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搞！”
謝威沒想到，剛回學校，就听到這消息。
“這樣不是挺好嗎？哥，你不是說在項目研究過程中學習速度更快嗎？”
謝柔不解。
校長老頭人挺好的啊，這不，自己還沒到學校，就給自己安排好了。
在研究過程學習，邊學習理論邊實踐，不是更容易理解？
“二妹，這樣學習是沒錯，你現在不是連基礎都沒有嘛。一上來就在這樣的項目中學習，基礎很難夯扎實。你想想，要是數學物理化學基礎沒扎實，後面學起來有那麼容易？”
謝威自然沒法告訴謝柔，要是學校真把反擊一號的技術資料接過來繼續搞，整個學校都可能會被這項目拖垮的。
反擊系列是640工程中五大系統的第一個系統︰6401工程，反彈道導彈系統，分為低空攔截跟高空攔截。
低空攔截系統由反擊一號（紅旗81）與反擊二號防空導彈系統組成，攔截中低空目標。其中，反擊二號射程50公里，射高2040公里。不過由于攔截範圍跟反擊一號重迭，在73年，反擊二號就停止研究。
反擊一號這段時間應該在昆城進行模型遙測道飛行測試，完成後也就會終止。
反擊三號的技術指標就太過超前︰射高數百公里！用于在外層空間攔截敵方襲來導彈。
以學校的實力，先不說技術儲備跟人員，僅僅是搞反擊系列的經費，都能把學校拖垮。
“學以致用，不是你說的？”
謝柔的大眼楮忽閃忽閃地看著謝威，臉上滿是不解。
這把謝威搞得不知道怎麼回答了。
“謝柔啊，學習基礎不一定需要通過項目。”
梁紅斌見謝威為難，覺得自己這個導師應該負擔起自己的責任，剛說這話，見謝柔滿臉狐疑地看著自己，內心也是有些慌。
眼前這丫頭別看年齡小，她的腦回路跟普通人是不一樣的。
要是沒法說服她，以後帶她，自己不知道會增加多少麻煩。
被謝柔的目光盯著，沒來由地心慌了。
梁紅斌只能尷尬地解釋︰“當然，有項目，在實踐中學習基礎知識肯定更快。不過目前校長安排的項目並不適合一點基礎都沒有的你。”
“那什麼項目適合我呢？”
謝柔並沒有覺得梁紅斌話里的毛病，很認真地問道。
“呃~”
這下把梁紅斌搞的不會了。
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只能向謝威投去求助的目光。
“火箭炮。學校有火箭炮研究項目，我們班上有個同學，剛開始學習這方面……”
謝威想了想，李瑞那老家伙分明是借著謝柔來逼自己給學校那些非上級下發的研發任務讓自己來籌集經費。
能讓老頭如願麼？
不能。
雖然單兵火箭筒跟火箭的技術差距實在是太大，謝柔不知道啊。
火箭筒也是利用火箭原理嘛。
“……”
梁紅斌听到謝威的話，詫異地看著他。
忽悠孩子也不至于如此吧！
火箭筒跟火箭，那是一回事？
78級實驗班的每一個學生，但凡是給實驗班上課的老師，都很清楚他們的基礎什麼情況，也清楚他們所參與的項目。
謝威這話一說，梁紅斌就知道他說的是唐道賢剛開始搞的火箭筒項目。
遇到這樣一個不靠譜的哥哥，梁紅斌一時間不由同情起謝柔。
“好啊！”
讓梁紅斌意外的是，謝柔一點反對的意見都沒有，“哥，你真好！校長老頭太壞了！”
“……”
梁紅斌再一次愣神。
看著謝威一臉平靜，絲毫羞愧都沒有，他果斷地選擇了閉嘴。
“那行，明天我就帶你去……”
謝柔頓時大喜。
“謝威，你這樣騙孩子，真的好麼？”
讓謝柔在杜國旺家先安頓下來，謝威跟梁紅斌回學校的時候，梁紅斌再也忍不住了。
在他看來，謝威明顯就是坑自己妹子。
學航天，跟搞單兵火箭筒有關系？
“怎麼是騙孩子？”
謝威停住腳步，扭頭對梁紅斌翻了個白眼兒，“梁主任，說話得負責任！火箭筒雖然簡單，那也是火箭原理。要不然，真讓謝柔去搞反擊系列？以她目前的基礎，能干啥？李瑞老頭的心思你不明白？”
