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
在送走了西里爾之後，赫伯特與那位“好心的蕈人”再次相遇。
他回頭沖著之前隱藏在一邊的米瑟，微笑問道︰“米瑟小姐，你是想成為我的朋友？還是成為我的敵人？”
他這話雖然語氣輕松，但問出的問題可不是能夠輕松回答的。
這是個答不好就會送命的危險問題！
赫伯特有些厭倦了，他不想再拉扯了，需要蘑菇商人趕緊給他一個明確的答案。
而在听到這個問題後，米瑟沒有回答赫伯特的問題，反而是問了一個有點古怪的問道︰“赫伯特，我很好奇，哪個才是真正的你？”
赫伯特︰？
怎麼個事？你也用問題來回答問題是吧？
而當赫伯特皺起眉頭，正要開口時，米瑟繼續問道︰
“是那個像是烈陽一樣殘暴強大的你？還是那個靠著實力強迫他人為你服務的你？亦或是最後這個風趣幽默的你？”
“你能告訴我，哪個才是真實的你嗎？”
？
赫伯特本來還有些不耐煩，但很快挑起了眉頭。
等等，不對，我怎麼感覺听到了彩虹屁的感覺？
“你……你這是在夸我嗎？呃，謝謝？”他困惑地看著米瑟，有些不確定地回答道。
這位蘑菇商人，也不知道是這麼多年鍛煉出來的，還是真的是天生的本能……絕對是一個極好的進體制苗子。
待人接物方面，是真的自然得體。
她是真會說話做事啊！
果然，領導們不傻，誰有什麼目的，是不是在刻意拍馬屁，一眼就能看得清。
但是吧，哪怕是知道這是在故意奉承，但他們還是會喜歡這樣會辦事的人啊。
人之常情。
赫伯特的不愉無聲無息就消散了，咳嗽了一下，語氣隨意地反問道︰“米瑟小姐，我知道你對我很好奇，但我們才剛認識，你就問這麼多隱私問題，是不是有點太……著急了？”
他也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將話題直接帶偏，直接飆到另一個方面上。
歪樓之力！
哎呀，這位小姐，我知道自己很優秀，但你這也太急色了！
“啊？”
米瑟︰？？？
你他媽的在說什麼？
蘑菇商人沒繃住自己的表情，一臉難繃地咬牙道︰“你也知道我們只是剛剛認識啊！可你不還是想讓我成為你的手下嗎！？”
你原來也知道啊！
“哈哈。”
赫伯特面對有些破防的蘑菇小姐，滿意點頭︰“只是開個玩笑，別那麼激動。”
喏，急了。
看來，城府還是不夠深啊。
還是再回去練練吧！
在逗了蘑菇商人一下後，赫伯特沒再繼續胡扯，收斂起了笑容，認真道︰“雖然我剛才有開玩笑的成分，但有句話是真的……你啊，太著急了。”
“什麼是真？什麼是假？我認為的我跟真實的我，真的一樣嗎？”
“你如果熟悉我，你自然會知道我的真實面目，不用我告訴你答案。”
“反過來，不管我如何評價我自己，你也都不會相信的，不是嗎？”
赫伯特語氣無比輕松，但卻戳穿了兩人之間對話的最後一層遮羞布。
他們接觸的時間還太短，還沒有建立足夠的信任，誰也不會真的相信誰。
米瑟沉默片刻，眼神復雜地看著眼前的少年，緩緩道︰
“是的，我們只是見了一面……但是，你卻看出了我內心的真實想法，你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在那像深淵一樣的深邃眼瞳前，她最終還是坦然承認了內心的真實想法。
赫伯特說對了，這位蕈人小姐，確實是向往著人類的生活。
她確實如同赫伯特所說的那樣，對人類世界充滿了好奇，渴望成為其中的一員。
為此，她創辦了影蕈商會，模仿著人類的模樣，與他人交易，享受著融入他們其中的感覺。
至于怎麼做到的……猜的唄。
赫伯特又沒開透視，不知道米瑟心中真正的想法。
並非是毫無章法地憑空亂猜，而是在總結了一些蛛絲馬跡的細節後的合理猜測。
最能證明的一點，便是米瑟對于人類的行為舉止模仿的實在太到位了。
呼吸、擰眉、嘆氣、揉眉心……這只有非常仔細的觀察過，才能夠模仿出，並且融入日常的無意識行為中。
而這對于一個將身體隱藏起來，藏在斗篷下與人交易的商人來說，是完全不必要的技能。
而對于這個推理過程，赫伯特當然不能全盤托出，只是故作高深地笑道︰“我就是能用這雙眼楮看出來，很意外嗎？”
“……老實說，很意外，我覺得自己隱藏的很好。”米瑟無奈點頭，深深看了赫伯特的眼楮一眼。
難道說，這份洞察人心的能力，是來自太陽神嗎？
