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過後,鵝姐終于敲完所有門,將下午電梯停工一小時的假消息,全部通知完。
這一次物業女職員的短暫客串,讓鵝姐打定主意,往後就算是不干條子了,也不會去物業公司上班,她一臉生無可戀地給龍勝使了個眼色,然後就走進了步梯。
“目標確定,六層十二號,夏威夷別墅。”
“釘狗這個撲街,到沒到?”
走進樓梯之後,鵝姐就把口袋中的耳機塞進耳朵中,並且把後腰的對講機拿起來,詢問O記的撲街們是否到位。
三秒鐘之後,耳機中就傳來了釘狗半死不活的聲音︰“鵝姐,我早就到了,不止我到了,PTU機動部隊,飛虎隊的人也到了。”
“對方是乜來路?”
听到O記的人已經到了,鵝姐也是松了一口氣,順著樓梯間的玻璃往外看,發現六樓的公共區域還是非常安靜,只有龍勝在擺弄工具的聲音。
“不清楚,都是生面孔,不是本地仔,外省人。”
“馬欄中應該沒有其他人,可以放心大膽地去搞,釘狗,你這個撲街,命真好,這幫撲街都藏進老鼠洞了,居然還能被你這只懶貓給找出來,鼻子可真靈。”
鵝姐一口氣把偵查出的情報說完,然後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卡西歐電子表,繼續說道︰“馬上就是下班的高峰期了,釘狗,不想牽連無辜,現在就動手。”
坐在指揮車中的釘狗,喝了一口手中的鴛鴦奶茶,耳機把鵝姐的話一字不差傳遞回來,他也順著窗外看向大街,發現車的確是越來越多,看來是釣不到交易的大魚。
大魚抓不到,那就撈點小蝦米,九個人,兩百公斤貨,是拿不到集體嘉獎令的,只能上一次報紙,開一次新聞發布會。
遺憾地嘆了一口氣,釘狗放下手上的奶茶杯,拿起對講機,輕聲說道︰“鵝姐,前線的事,你說的算,畢竟你官職最大。”
“桃花妹已經帶人上去了,這次O記派出的火線指揮官,是新人,多照顧照顧。”
“PTU機動部隊已經封鎖住所有出口進口,飛虎隊的攻堅小組也上樓了,五樓,四樓,七樓,頂層,都已經派了軍裝,要注意,這幫撲街手上有黑狗,不要讓這些瘋狗咬傷。”
“釘狗,你這個雞婆,算盤打的真響。”
“放心,我鵝姐這輩子都在提攜後生仔,不像你這只懶貓,只會干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勾當。”
鵝姐看了一眼已經上來的伙計們,見他們已經穿上防彈衣,獅子鼻也準備就緒,就果斷地點了點頭,將對講機放回腰間。
“鵝姐,看來這次O記要捧新人!”
樓梯中傳來急促,密集的腳步聲,一名西九龍重案組的伙計羨慕地說道。
腳步聲實在是太大了,鵝姐皺著眉頭,比劃了一個手勢,讓兩個身穿維修工人的伙計,抬著提梯子和擋板先出去,小聲說道︰“你們進場,擋住夏威夷別墅的貓眼,掩護飛虎隊進場。”
“羨慕就對了,要怪就怪你自己不爭氣,沒有念過大學,要是念過大學,你就能進高級進修班,只要七個月後通過考核,就可以當sir了。”
點到名的兩名伙計,立刻拿著擋板,梯子走出樓梯間,去跟龍勝配合。
而被罵自己不爭氣的伙計,也不吭聲了,因為鵝姐講的沒有錯,在香江念大學,並不是什麼難事,港大,港中文念不起,還有兩家教會大學可以念。
黃竹坑高級進修班的最低底線是職業大專院校,這樣的商業職業大專院校門檻也非常低,只要有中五畢業證就能申請。
但大部分人,都沒有耐心念完中五,拿著中三的畢業證,就出來找工作,混社會,闖碼了。
不在讀書上辛苦,就要在工作上辛苦。
被討論的女主角桃花妹,也帶著飛虎隊的攻堅小組趕到六樓,見到鵝姐之後,先敬禮,才小聲說道︰“鵝姐,人已經到齊了。”
鵝姐先跟桃花妹點了點頭,釘狗搬新屋,收禮金,請吃飯的時候,桃花妹就在,兩人早就認識,大地產商的千金小姐,認識了也沒有壞處。
香江是闊佬們的天下,多個闊佬多條路,仇富是要不得的。
“等一等,現在貓眼還沒有被擋住,很容易打草驚蛇。”
“笨佬,你把我耳機摘下來,去跟我騙門,理由也很簡單,你是樓下的街坊,夏威夷別墅下水道漏水,上門要公道。”
“只要門騙開,飛虎隊就開始行動。”
“有沒有問題?”
