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啊，謝威，如果按照你說的改成功了，那豈不是意味著空軍的空空導彈跟防空導彈都需要改進？”
廖青松很快反應過來。
擰著眉頭問謝威。
得到提醒，馮秉義也意識到謝威就沒安好心，不滿地說道︰“要真的如此改進，先不說能否成功，要擁有更快的速度，氣動布局也得修改，部隊常規打靶將會沒有靶機可用。”
眾人紛紛意識到，他們是被謝威這年輕人給帶偏了。
之前謝威舉例，又是雙26的殲9，又是圖22M逆火，把眾人思想都給帶偏了。
國內研究無人機的團隊可不多。
“南航跟空軍第一訓練基地在持續改進長空一號無人機呢！咱們如果跟他們搞差不多的，項目重復，問空軍要經費也不容易……”
謝威提醒眾人。
眾人再一次愕然。
他們突然發現，謝威的思維太過跳躍。
可這理由，也是他們無法再反駁。
本就不多的經費，如果大家都這樣去搞，哪里還能做到他們口中所說的好鋼用到刀刃上？
“其實，無人機不只是能用于做靶機，還可以用于偵察、大氣采樣、地質勘查、高空攝影等，靶機只是一方面。目前，北航那邊的多用途高空無人機項目，應該快成功了吧。”
謝威輕聲說道。
北航以火蜂無人機為基礎研制的無偵5，也就是外界熟知的長虹一號無人機偵察機，綜合性能比原本只能作為靶機使用的長空一號強多了。
只不過，後面長空一號會向著多用途改進。
謝威最想搞的，其實還是隱身無人機。
現在絲毫基礎都沒有，學校也不可能支持，更不要提空軍支持了。
沒錢！
所以，唯一能做的就是借著基礎項目把後續所需的基礎搞出來。
這也是一次試探。
“目前的技術基礎，距離我們要實現這些可不容易。”
馮秉義提醒謝威。
“技術進步，沒有什麼是容易的。不只是需要項目團隊努力，同樣也需要配套單位的人一起努力……”
“你放心，聯系其他單位的事情交給我。”
不等謝威說完，廖青松就開口，絲毫不給謝威機會。
這就意味著，在最近的時間內，謝威大部分精力都需要投入到無人機改進項目中。
眾人又進行了好一陣討論，結束時，已經是凌晨一點。
謝威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
還好，原本深夜除非有安排，根本就不營業的食堂，隨著學校項目增加，在春節後，直接增加了夜班，從十點半賣大鍋菜結束後，依然留有值班人員，可以為深夜還在工作的研究人員提供餐食。
這讓謝威沒有餓著肚子回到宿舍。
剛回來，連休息都沒有，疲憊不堪的謝威也沒了學習的心思，連腳都沒洗，倒在床上就響起了震天的鼾聲。
“咦，六哥回來了？”
謝威剛躺下不久，幾個室友就回來了。
“不應該啊！他今天居然這麼早就睡了？”
馮珂一臉不可思議，謝威今天有些反常啊。
“興許是累了。過年時候他出去後回來也是直接躺床上睡覺了，趕緊睡吧，現在研究任務越來越重，留給學習的時間不多了，休息不好，學習進度也跟不上。新來的那幫家伙，學習時間比咱們多多了，本身就比我們多學一學期呢！”
姚鑫偉壓低聲音抱怨著，向著自己的床鋪走去。
原本28個人的實驗班，在魏炳坤離開後，又從77級篩選了13人進來。
這13個人，基本上都沒有參與到項目中去。
雖然都是同一年入學，而77級是上半年入學，暑假沒有放假，本身比78級學生就多學了半年時間，現在又沒有參加項目，在實驗班更瘋狂地學習下，給了原來實驗班同學非常大的壓力。
“放心吧，等班長有空，肯定會給新來的同學都安排上項目……很多項目都缺人呢。”
馮珂笑著安慰姚鑫偉。
“也是，就應該給他們安排項目，免得整天陰陽怪氣地說話。”
眼看就要進入五月了。
班上的課依然在繼續，各個項目團隊即使已經有了成果，還需要在現有的基礎上繼續研究工作。
而學校安排的課程，研究所需的專業知識，都得學。
幾人聲音都很輕，很快去洗漱完就倒下睡覺。
對于他們議論的事情，謝威根本就不知道。
第二天一大早，謝威在生物鐘的作用下醒來，繼續開始晨跑。
“班長，早啊！”
讓謝威意外的是，穿著一套藍色運動服的莫靈羽居然在校門口等著他。
