後嘴唇輕輕觸踫，對著話筒緩緩道︰“楊寧3.6、楊寧9.19、楊寧8.5、楊寧11.23、楊寧5.1...集合。”
這一剎那。
四周幽暗的星空內，忽然出現了10顆耀眼的藍色光點，仿佛憑空降生，而後這些光點徐徐擴散，形成華麗如海浪的藍色能量波紋，厚重的空間震動隨之傳來。
緊接著，藍色波紋中出現了一塊塊白色金屬做成的單位化模塊，像是紛亂的飄雪，快速飛舞。
再之後，這些單位化的模塊，開始按照某種規律自行組裝。
幽暗星空內，模塊不斷累積，最終輪廓越來越清晰，那赫然是十道科技星門！
單體直徑上千公里，通體白色涂裝，外觀猶如【神明之戒】的科技星門！
它們依次排開，氣勢震撼，星門的圓形結構上，纏繞著絢爛的藍色能量光束，宛若某種宏偉的電磁線圈。
這一瞬。
星門內璧噴出數萬道藍色純能量，在中空位置交織成耀眼的能量網，有某種巨大物體，出現在能量網後側，能量網被它頂的微微擴張和外突，不過是幾十秒，巨大物體就像是突破了束縛，鯉魚躍龍門一般，帶著破碎的星光，猛然從星門內駛出！
那是十艘等級未知的超大型星艦，一抹遙遠的恆星光芒，照亮艦身上的人類文明漢字——‘第二生命’。
場景猶如史詩般壯闊絢麗。
人類的漢字，首次真正意義的上的出現在了宇宙深處。
程乞內心凜然，同時眯起眼楮，憑借超常目力，看向那些星艦的觀察窗後側。
每一艘超大星艦的艦橋上，都立著一道身影...赫然是10個楊笛！
他們遙遙的注視而來，朝著靈式星艦微微揮手。
“你奶奶個嘴！”
“夠了夠了！”
“我知道你們是人類，我知道你們有星門，技術也是你們自己研發的！”
“快快快，給我撤掉，晃瞎我狗眼了！”
“破逼公司也不給我上個保險，看病沒人報銷！”
“這破逼班我是一天都不想上了，奶奶個嘴啊！！！”
“還有，【人類文明】——靈式星艦，奶奶個嘴的，批準進入【文明之舟】！”
名為肯肯的牛馬，滿口芬芳，不吐槽根本說不了話，朝著10道星門狂豎中指。
“我與這些【兄弟】合作研發了【星門Z】。”
楊笛的聲音緩緩傳來，“當一切工作結束之後，我知道我無權干涉他們的未來，我心灰意冷選擇自殺，而他們選擇使用【定制版星門Z】，各自走向宇宙深處，尋一個僻靜之地，繼續自己的發明創造。”
“我們約定，如果某個【兄弟】有難，可以用只有我們能做出來的通訊系統，進行聯絡。”
“現在遠空盛大，看樣子，他們似乎都天賦異稟，雖是人類，但科技等級卻遠超于人類。”
“諸位，【宇宙情緒價值提供集團】這個名字，听起來是不是像一個笑話？”
“但其實，它真的存在。”
此刻，楊笛看著程乞，雙手抬起，指尖抵住頭頂，比了一個人型愛心，大聲笑道︰“程乞先生，您的VIP還剩下332天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