計劃不能太繁瑣,一環接一環,保證壞菜。
這是鵝姐這麼多年總結出的經驗,所以她的計劃非常的簡單,騙開門,閃光彈進場,飛虎隊掃清一切障礙。
紀律部隊的好處,就是在場的所有人,只能喊yes,sir,西九龍重案組的伙計們,立刻順著樓梯,往七樓樓梯間的平台走,把方便進出的位置,讓給飛虎隊的攻堅小組。
桃花妹全程都沒有給任何意見,因為火線指揮只有一人,如果鵝姐沒有太過火的指令,她能做的,就只有閉嘴。
飛虎隊的攻堅小組已經就緒,鵝姐又看向要一起拼命的笨佬,見到笨佬肯定地點頭,她也就站起身,對桃花妹開口說道︰“門開就正式行動。”
“桃花妹,你現在是火線指揮官了,門開,就喊行動。”
“指揮車,指揮車,行動開始。”
坐在指揮車內的釘狗,听到了鵝姐的話,立刻開口說道︰“所有兄弟們,行動開始,各就各位,任何生面孔都不要放過。”
“開始行動!”
听到開始行動這四個字之後,鵝姐就把耳機摘下來,放進口袋中,臉上又露出了職業假笑,她跟笨佬一前一後地走出了樓梯間。
夏威夷別墅的貓眼,已經被堵得嚴嚴實實,飛虎隊的攻堅小組跟在鵝姐和笨佬的身後溜進了六樓,分散在牆壁兩側,等待著鵝姐騙門。
見所有人員已經到位,鵝姐伸手敲了敲門,敲了足有一分鐘,才將夏威夷別墅中的犯罪嫌疑人給驚動出來。
“您好,實在抱歉,又來打攪先生您了。”
見夏威夷別墅的大門開了,目標嫌疑人也出現了,鵝姐還是保持著職業假笑,開口繼續說道︰“這位先生是樓下的住戶,他家洗手間漏水,懷疑是您家的下水管道泄露造成的。”
“我們物業有專門的維修團隊,可以幫忙搞定。”
“但現在必須進到您家洗手間去看一眼下水管道,排查一下漏點,才能派工人修理。”
“不知方不方便讓我們進去看看?”