對于校長的稱呼，謝威也開始變成老頭了。
太不靠譜了。
“唉！”
梁紅斌嘆了口氣，“反擊，終究是要搞的。要是沒法防御敵人的戰略洲際導彈，國家能安心發展麼？歷史告訴我們落後就要挨打啊！”
“……”
這下謝威不知道如何接話了。
落後要挨打，那是歷史的經驗教訓。
大家學習的歷史書都是這樣，贏了直接春秋筆法，一筆帶過；輸了就得大書特書，以此告誡後人，不要再犯類似的錯誤。
要不然，四大文明古國，其他都加了個“古”字，唯獨華夏屹立不倒。
“搞肯定得搞，但不是現在。缺錢，缺經費，缺基礎，什麼都缺……”
兩人向著學校方向走去，好一陣，謝威才說出這話。
梁紅斌不置可否，並沒有說出他的想法。
謝威也懶得去追問，反正找自己去搞錢是不可能的。
謝威沒有直接回宿舍，而是到了翟鑫國的辦公室找正在消化幾款單兵火箭筒技術資料的唐道賢。
“這麼晚了，有事？”
讓謝威沒想到的是，翟鑫國也在辦公室，這會兒師徒倆都是頂著熊貓眼。
“謝柔到學校了，報到還有幾天，我想讓他跟著你們項目先學習一段時間。”
“啊？”
听到謝威的話，唐道賢頓時瞪大了眼楮，“班長，這項目，怕是不適合謝二妹啊……”
對于謝柔，整個實驗班所有人都是熟悉的。
尤其是人家年齡比大家小那麼多，卻帶來了極強的壓迫感，動不動就是“這麼簡單你都不知道”、“我不跟傻子說話”……
目前一次性火箭筒項目，就翟鑫國帶著自己搞呢。
記憶力、理解力、思維模式等，唐道賢都不認為自己能比謝柔更強。
以後日子咋過？
“好啊！謝柔真願意來這個小項目？”
翟鑫國頓時大喜。
謝威把自己妹妹塞到一次性火箭筒來，說明什麼？
說明謝威重視這個項目。
謝威重視了，學校也就重視了，經費什麼的自然都不是問題。
“謝威啊，這項目是你提出來的，你沒有功夫搞這些，要不到時候成果歸謝柔？”
“……”
唐道賢張大了嘴，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的導師︰自己才是他的學生啊！
翟鑫國的提議也出乎了謝威的意料，愣了片刻，無奈地苦笑︰“她只是來熟悉研發流程，熟悉相關基礎知識，成果跟她沒有任何關系。”
一個單兵火箭筒項目的成果，對14歲的孩子來說，不合適。
翟鑫國提出這個是啥目的，謝威也清楚。
甚至心中有些酸楚。
都是沒錢給鬧的！
“當然，經費方面如果有問題，我會想辦法解決。”
不等翟鑫國開口，謝威就做出了承諾。
整個學校其他項目少點經費就少點，自己妹子參加的項目，可不能缺了經費。
即使有人說自己，謝威也不會介意。
“不好吧？”
翟鑫國意外地看著謝威。
謝威在學校里很多項目都掛了名，數控系統、PLC可編程控制器、計算器、AES等項目，都是掛著謝威的名。
“翟教授，謝柔的目的是學習航空航天技術。火箭彈的原理相對簡單，更容易讓她熟悉。”
謝威說得很認真。
翟鑫國也沒堅持，能說出這話，就已經違背他的原則了。
沒辦法，他雖然是副教授級別，可學校經費太少，很難提供他所需要的項目經費，導致他平日里只能搞理論研究，連實驗經費都沒有。
“那行，你明天帶謝柔來這里吧。我會親自帶她。”
“……”
唐道賢再一次破防了︰自己同組有個妖孽，導師在人沒來的時候心就偏了，以後的日子可咋過？
“行，明早上我會去帶她過來。翟教授，以後麻煩您了。”
“不麻煩，不麻煩。”
放羊嘛。
對翟鑫國來說，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
謝柔那樣的天才，他甚至都不敢想象能成為自己的學生。
再說了，有天才的鞭笞，唐道賢要麼更努力上進，更快成長；要麼就早點躺平，躺平後，他就可以放棄了……