時間長了，也沒有最開始的生分，兩人一邊跑一邊聊天。
“班長，咱班從77級進來的那些同學，你看能不能給他們也給安排進項目中，現在班上對立很嚴重，長期下去，不利于班級團結……”
寒暄後，莫靈羽把班上的情況向謝威做了匯報。
昨天她就想說，奈何謝威在說完項目的事情後，就走了，根本沒給機會。
“這樣啊？”
謝威還真不知道。
從過年後，他一直就忙著各種事情，到現在為止，都沒有出現在教室一次。
新的同學進入班級，謝威這個班長根本就不了解。
換成別的班級，早就另外換人了。
班上的工作基本上都是莫靈羽帶著其他班干部在負責。
“主要原因就在于參加項目的補貼……他們之前找過班導，班導說是班委在負責……”
謝威頓時明了。
羅陽居然告訴新進入實驗班的學生參加項目的名額由班委掌控，分明是班委們幫著謝威背鍋了。
“一會兒我到班上去上課，了解一下情況。”
謝威不了解情況，沉思了片刻，才開口說道。
莫靈羽點頭“嗯”了一聲，也沒再說。
晨跑完剛回宿舍，就發現王征在宿舍門口等著自己，謝威無奈，只能讓室友到班上給莫靈羽說一聲，自己有事，去不了教室。
“非得這麼急麼？”
看著王征，謝威一臉無語。
這是氣都沒打算讓自己喘一口，要不是身體年輕，每天疲憊不堪，在深度睡眠狀態下可以恢復過來，加上白天累了也會趴桌子上眯一會兒，他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就猝死了。
不過還真沒听說過這年頭夜以繼日的科學家猝死的事情。
謝威一直都沒鬧明白，為什麼在幾十年後，各種生活物資供應充足的年代，人們工作強度絕對沒法跟這年頭搞科研的人比，卻更容易猝死。
“不急沒辦法。百貨商店咱們按照你說的，專門把洗潔精、洗發香波、衛生巾等日用品專門安排了貨櫃，這麼長時間，連問都沒人問……”
王征一臉著急地說道。
也就只有香皂有部分人購買，可也沒有他們想象的那麼火爆。
“？？？”
謝威一臉不可思議。
衛生巾無人問津自己可以理解，可洗潔精跟洗發香波等洗滌產品，不應該吧？
“你們怎麼布置的？”
謝威好奇地問道。
王征騎著自行車馱著他到了百貨商店里，擺設跟之前並沒有什麼區別，入門後，並沒有在顯眼位置看到學校開發的任何洗滌用品以及衛生巾這樣的個人用品。
百貨商店原本滿滿當當的貨架，已經空了很大一部分。
也沒有補充商品。
即使顯眼位置空著，也沒有把洗潔精等實驗室產品擺放在貨架顯眼的位置上。
不大的店里，售貨員三五成群地圍在一起磕著瓜子兒聊著天。
一個顧客都沒有。
“王干事，您來了？”
謝威跟王征剛進商店，那個當初因為謝威沒有工業券態度非常惡劣的中年女售貨員就滿臉笑容地給王征打招呼。
看到王征身邊的謝威，不由愣了一下。
謝威只是看了對方一眼，並沒有理會她。
“洗潔精跟洗發香波擺在哪里的？衛生巾呢？”
掃視了一圈，目之所及，都沒有看到這些東西，顯眼的地方，則是比較緊俏的手表、布料等常規百貨商店里的商品。
“那邊~”
王征急忙指著店里腳落的位置，“這些沒人問津的商品，都是擺放在不太顯眼的地方……”
謝威頓時明白了為什麼這些好用、出口訂單都不少的東西擺進百貨商店幾個月都沒有一點銷量。
以百貨商店員工的服務態度，別說主動向顧客介紹新產品，哪怕是有顧客詢問，她們也會不耐煩。
自己是親身經歷過的。
“把洗滌用品，全部擺放到進門口就能看到的地方，衛生巾也一樣。”
“百貨商店的東西怎麼擺，我們難道不明白？小同志，你知道不知道，把不好賣的東西擺放在顯眼的地方，不僅依然會沒人買，也會給我們增加工作量！”
中年售貨員見王征臉色不好看，謝威一進來就頤指氣使地命令，尤其是這會增加她的工作量，加上認為自己表現機會來了。
扯著嗓子就指責謝威。
謝威只是看了她一眼，懶得理會。
隨後對王征說道︰“百貨商店的經理在哪里，我跟他聊聊。”
“你以為你是誰，我們經理你想見就能見的？”
女人被謝威那輕視的眼神激怒，更是暴怒。
“楊藝，這里沒有你的事情！”