目標嫌疑人板著臉,看著正在維修電梯的工人,又看了一眼滿臉怒氣的樓下公寓主人,生硬地開口說道︰“不方便,今天晚上有事,我會把閥門關閉,明天再說。”話說完,就準備關門。
鵝姐見狀,立刻伸出手,擋在門上,繼續勸說道︰“先生,你這樣搞,我真的很難做。”
“我剛才看了一眼,這位先生家里的損失真的很大,搞不好整個洗手間都要翻新,這屬于人為事故,物業保險是沒法處理的,搞不好二位需要打官司。”
“趁著現在損失不太大,我們查看一下,及時把泄露點搞定,這樣大家也好處理一些。”
鵝姐不光嘴上有語言,她手上也有動作,她對著一旁的飛虎隊隊員,比劃了個動手的戰術手勢。
為了吸引注意力,笨佬也適時開口︰“有沒有搞錯,我家洗手間已經變成大海了,根本進不去人,挑那星,明天?要是能等到明天,我干嘛要現在敲門。”他一邊開口抱怨,一邊伸手擋住門。
最靠近夏威夷別墅門口飛虎隊隊員,借著騙門伙計的掩護,掏出最新裝備的閃光彈,悄悄地將保險環拉掉,心中默念三個數,然後扔進了這間名為夏威夷別墅的馬欄中,飛快地推了一把鵝姐。
被提醒的鵝姐,也是拉著笨佬往一旁躲,雙眼及時閉上,閃光彈的威力,她見識過,雙眼就跟塞進一百個洋蔥頭一樣,這種火辣辣的感覺,她實在不想再體驗一次。
目標嫌疑人疑惑地看著鵝姐兩人從自己眼前消失,然後一個圓柱形的物體掉在自己的腳底下。
正當他迷惑的時候,一束耀眼的光芒從腳底下綻放,他的雙眼就像挨了一拳,根本睜不開,他只能遵循自己的本能,大聲地喊出聲來。
“八格牙路!”
躲避閃光彈的鵝姐,听到了這一句八格牙路,就知道這伙撲街是什麼路數了。
身為已婚人士,學習一點來自東瀛的小套路,是調解夫妻生活矛盾的小情趣,這種夫妻生活情趣教育片看多了的下場,就是耳濡目染地學會幾句東瀛話。
手里拿著大號老虎鉗子的飛虎隊隊員,見閃光彈結束,就快速上前,將防盜拉鏈門的鎖剪斷。
後方的飛虎隊隊員,見攔路虎已經解決掉,立刻就端著手里的司登沖鋒槍,沖進了這間名為夏威夷別墅的馬欄。
雖然房間的設計圖已經搞到了,但馬欄一定會進行改造,不然這間只有不到三十平方米的馬欄,根本裝不下九個人。
打頭陣的飛虎隊隊員,打開司登沖鋒槍槍管下的小型手電筒,照亮了前方來時的路。
堵在大門口,正在鬼哭狼嚎的東瀛小鬼子,也被飛虎隊後續跟上的隊員拉出去。
鵝姐看準時機,就趕緊一個擒拿手,將其控制住,壓在牆面上,將一對銀手鐲給這個東瀛小鬼子給戴上。
龍勝他們幾個,也立馬褪去偽裝,將鵝姐控制住的東瀛小鬼子嘴里塞上事先準備好的破布,並且套上黑頭套。
鵝姐掏出自己腰間的獅子鼻,給龍勝使了個眼色,兩人一左一右,堵在馬欄的大門前。
已經深入虎穴的飛虎隊攻堅組隊員們,正在小心翼翼地往前探,手電筒照亮的區域,是一片狼藉,情報顯示,這伙匪徒手中是有長槍短炮,必須要時刻小心。
如此近距離,就算身上穿著避彈衣,也會斷掉幾根肋骨。
“第一個房間搜索完畢,無人,。”
“第二個房間搜索完畢,無人,。”
“.”