赫伯特還刻意強調了這雙眼是關鍵，就是為了將米瑟的思路引導到眼楮之上，讓她以為赫伯特擁有著看穿的能力。
而為了加強這個猜測，赫伯特再次追問︰“對了，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是特異體吧。”
米瑟眼中的驚訝變得更多了，緩緩點頭，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你連這個也看的出來？我覺得我已經偽裝的很好了，跟尋常的影蕈人沒有任何區別。”
她對于這點是最無法理解的。
如果是她模仿人類還能有被看出來的話，那特異體是如何判斷出來的？
米瑟非常堅信自己和其他影蕈人在外表上沒有任何區別，連她自己都分辨不出來。
赫伯特是如何做到的？
“我並不是靠外表判斷，而是其他的方面，就比如說，我很熟悉你身上的這種氣質。”赫伯特淺笑。
那份和周遭世界格格不入的疏離感，在赫伯特的眼中實在是太顯眼了。
這一次，米瑟沉默了更長的時間。
最終，她有些頭痛地無奈搖頭︰“你對我了解這麼多，但我對你一無所知……閣下，你不覺得這很不公平嗎？”
公平？
赫伯特听到這個後笑了起來。
“但你知道我是一名聖騎士，一個有能力強行消滅你而不受到任何懲罰的強者。”
在這個世界，正義與公理很重要，但重要的，一定是實力。
沒有實力，聖騎士堅持的正義就是一場徒勞。
但有了實力，聖騎士的行為便是正義。
“而作為這樣的一個存在，仍然在向你發出邀請，這還不能證明我的誠意嗎？”
赫伯特以傲慢，但卻又友善的態度發問︰“米瑟小姐，你要不要試著相信我？”
“或許，我真的可以讓你成為你想要成為的社會中的一份子。”
相信嗎？
“唉……”
其實從氣勢上看，米瑟早就接受了現實，之前的話語也不過是不甘心的抗爭，沒指望真的取得成果。
“我了解人類，我不覺得他們能夠接受我這樣的怪異存在。”
“閣下，我可以答應你，但是你真的能夠找到一個能夠接納我的地方嗎？”
听著這與投降無疑的話語，赫伯特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向著蘑菇商人伸出了右手。
“有的。”
“我正好知道一個滿足你需求的地方。”
沒錯！
就是我的快樂老家。
你看，我就說吧。
她肯定是想跟我回家的！
“說到回家……”
赫伯特一邊跟米瑟介紹他的計劃，一邊回想起了某只貪睡的餓龍。
“瓦倫蒂娜她醒沒醒？進階史詩啊，真不知道需要多久，可別真的耗個幾十年吧！”
“要是實在不行的話，我要不給她提供一點幫助？”
“我記得，她睡著的時候，也是能夠無意識地吃東西的……”
赫伯特想著，忽然想起了一件必須注意的事項。
“嘶，等等！她應該不會磨牙吧？”
……
……
迷霧修道院，第三戒律所。
就在赫伯特想著瓦倫蒂娜會不會拿他當磨牙棒的時候，她那邊恰巧有了反應。
咕嚕咕嚕。
縮成一個球的餓龍小姐在床上滾動了一下，然後緩緩攤開，大大咧咧地趴在被子上。
“嗯——”
她先是動了動鼻子，然後猛地用力繃直了雙腿，連腳尖都繃緊了！
粉嫩的腳趾抵著床榻，兩手向前伸去，按在枕頭上，接著全身發力，進入到了棘背龍形態。
“嗯——哈！”
在拉伸了數秒後，她猛地睜開了眼楮。
餓龍，甦醒了。
而在醒來後，她所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別的，而是警惕地環顧四周。
瓦倫蒂娜當然不是迷惑自己到底在什麼地方，她的字典里就沒這個單詞——她腦子里甚至就沒字典！
她是在試圖尋找一個熟悉的身影。
很可惜，看了一圈，都沒有找到一點痕跡。
嗅嗅，嗅嗅。
瓦倫蒂娜動動鼻子，四處嗅探著。
而在確定對方是真的很久沒有回來，而不是偷偷藏起了起來之後，她忍不住哼了一聲。
“……哼。”
她有些不滿的嘟囔著︰“還說什麼等我醒了就回來了，騙子！”
赫伯特，你這個大騙子！
她沖著並不在眼前的少年呲了呲牙，然後就準備繼續睡個回籠覺等他回來。
可就在她準備躺下的時候，肚子中傳來不滿的雷鳴聲。
咕嚕嚕咕嚕嚕——
瓦倫蒂娜愣了一下，低頭看著肚子，癟起了嘴巴。
“……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