剛才還在琢磨謝威為什麼要把無人問津的產品放到門口顯眼位置的王征這會兒回過神來，生怕謝威一怒之下走了。
百貨商店是謝威讓校企辦從商務局要過來的，肯定是有著目的的。
百貨商店在學校接手後，不再有市商務局統一調配各種百貨商品，庫存的商品也是越買越少，原本還有盈利的百貨商店，這幾個月直接陷入了虧損。
“王干事……”
被叫楊藝的中年女售貨員不可思議地看著王征。
“他是校企辦的顧問，百貨商店從商務局轉到校企辦，也是他的意思。”
王征沒好氣地呵斥著楊藝，說完，就扭頭看另外一個售後員。
也是謝威熟悉的，當初楊藝因為自己沒有工業券就認為自己搗亂時，她還幫著說話了。
“何曉紅，你去後面辦公室，把你們魏經理叫過來。”
何曉紅對著謝威笑了笑，答應了一聲“好”，就向著後面去了。
“顧問？這麼年輕……”
楊藝徹底傻眼了。
顧問不應該都是那種年紀很大，很具有專家派頭的人？
眼前這小年輕，怎麼看都跟專家不沾邊啊。
“謝顧問，對不起，我，我……”
雖然質疑謝威的年齡，卻不會質疑王征的話。
這年頭，百貨商店售貨員的地位可不低，平常很多緊俏商品，即使有錢有票都買不到，很多東西剛到就被有需要的人給買走了。
跟百貨商店的人關系不好，連什麼時候到貨的消息都不會知道。
平時幾乎所有人都是把百貨商店的售貨員們捧著的。
楊藝更是比其他售貨員高傲，父母退休之前都是小管理人員，手中有著一點權利，從小就見識到各種求父母幫著辦事的人。
只可惜，她參加工作時候父母已經退休，要不然也不會只是一個普通售貨員。
在哈工大校企辦接手百貨商店時，王征跟吳濤也按照謝威的要求，向眾人提過，如果不願意留下，會跟商務局溝通，調到別的百貨商店。
在商務局下屬的百貨商店或是商務局工作，跟在哈工大下屬單位工作，哪個更吸引人，自然不用多說。
哈工大，在級別上，是跟哈市平級的！
而哈工大校長的級別，比市長都還更高。
于是乎，整個百貨商店沒有一個人離去的，都認為這是一個非常好的機會。
在如此背景下，楊藝卻得罪了校企辦的顧問。
她如何能不惶恐？
謝威沒有理會她，直接對王征說道︰“為什麼不跟商務局供銷科對接，繼續把各種商品供應上？”
“你不是說商店主要是用于展示校企辦產品的？”
“校企辦是試點，所有部門都是獨立核算。這家百貨商店多少人？不說賺多少錢，至少每個月工資得賺出來吧？”
“是！是！是我想的不周到，你批評得對！”
王征陪著笑臉。
可這態度更是嚇壞了楊藝︰對方究竟什麼來頭！自己接連兩次得罪了他……
“謝威，這商店，我們確實不知道怎麼搞，商務局那邊商品供應都是統一計劃的，本來我們也在計劃之中，可有不少質量很差、降價都沒人願意購買的商品，也會統一發放……最後算起來，反而可能虧損……”
王征苦著臉向謝威解釋為什麼沒有供貨。
洗發香波、香皂、洗潔精、衛生巾這幾樣產品，吳濤跟王征認為，銷售會異常火爆，等到哈城獲得成功後，就可以安排人到周邊其他城市，以此建立自己的銷售渠道。
一切都是他們到花都甚至去香江考察市場後得出的結果。
正在這時，一個40出頭的國字臉中年人快步走到兩人面前。
“這位就是謝顧問吧？早就听過無數次您的大名了，歡迎您前來指導工作。”
魏鵬熱情洋溢地雙手拉著謝威的手搖晃了幾下，滿臉笑容。
謝威的名字，從吳濤跟王征兩人口中沒少听到。
同樣震驚于謝威的年輕，能從最基層售貨員干到經理的位置，自然不會如同楊藝那麼傲慢。
“魏經理，指導工作談不上。不過對這家百貨商店的經營，我還是有些想法的……”
謝威也不客氣，當時就把自己所了解的超市提了出來。
學校科技成果轉化的產品需要有地方展示、推廣；可也不能為了展示產品就此專門搞一個百貨商店在這里。
昨天跟馮教授他們談無人機的改進方向時，馮教授他們都還在擔心經費問題呢。
蚊子再小也是肉。
“咱們跟其他國營百貨商店不一樣，所有商品，得按照市場需求來采購……而每一樣商品，在客戶不熟悉的情況下，不僅要有詳細的說明書，也需要安排專門的銷售人員向客人介紹。比如，衛生巾，這東西，我想咱們店里的女同志用過，有很深的體會。”
謝威說到這里，看了一眼周圍其他豎著耳朵听的售貨員們。