鵝姐,桃花妹,以及在指揮車上的釘狗,都非常的緊張,生怕出現人員傷亡的情況。
但該來的,終究會來。
當飛虎隊隊員搜索到第四個房間的時候,終于遇到了抵抗。
“砰砰砰”
黑暗中亮起了火光,雅扎庫愚連隊的惡徒手里拿著史密斯威森Model 36左輪手槍,這是雅扎庫的標志性武器,因為其小型化設計,便于隱蔽攜帶。
加上這款左輪手槍當年是為了盟友設計生產的,不過東南亞的盟友還沒有等到軍火抵達,就垮台完蛋了,所以美國佬手上有幾百萬支史密斯威森Model 36左輪手槍。
最後這些左輪手槍全都流進了黑市,進入了東瀛市場。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飛虎隊隊員第一時間就找到了射擊點,果斷扣動司登沖鋒槍的扳機,將膽敢反擊的犯罪分子打成漏斗。
開槍反擊的雅扎庫愚連隊組員,不可置信地看著胸膛上數不清的槍眼,然後倒在了由自己鮮血構成的血泊之中。
搞定了第一個反擊人,飛虎隊沒有繼續向前,而是依次退了出去,馬欄內的小房間實在太多了,短時間之內根本沒法清理出來。
就算是清理出來,也會有傷亡,這樣有點得不償失。
飛虎隊的小隊指揮官立刻當機立斷,打出了撤退的手勢,其他隊員立刻就往後退。
退出馬欄之後,飛虎隊的小隊指揮官立刻讓隊員們將身上的煙霧彈集合在一起,並且把腰間的防毒面具戴上。
得到提醒的鵝姐等人,立刻就退到了樓梯間中,把門關上。
見到無關人等已經退出,飛虎隊小隊指揮官命令隊員們將公共走廊中的窗戶打開,然後將三個有著刺鼻氣味的煙霧彈,扔進了馬欄當中。
煙霧彈的效果很好,短短幾秒鐘,就升騰出有著濃烈刺鼻氣體的煙霧,煙霧很快就彌漫在整間馬欄中,而馬欄中也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八格牙路。
有叫罵聲,但沒有匪徒跑出來,看來是劑量不夠。
小隊指揮官立刻下命令,給里面的違法惡徒們加大藥量,又往馬欄中扔了幾個煙霧彈。
被五六個煙霧彈照顧的雅扎庫組員們,再也忍不住了,這樣刺鼻的味道,就算是鐵打的漢子也扛不住,所以拼了命地往外跑。
站在公共走廊中的飛虎隊隊員們,見到有匪徒跑出來,上去就一槍托,將人砸倒在地,然後用警用扎帶,將他們的手腳捆上。
這樣甕中捉鱉的打法,非常見效,馬欄中的匪徒已經全都跑出來了。
刺鼻的氣味,放了十分鐘,才消散了百分之八十。
鵝姐戴著簡易的防毒口罩走了進來,但一進來,就感覺眼楮火辣辣地疼,止不住地流眼淚,跟新配發的辣椒水噴劑的效果一樣。
“兩位阿sir,我們搜查過了,房間中已經沒有活人了,但洗手間內有點情況,需要你看一下。”
“如果沒有事,我們就收隊了。”
飛虎隊小隊指揮官走到了鵝姐,桃花妹的面前報告現場情報,飛虎隊的任務已經結束,剩下的事,就跟飛虎隊無關了。
“多謝,這次合作愉快,我會在報告中多寫兩筆飛虎隊的貢獻,下次見。”
鵝姐點了點頭,跟飛虎隊小隊指揮官握了握手,然後就走進了馬欄當中,去看一看飛虎隊嘴里的情況。
“多謝師兄!”
桃花妹也跟飛虎隊小隊指揮官握手告別,然後跟在鵝姐的身後,走進了馬欄中。
這還是桃花妹第一次進馬欄,她只在報告中知道馬欄是低等妓院,但她一直都沒有機會進去瞧一瞧,現在機會來了。
馬欄中都是刺鼻的化學藥劑味道,房間內亂糟糟的,飛虎隊的搜查很仔細,所有的房間,所有的櫃子都已經打開了,保證沒有任何的死角。
鵝姐沒有去看死在狹小走廊中的匪徒,物證組還沒有到,所以尸體不能移動,但現場已經被破壞的一干二淨,也沒有保護的必要了。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到了衛生間,發現衛生間內的小浴缸中,正放著一具尸體,一具年輕女性的尸體。
現在整件事變大條了!
得到消息的釘狗火速上樓,也看到了浴缸中的尸體,他沉默了一分多鐘,然後看向一旁的鵝姐,開口詢問道︰“找到貨了乜?”
