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沒主動提！宋主任，這事情，跟我沒關系啊。我一個學生，哪里能影響學校的決定……”
心中暗罵杜國旺這老家伙不是好人，給自己找麻煩。
陪著笑臉向黑著臉的宋主任解釋。
“你怎麼好意思說出如此話的？你不能影響？學校航空航天專業是因為你而恢復；現在你主動提出增設兵器系，還以坦克項目為主導……”
“我沒有！”
謝威的辯解，是那麼蒼白無力。
學校的老家伙們一個比一個不要臉。
明明是他們搞的，非得推到自己身上。
就因為自己年輕，就得承受這些老家伙們給自己的黑鍋嘛！
“少來！氣動布局的理論論證工作已經完成，需要吹風洞來論證。要是沒有問題，就可以著手下一步的研究工作。這一點你是清楚的……”
清楚！
非常清楚！
可校企辦就那點收入，學校一上來就搞戰機，還是三代戰機，在沒成果之前，空軍根本不會給經費的！
而超音速風洞實驗，是必須有的。
吹一次風洞，小二十萬就沒了。
哪怕謝威拿出了十爺模型，也不是能直接按照他提供的模型畫出外觀氣動布局就可以直接使用。
這需要經過大量理論論證，然後再用風洞實驗的數據來判斷需要改進的地方。
“宋主任，找我真的無法解決經費問題……”
面對三代機之父，謝威只能苦著臉耐心解釋，“學校有哪些項目我都不清楚，更不要說經費的分配。”
“這跟學校沒關系。自籌經費項目都是由校企辦提供的。李校長一說都是讓找你！”
“……”
謝威無語了。
李瑞這老家伙真不是個東西，為了他自己不被麻煩，就讓這些大佬來找找自己麻煩。
畢竟月球上種菜，是每一個中國人的夢想，哪怕在嫦娥五號帶回來第一批月壤後，《新聞聯播》專門報道︰經過專家研究，月壤不能種菜。
可這也沒打消國人在月球種菜的積極性，經過科學家的努力，成功研究出在月球種菜的辦法。
那時候，那些問去月球干什麼的干部，又被罵得更厲害。
三代機，對整個中國的意義有多大，對國人的民族自信心有多重要，謝威這個過來人更是清楚。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他也沒法憑空搞出錢來。
或是說他不願意更合適︰他搞錢的速度，永遠跟不上整個學校領導跟骨干教授們搞軍用項目的速度！
國家用了半個多世紀掙錢搞的先進技術，謝威個人能力再強又如何？
“我也知道你的為難！可現在經費本來就緊張，再增加坦克項目，不多的經費更加緊張……”
見謝威一臉無奈，宋主任也嘆了口氣，輕聲說道︰“現在風洞實驗不能再拖下去了，要不然會影響總體進度。”
謝威嘴巴動了動，差點脫口而出問“需要多少”。
話到了嘴邊，還是咽下去了。
不能問！
“宋主任，這事情我真沒法幫忙。”
謝威強忍著要問多少錢的沖動，看著滿臉擔憂的宋主任。
此話一說，宋主任臉上的擔憂更甚。
見他要說話，謝威急忙補充著，“我去找校長問問，如果能說服校長，盡量說服他優先向風洞實驗提供經費。”
謝威說得誠懇，宋主任也沒有其他辦法。
只能如此。
“呼~”
宋主任離開後，謝威長出了一口氣，看著他的背影，謝威嘆了口氣︰“唉！這一天天的！”
學校要搞什麼項目，謝威是真不知道怎麼去干涉，干涉也沒用。
現在他算是明白了，只要是哈工大的老人，就沒有一個不想搞軍用技術項目的。
從李瑞到劉德寶，再到下面的系主任，甚至各個專業的老師以及學生。
“你又來干什麼？”
看到謝威，李瑞臉上的不悅，絲毫都沒有隱藏。
“校長，听說學校要搞兵器工業系是我提議的啊。”
看著滿臉不爽的李瑞，謝威臉上浮現出冷笑，絲毫都不給李瑞任何面子。
果然。