破天的富貴砸中了自己！
翟教授興奮得一晚上都睡不著覺。
“謝威把謝柔送到翟鑫國的火箭筒項目去了？火箭筒跟火箭是一個東西？”
謝威第二天就帶著謝柔去了翟鑫國辦公室，然後就放心地離開了。
一直等著謝威帶著謝柔先來找自己的李瑞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整個人都不好了。
不可思議地看著劉德寶。
“德寶同志，你可是今年實驗班的輔導員！你的學生，這還沒報道……”
“校長，要不您去找謝威談？”
劉德寶樂呵呵地打斷了李瑞，“還有，謝威找我，說不讓謝柔當班長。”
對于掛著學校副書記、副校長頭餃的劉德寶來說，實驗班導員是他好不容易爭取來的。
沒辦法。
李瑞在校長的位置上不挪窩，他上不去。
李校長平日里把持著權利，他能做主的事情不多，好不容易做了一次主，結果經費花完了，項目從狙擊榴變成了一次性火箭筒。
這讓劉德寶很鬧心。
索性，就去當實驗班的導員，給全校的天才們搞後勤工作。
“憑啥？”
李瑞怒了，“他當了班長，就不讓自己妹子當班長了？沒有這道理啊！”
“校長，這事情是謝威堅持的。”
“不行，我得找他！”
李校長很憤怒。
真的。
謝威那小子越來越滑頭了。
謝柔當班長，一個只知道學習，說話就讓人難受的小丫頭，哪里能勝任？
最終事情不還是得謝威這個哥哥來干麼？
要不然，第二個實驗班跟第一個實驗班差距就太大了。
何況，他希望借著讓謝柔去參加防空導彈項目的機會，讓校企辦給防空導彈項目提供經費。
“校長，還是算了吧。謝威說了，謝柔想學航空航天技術，尤其是火箭。火箭筒雖然簡單，也是火箭技術……謝柔現在沒有任何基礎，一開始就參與到高難度技術項目中，無異于拔苗助長。”
這些話，並不是謝威說的。
卻不妨礙劉德寶以此作為借口。
畢竟，他認為李瑞走後，下一任校長非自己莫屬。
李瑞打什麼主意他是知道的，可不願意李瑞現在瘋狂地搞各種項目，到時候拍拍屁股走人，然後自己收拾爛攤子。
目前學校的項目太多了。
“這跟基礎有什麼關系？高精尖端技術項目，才對基礎需求更大！”
李瑞臉色難看地盯著劉德寶。
劉德寶嘆了口氣，“校長，目前學校經費本就不充足，擴建學校的經費不能再挪用了。今年擴招了不少人，雖然教學樓跟實驗室修建了，住宿樓卻不夠……”
今年比去年多招生了好幾百人。
教學樓擴建了，實驗室也擴建了。
修建配套宿舍樓的經費卻被校長大人挪用來搞科研了。
其理由就是，學校還有不少地下室，來自航空系統的技術骨干們這麼長時間都能住地下室，也絲毫不影響科研進度，新入學的學生，大部分依然是知青，更艱苦的條件都經歷過，學校地下室冬暖夏涼的，除了白天見不到陽光，也沒啥不好。
所以，今年新生宿舍，基本上都是地下室。
畢業的工農兵大學生空出來的宿舍，已經調配給在地下室住了半年多的戰斗機相關技術項目團隊。
甚至，為了解決宿舍問題，李校長靈光一閃，直接把原來的六人宿舍加床，變成8人宿舍甚至12人宿舍。
原本的書桌？
統統搬出去。
學習有教室、有通宵自習室呢！
就連教室都不是固定的，輪流使用。
唯獨實驗班會有固定教室。
甚至為了解決自習室不夠的窘境，學校已經開會討論，晚上教室也會設置部分通宵不斷電的教室。
“誰特麼說的？怎麼就不夠了？”
李校長勃然大怒。
劉德寶見此，頓時不言語了。
現在提出來也改變不了什麼，他只是不希望李瑞繼續挪用學校的建設經費到科研項目上。
很多項目，那都是無底洞。
繼續搞下去，學校發展不起來不說，反而會因為眾多科研項目的資金需求更大而崩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