“找到了,三支史密斯威森Model 36左輪手槍,將近兩百發子彈,四把短款武士刀,兩百顆快樂丸。”
“對了,還有浴缸中的美人魚。”
鵝姐看了一眼浴缸中已經快要出現巨人觀的女尸,胃里面有點犯惡心,翻江倒海,她壓住翻騰的胃液,開口繼續說道︰“看樣子,賣家沒有到。”
“不過這也是正常現象,現在春發大廈前後左右,上上下下,都是掛相的條子,拆家要不是傻佬,肯定不會來湊熱鬧,但要是有特殊交易方式,那就當我沒講。”
“但我如果分析的沒有錯,應該不會有所謂的賣家出現。”
“現在也沒差,有受害人,有槍支,有彈藥,證據鏈完全,可以結案了。”
“這些撲街是東瀛人,最近江湖上得罪東瀛人的撲街只有兩家,一家是靚仔勝,一家是鄧伯,這兩個撲街出手黑了天四所有資產,雅扎庫的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我要是沒猜錯,這批雅扎庫槍手應該是來找靚仔勝的,而給你情報的線人,也應該跟靚仔勝有關系。”
“至于理由嘛!也是很簡單,鄧伯的地盤是佐敦,雅扎庫要是想搞鄧伯,沒必要把人派到油麻地,去干掉一個佐敦的江湖大佬。”
鵝姐場面身居火線,腦袋非常犀利,一下子就猜出了大概,直言不諱地將釘狗的老底揭露。
“這是商業機密,如果你晚上願意擺上一桌,誠心向我請教,我保證傾囊相授。”
鵝姐的火眼金楮,釘狗是清楚的,西九龍重案組負責人的位置,淘汰率非常高,就算是當年雷洛在的時候,也沒法指揮西九龍重案組,畢竟西九龍重案組是三支旗的重要構成。
大名鼎鼎的陳sir,雖然跟雷洛是同班同學,但陳sir跟對的人,大老細司徒,也是非常關照自己這位細佬,出國進修,安排考試,港大讀夜班,是硬生生地將陳志超給提拔起來。
而鵝姐,就是陳志超的表佷女。
上面有人罩著,自己能力也夠硬,鵝姐才坐穩西九龍重案組負責人的位置。
“我丟,這次是幫你忙,反倒要我擺酒席,你這個撲街,真是孤寒仔(小氣鬼),不過擺酒席是小事情,穿新鞋走老路是大事情。”
“釘狗,大家是死黨,桃花妹也是自己人,我必須要提醒你,現在內務部,廉政公署不是吃干飯的,要是他們收到風,肯定會找你麻煩。”
“你這次能洗心革面,是郭sir出手,外加你功勞足夠大,但郭sir是出了名的翻臉不認人,你要是讓他丟臉,他第一個站出來搞你。”
“今時不同往日了,這件事我不會講出去,你小心一點。”
“對了,今天晚上你要擺酒,不管多晚,我都等你電話。”
釘狗這個人,夠兄弟,一有好事情,就會想著好兄弟們,鵝姐能提點,當然要提點一句,但也只能做到這里,話說完,鵝姐就走出了馬欄,準備收隊。
“又要大出血啊!”
“桃花妹,你又學到了一招,往後渣男的話,不能信,尤其是長得帥的渣男。”
“靚仔勝這個撲街,願意透風給我們,就是為了讓我們出面,搞定這伙東瀛小鬼子們,這三支短火,一百多發花生米,應該都是給靚仔勝準備的,我們這次算是間接幫靚仔勝鏟除後患了!”