在他這話說出後，李校長的表情，瞬間僵硬，不過很快就消失不見。
“什麼听說你提議的？本身就是你提議的！”
曰了狗！
謝威差點暴走。
老家伙這是一點武德都不講，也是徹底不要臉了。
“什麼我提議的？我啥時候提議的，為什麼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在學校的地位如此高，我自己也不清楚呢？”
“從唐道賢要搞什麼單兵狙擊炮開始，你就說跟你有沒有關系吧！”
李校長都不講武德了，自然準備好了應對謝威的說辭。
見謝威嘴唇動了，要張口反駁自己，他也不給謝威開口的機會，“你也先別急著否認。學校沒有槍械設計的老師，你找劉副校長，要求給唐道賢配備專業的老師……咱們學校本著以人為本、按照興趣培養的原則，自然不能忽視……可給唐道賢一個同學安排多名相關導師，實在是太過浪費……”
“……”
李校長的強詞奪理，頓時讓謝威都差點豎起大拇指。
說得仿佛很有道理，根本就找不到理由反駁。
“那坦克呢？”
“坦克？什麼坦克？我不知道啊！”
李瑞一臉疑惑。
裝得好像是真的一樣！
李校長此刻的表演絕對是影帝級別的。
“行！你們厲害！”
謝威知道老家伙已經徹底不要臉，說什麼都沒有絲毫用處，轉身就向著外面走去。
誰能跟一個不要臉，絲毫不講武德的領導講道理？
“謝威，等等！”
見謝威沒有鬧騰，連句狠話都不丟，李校長頓時慌了——還指望著謝威利用校企辦多給學校搞點經費呢。
要不然那些項目都沒有足夠的經費支撐。
搞錢，整個學校的領導加在一起都沒法跟謝威比的。
“怎麼？”
謝威扭頭看向李校長，“既然您不清楚情況，我去問問誰知道……”
“年輕人，別那麼沖動嘛！”
李校長從辦公椅上站了起來，走到謝威旁邊，雙手扶著他的肩膀，讓他轉過身來，隨後把他按在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坐下。
“關于坦克項目的事情，雖然我不了解詳細情況，不過也知道一點消息。”
謝威玩味地看著滿臉誠懇的李校長。
老家伙這表演功底，專業的表演者都比不上。
他也不說話，只是平靜地看著李瑞，等著他的解釋。
“WZ122坦克項目，之前學校也有參與。雖然那時候哈軍工才是國內第一軍工院校，咱們哈工大不少的師資力量跟技術基礎，可那時候的局勢……”
此刻，李校長的語氣中滿是嚴肅。
“從河里釣起來的T62，在當時我們任何單兵反坦克武器都無法擊穿裝甲。這樣的武器裝備，在戰場上，面對咱們的裝甲部隊幾乎處于無敵……WZ122項目應運而生。當時北邊的局勢緊張，隨時都可能爆發戰爭，這也是哈軍工南遷的原因……”
“這跟我們學校有什麼關系？”
“外界了解的是哈軍工的裝甲兵系南遷，組成了裝甲兵工程學院，卻沒有多少人知道，這部分搬遷時，原本從學校搶走的那部分師資，有部分歸還給了學校……”
“所以，杜主任其實是裝甲兵系的老師？”
“確切地說，他是裝甲兵系的教授！學校還有不少人也是從學校到哈軍工，在哈軍工拆分搬遷時留在學校……雖然學校沒有這些專業，卻並沒有減少這些方面的研究。一直都跟裝甲兵工程學院、五機部有緊密聯系的。”
李瑞嘆了口氣。
他看著謝威，很想告訴謝威，如果不是謝威的出現，讓學校從上級要到了項目自主、經費自籌的權利，通過校企辦籌集經費讓不少已經放棄的老教授們看到了希望，也不會有這些事情的。
“杜國旺是搞自動化控制的。在WZ122項目中，自動化技術屬于核心的高難度技術，以之前的基礎，很難實現。而你搞出了HZ80芯片，通過對這種通用芯片的詳細研究，讓他看到了之前無法實現的一些技術實現的可能……”