她們的臉瞬間紅了。
甚至有人心中暗罵謝威流氓。
她們無法理解，謝威如此一個年輕人，居然把女人用的最私密、隱晦的用品拿出來說事兒。
連魏鵬都一臉詫異地看著謝威。
倒是王征沒有絲毫意外。
“她們需要向來店的顧客介紹……這是我們跟其他百貨商店最大的區別！資本世界有句話叫顧客就是上帝！既然想從顧客兜里掏錢，就得讓顧客滿意。”
謝威說到這里，停頓下來，目光再向周圍眾人掃視了一圈。
他清楚，這年頭對國營百貨商店售貨員說服務態度，有點扯。
沒看到很多國營飯店的牆上貼著“不準毆打、辱罵客人”麼？
國營飯店的服務人員毆打客人，謝威沒見過。
但是對客人態度……
“一定得改變態度，百貨商店是提供服務的，而不是當大爺的！在原本物資供應不充足的情況下，是賣方市場；現在改革開放了，一切以市場為導向……別的不說，僅僅是目前百貨商店的態度，再好的產品，都很難做出來……連產品干什麼用的都沒人介紹！”
謝威強調著，再次看了楊藝一眼。
不是他小雞肚腸。
對方的態度，如果在幾十年後的商店超市里，一天都不知道會被投訴多少次。
“另外，我會跟校長商量，學校發放給女教職員工跟學生的衛生巾，同樣發票據，讓大家直接到店里面領，最後商店跟學校後勤科結算……”
“謝威，我就知道找你來肯定能解決問題！”
王征一臉夸張的笑容，“學校的女教職員工跟女同學來店里領衛生用品，會讓店里看起來生意很好……”
去了花都跟香江考察市場的他，謝威這樣一說，瞬間就明白了好處。
而魏鵬卻有些不理解，“學校的女職工跟同學會不會不好意思？”
終究，他覺得這事情有些……
“一開始肯定會的，畢竟這是女性特殊日常用品。慢慢習慣了，就不存在。”
王征一臉嚴肅，“所以必須听謝顧問的，一定得注意服務態度。這樣，晚些時候，咱們商量一下，拿出一個考核章程，以後每個月，除了大家現在領到的基本工資，再發放一部分獎金，獎金就根據這些來……”
話是對魏鵬說的，卻看著謝威。
謝威有些意外。
看來，王征去一趟香江，成長很多啊。
“這種方法不錯，干得好，就拿得多。”
謝威表示了肯定。
王征更是高興。
“最好是不同崗位設定不同的考核制度，比如，銷售人員，不僅考核銷售額，還需要把服務態度、向客人推廣新產品等納入考核；采購人員考核采購的商品是否好賣……”
謝威又給補充了一番。
百貨商店他沒干過，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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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玩意兒？讓學校跟百貨商店結算？謝威，你怎麼想的？百貨商店屬于校企辦，還跟學校結算？”
李瑞听完謝威說的，整個人眼楮瞪圓了。
根本無法理解。
“對啊。”
謝威點頭，“難道有什麼問題？”
“難道沒問題？”
李瑞氣急，“校企辦屬于學校，下屬單位生產的東西給學校職工、學生發放福利，還要學校出錢？即使賺的錢，不還是學校的？這不是左手交右手？完全是脫了褲子放屁！”
李校長是真的難以理解。
在他看來，即使衛生巾廠賺了錢，也是校企辦的。
校企辦的自然就是學校的。
根本沒有必要那麼麻煩。
“親兄弟都得明算賬。校企辦下屬每一家單位都是獨立核算，自負盈虧，不能賺錢的就早點砍掉。”
“那也不能賺學校的錢啊！”
李瑞想不明白。
“不能這麼說。學校給教職工、學生發福利，那是學校需要支付的成本；而衛生巾廠生產，同樣需要成本跟利潤；百貨商店作為渠道、經銷商，要推廣、要培育市場，同樣需要投入成本……”
謝威直接開始給李校長上政治經濟學。
不管怎麼說，都圍繞一個中心︰下屬企業不管發展多好，賺的錢都是學校的，為學校各種項目籌集經費。所以，在不需要學校支付太多成本的情況下，學校應該全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