釘狗掏出錢包,點了點里面的鈔票,只有薄薄的幾張紅杉魚,看來要去銀行提款了。
“我知,這次多虧了狗哥您,我才能當指揮官,擺酒算我一份。”
學到經驗的桃花妹,也掏出錢包,點出兩張大金牛,扔進釘狗的錢包,但略顯疑惑地說道︰“我在油麻地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靚仔勝在江湖上的名聲,就是說到做到。”
“要不要加加班,將這里恢復原狀,來一招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多了兩千塊,釘狗就不用去銀行取現金了,都是差佬,都是條子,大家賺的鈔票是有數的,鵝姐也不會獅子大開口,五百塊一桌,已經吃的很好了。
雖然沒有老鼠斑,但也會有清蒸鱸魚,燒鵝皇這些硬菜,頂多喝上幾打啤酒,現在是淡季,啤酒妹們都會優惠大酬賓,打八折,也花不上多少錢。
他拿出一張大金牛,還給了桃花妹,笑著說道︰“想法不錯,但已經晚了,香江是娛樂社會,不出半個小時,春發大廈發生的一切,就要上電視台了。”
“接頭人就算是蠢的要死,也不會來自投羅網了。”
“不過我真是走運,之前遇到了一位梁天仔,他是從刑事情報科轉過來的師弟,比你們這些實習生早不了幾天。”
“他出手就很闊綽,開豪車,戴名表,跟你一樣,非常大方。”
“這個師弟哪都好,就是運氣背,剛到O記執行第一個大任務,就被聯華這個撲街偷襲干掉,英勇殉職,壯烈犧牲。”
“哎!可惜。”
“現在證據足夠多了,不需要守株待兔了,收隊!”
桃花妹隨手把鈔票收進口袋中,點了點頭,也是頭疼狗仔隊們收集消息的速度,總部應該有人主動給狗仔隊泄料,不然狗仔隊也不會出現的這麼快。
但釘狗哥講的梁天,她還是有印象的,雖然大家沒有在一起共過事,可給她留下的印象不是很好,因為這家伙是暴發戶。
穿金戴銀,這並不能證明梁天是闊少出身,差館並不缺闊少。
就拿遠走新加坡的劉家兩兄弟來說,川渝王劉家出身,就算是穿一身布袍也能顯出一身貴氣來,劉家在川渝富裕了四五代人,同宗出的舉人,進士十多位。
劉家二少在西九龍重案組的做派,即便現在都是都市傳說級別,別說是劉福了,就是大頭方見到劉家二少,也得給足面子,即使大頭方是劉家二少的引路人。
私人女佣這些就不用說了,劉二少在差館旁租了一間唐樓,里面有專門的廚子,專門的大茶壺,還有給他唱川劇的小戲班子。
光是這套人馬的挑費,就高達每個月八千塊港幣。
一九五幾年的八千塊港幣,夠買下繁華地帶的小唐樓了。
劉家二少有點遠了,何福家的孫少爺也有進差館當差的,身邊保鏢佣人八九位,當時也成為了笑談。
可笑談歸笑談,該上前巴結的人,那也是一波接一波的。
但桃花妹沒在梁天身上看到這些,差館是勢利眼最多的地方,你右腳踏進公門之時,左腳還沒有抬,你的同事就知道你姓氏名誰,家里有沒有頂梁柱了。
再者說,香江就這麼大,有名有姓的闊佬,闊少們,是從小玩到大,就算是死對頭的子孫,也有見面的機會。
姓梁的闊佬有不少,但絕對沒有梁天這號人物。
那梁天身上的金銀就有問題了!
身為條子的職業敏感,一下子涌上來了,可人死為大,即便是有問題,桃花妹也沒法深究,她只能開口說道︰“我跟梁天師兄打過交道,一身的大牌。”
“光靠總部給的這點薪水,可撐不住啊!”
說者有心,听者有意,釘狗立刻停下腳步,下意識地開口說道︰“你在講乜?”
“我說,梁天師兄身上的大牌,光靠總部給的薪水,可撐不住。”
是啊!梁天的高消費不對勁!
釘狗立刻就恍然大悟,他終于找到自己看不慣梁天的原因了。
自己比梁天高一級,自己供完樓之後,整天苦哈哈的,而梁天依舊是歌照唱,舞照跳,還泡了一位模特女友,並且供的樓,比自己大了三十平方米不止。
三十平方米,就是將近四百尺。
釘狗去過梁天家做客,裝修非常的豪華,但據他所知,梁天的父母就是中學的英文老師,一個月的薪水兩千塊都不到,根本幫不了這個撲街。
這就有趣了!
梁天這個撲街,高消費的鈔票是誰提供的?