李瑞的話，讓謝威真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
每個華夏人，都有一個強軍夢的。
強軍，才是強國的基礎。
這是被欺負了百年後，幾乎刻入了每個華夏人的骨子里。
擁有先進武器裝備，不是為了欺負誰，而是為了不被任何人欺負。
現在，掐起還沒有先進武器裝備。
“其實，在這之前，WZ122坦克項目，在部隊放棄主體項目研制轉為零部件研制跟重點技術攻關後，學校相關的教授跟老師們都沒有放棄……”
李瑞也覺得自己這話有些空虛，尤其是看著謝威那浮現出嘲笑的表情。
“這樣，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謝威不知道李瑞要帶自己去哪里。
既然他要帶自己去，跟著去看看就是了。
到學校已經快一年，學校不少地方謝威都沒去過，平時幾乎都是各個系的實訓室、教室、宿舍以及校部樓幾個地方活動。
圖書館都很少去。
需要什麼書跟資料，都是讓同宿舍的室友幫忙從圖書館借來。
何況，根本就不需要謝威自己去借，接觸到各個項目的教授、導師們，都會主動給謝威提供專業書籍讓他自習，然後在搞項目時候給謝威詳細講解。
“在學校外面？”
眼看走出了校門口，謝威很意外。
“對，就在學校旁邊。”
李瑞點頭，並沒有停下腳步。
一路上，兩人誰都沒說話，謝威不主動問，李瑞也不主動講。
離學校大門口沒有多遠，就在謝威平時晨跑的路上，大約距離學校700米的地方，有一座甦式風格的磚木結構廠房。
廠房的紅磚牆早就已經斑駁，廠門口也是破敗不堪，周圍長了不少雜草。
一座廢棄工廠？
不過，在李瑞推開銹跡斑斑的鐵柵欄大門進入內部，一直進了外面看起來同樣破敗不堪的車間內部後，謝威才發現里面別有洞天！
引入眼簾的，是一輛有著楔形炮塔，車身低矮，炮管粗壯的坦克！
炮塔兩側，各有兩具導彈發射器。
對！
一輛坦克。
一輛自身攜帶導彈發射器的坦克！
坦克周圍的工作台上整齊地擺放著各種零部件與工具，以謝威的水平，也認不出幾樣。
車間里沒有一個人，卻看不到地上有絲毫灰塵，顯然經常有人打整，甚至工作。
“這？”
看到眼前的坦克，謝威大腦有些宕機。
哈工大是航天系統的高校，在未來幾十年，一直都是往航天系統輸送人才，航天領域才是強項。
從來沒有听說過哈工大搞坦克啊！
坦克，那是裝甲兵工程學院的業務範疇。
“哈軍工當年搞的，在學校拆分前，這個項目其實就已經在研究，非得論，可以算是WZ122項目的前置論證項目，之前只有理論研究跟設計……在哈軍工南遷後，這些就留下了，這也是學校還有部分哈軍工裝甲兵系的教職員工的原因……”
“坦克炮口徑為115毫米滑膛炮，搭配580馬力柴油發動機，戰斗全重37.8噸……”
“之前那些年，杜國旺等人並沒有放棄，利用各種渠道，搞出了這台樣車。卻因為經費、人力等問題，這輛坦克樣車動彈不得……”
“不對啊，咱們不是沒有搞過115毫米滑膛炮？”
115毫米滑膛炮，是甦聯裝備在T62以及早期的T64上的，在發現115毫米滑膛炮威力不足後，T64經過改進，裝備上了125毫米口徑的滑膛炮。
從而奠定了T64三代坦克鼻祖的地位。
即使在幾十年後，T64依然是甦軍裝甲部隊的王牌，根本不是T72能比的。
“確實沒有搞過。WZ122坦克就是在這炮的基礎上，改進而成的120毫米滑膛炮……眼前這輛樣車，只是用于一些技術的驗證……”
看著眼前車間里的這輛絕對沒有出現在任何圖片上的坦克樣車，謝威很想問問李瑞︰學校這樣搞，部里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