要知道,梁天不是街面上的條子,級別也不高,根本沒法給各大社團行方便。
可他帶著梁天去跟聯華的時候,在最後的逮捕時刻,梁天出現了失誤,讓聯華逃跑。
難道兩人從前就認識?打過交道?那天是故意放聯華一馬?
人類成為地球霸主的主要原因,就是人類有一顆會思考的大腦。
釘狗越想越感覺到不對勁,梁天身上的種種行為都很不對勁,都是疑點。
“狗哥?你怎麼了?”
桃花妹見到釘狗停下腳步,臉色也是變化莫測,就趕緊關心地詢問。
“沒事!就是感覺有點累了!”
人死為大,並且梁天是因公殉職,家屬拿到了一筆補償金,這件事早已經蓋棺定論了,就算釘狗他有疑問,也得有確切的證據。
不過這件事可以跟郭國豪聊一聊,天四心髒麻痹死在了班房中,郭sir就疑神疑鬼,認為總部內有內鬼。
釘狗想到這里,就想現在就殺回總部去見自己的頂頭上司,他趕緊開口說道︰“桃花妹,把車鑰匙給我,我有點事要回總部。”
“我把你的豪華跑車停到你停車位上,鑰匙放在你工位上。”
“剩下的工作,你盯著收尾,今天晚上不用加班,明天上午把報告給我就好。”
桃花妹听到釘狗有事要做,她趕緊把車鑰匙從上衣口袋中掏出來,遞給釘狗,自從成為條子之後,她就愛上了口袋多的夾克。
口袋多,裝的小玩意就多,不用背包,非常方便。
拿過車鑰匙,釘狗沒有絲毫地遲疑,立刻走出這間名叫夏威夷別墅的馬欄,乘坐已經恢復正常的電梯抵達一樓。
一身郵差富打扮的托尼,看著春發大廈里里外外都是條子,有點後悔接這個活,但跑跑腿,就有五萬塊可以拿,他想不出拒絕的理由。
其實他應該早就想到,靚仔勝交代下來的工作,全都是驚險萬分,需要拿命去拼,但來都已經來了,他必須要把背包中的郵盒,送進春發大廈中,交給前台,賺走這筆五萬塊。
想到這里,托尼從郵包中掏出郵盒,郵盒上沒有收發地址,只有用記號筆寫的四個大字︰兩百公斤。
別看郵盒上寫著兩百公斤,其實二十斤都沒有。
畢竟郵盒內的活,是托尼自己搞的,九斤半的面粉,里面藏著五十克,純度高達百分之八十五的藍冰。
可現在人數還是比較多,為了五萬塊,把命丟了不值當,他把郵盒放進郵包中,走進了一旁的茶餐廳,點了兩個蛋撻,要了一杯絲襪奶茶,一直觀察著春發大廈的情況。
坐了一小會兒,托尼就發現,一大堆飛虎隊,押著七八個戴著黑頭套的撲街上車。
飛虎隊押送犯人離開之後,外圍站著的軍裝,就開始收拾警戒線,狗仔隊們也拍完照片,也都一哄而散。
但托尼沒有動,而沒有動的原因,並不是他有耐心,而是蛋撻沒有吃完,絲襪奶茶也沒有喝完。
等他把蛋撻吃完,絲襪奶茶喝完,才把郵遞員的帽子戴上,口罩,墨鏡戴好,買完單,推開門離開茶餐廳,往春發大廈前進。
他走進春發大廈內,發現南亞保安站在大門口抽煙,沒有絲毫的猶豫,將郵盒放在前台的大理石台面上。
站在大門口抽煙的南亞保安,也注意到托尼,這家伙將嘴上的香煙按進一次性水杯中,用一口蹩腳的粵語開口詢問︰“這郵件是給誰的?”
“B棟6層6007號的郵件,郵件主人讓我放到前台,他下來取。”
托尼故意啞著嗓子,快速把話講完,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B棟6層6007號,不就是夏威夷別墅乜?”
南亞保安一下子就反應了過來,夏威夷馬欄出現了凶殺案,條子正在上面采集物證,他想叫住這個郵遞員,但發現這個面部擋的嚴嚴實實的郵遞員,早就消失不見了。
桃花妹听到消息,她趕緊帶人乘坐電梯下樓,來到前台,當她見到這個並不大的郵盒上寫著兩百公斤,就立刻反應過來,這就是她一直等的貨。
跟著桃花妹一起下來的康仔想要伸手拿起前台上的郵盒,但被桃花妹一把攔住︰“有沒有搞錯,沒戴手套,很容易把指紋留在上面。”
“你不怕生砌豬肉乜?”
“康仔哥,我知你很急,但你不要急,等等物證組的師兄們,他們馬上就下來了。”
康仔抓了抓頭,有點不好意思,沒想到一忙起來,自己就把黃竹坑教的規矩給忘到腦後了。
“桃花妹,你救我一次,讓我避免挨罵,一會兒請你喝奶茶。”
桃花妹趕緊搖搖頭,在康仔臉色難看之前開口說道︰“奶茶就免了,我今天已經喝很多杯了,最近香江糖尿病患者越來越多,還沒有辦法治,到時候爛手爛腳,我可受不了。”
“要是真感謝我,就賞我一支煙吧!”
“煙全都抽光了,本以為回路過中環,沒想到兜兜轉轉,還是在油麻地轉圈。”
听到桃花妹想要香煙,康仔趕緊從口袋中掏出駱駝煙,遞給自己這位師姐一支。
看到煙盒上的法文,桃花妹第一眼就認出,這是水房賣的水煙,她接過香煙,放進嘴里,用康仔遞來的打火機點燃,看左右沒有外人,就開口說道︰“拜托,康仔哥你是條子,買水煙,沒面子啊!”
“要是讓人知道,會笑話我們O記的。”
被桃花妹識破買水煙,康仔也有點尷尬,但他也有苦衷,身為資深老煙槍,一天最少需要兩盒煙,少一根,都過不了關。
可見習探員的薪水就只有那麼一點,扣除給家里的,剩下的錢要負擔飯費,煙錢,車費,不算計著花,肯定扛不到月中。
“桃花妹,一盒紅萬現在要二十五塊,一盒水房運來的水煙駱駝,只需要十八塊,你要是成條要,那就是十六塊。”
“一盒便宜九塊,一條十包就是便宜九十塊,夠我再多買半條的了。”
“不光是我買水煙,街面上的軍裝師兄們,也是睜一眼,閉一眼,檔次差不多,價格還便宜,過了這個村,沒有這個店了。”
“要不是經常去的煙檔不多賣,我都想買上十條二十條存起來,放進冰箱中,最少堅持大半年。”
“黑阿虎這個撲街,整天惹是生非,給他大佬靚仔勝惹麻煩,但這件事他做的真不錯,搞來大批水煙,讓我們這些口袋中沒有多少鈔票的煙鬼,也過過嘴癮。”
見到康仔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樣子,桃花妹直接給這個撲街豎起大拇指,因為這家伙講的真對,不過好日子馬上就要到頭了。
“你想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上頭那批抽雪茄的大佬們不肯啊!我收到風,反黑組和海關聯手,準備搞水房。”
“鬼佬們每年躺在國際煙草公司的賬上刮油水,有人動他們的蛋糕,肯定要大發雷霆。”
“我要是你,就多走幾家,買上十條二十條,好日子馬上就要不在了。”
桃花妹給康仔提了個醒,見到物證組的人下來了,就主動迎了上去︰“師兄,我懷疑這個郵盒中有違禁品,是白小姐。”
“康仔哥,不聊你的抽煙大業了,去錄筆錄,一定要這位頭巾阿叔在上面簽字。”
康仔點了點頭,就走向了南亞保安。
物證組的人听到郵盒中有違禁品,也是非常緊張,叫來了探測儀,發現不是土地瓜,也是松了一口氣,把郵盒上的幾枚殘留指紋提取完,才用小刀將盒子劃開。
郵盒被打開的一瞬間,在場的眾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