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真把自己當成人物了!”
憲兵司令部,林澤下榻的客房。
花谷正來找林澤喝酒,從食堂隨便弄了幾個菜,林澤掏出一瓶直沽高粱,這還是鈕三兒帶來的。
這酒度數比較高,喝的花谷正齜牙咧嘴,不過倒也覺得過癮。
“林君,你說,這個重藤憲文怎麼能如此囂張!就拿內審的事兒來說吧,他要不是忌憚林君您的威勢,恐怕還真要一個一個查我們!我們是來給第十一軍幫忙的,他們怎麼能這樣!”
林澤跟他踫杯,安慰道︰“花谷君,俗話說得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不管你是來幫忙的也好,來立功的也好,到了人家的地盤,當然看人眼色。”
花谷正仍舊憤憤不平,“我從小到大,還沒吃過這樣的虧,就算是在東京,大家也得給我面子!”
這就有點吹牛逼了,你家世淵源是不假,但東京這地方鬼子的大人物多了去了,誰也不敢隨便放肆。
當然,那幫動不動就要殺大臣的中下層軍官不在此列。
“說起這個立功,花谷君,你們密碼破譯搞得怎麼樣了,可不要只顧著抱怨重藤憲文,忽略了手頭的工作。”
花谷正終于露出了笑容,端起酒盅一飲而盡,臉色瞬間漲紅,咳嗽兩聲,“咳咳!林君,我們很快就會有大收獲!之前破譯的都是部隊之間的聯絡,密級比較低,現在我們盯上了山城和第九戰區司令部,以及第九戰區司令部和各軍之間的聯絡電碼。”
“看花谷君的樣子,應該不日就能完全破獲了?”
“準確的說,現在就已經破獲了!”
林澤心中驚訝,臥槽,這個花谷正這麼猛嗎?
“不過這些電文都是二次加密的,我們根據密碼學的原理破解了一層,可第二層加密是完全隨機,由他們內部自己指定的。”
所謂二次加密,就是在電碼到文字的基礎上,再從文字到文字。
比如花谷正破譯了第一層加密,將電碼翻譯成“龍井茶”這三個字。
但龍井茶究竟代表什麼,代表一個人,還是一個地方,又或者是某個計劃的代稱,他們都不知道,這就需要第二次破譯。
“這麼說,即便是你們破解了第一層電碼,也派不上什麼用場了。”
花谷正多少有點年輕氣盛,害怕別人說他不行,尤其是面對林澤,生怕林澤看不起他。
他大手一揮,“林君,並非如此,現在只要能拿到第二層密碼本,第九戰區對我們來說就沒有秘密可言了,東京興亞院總部在兩年前就派人經營第九戰區的情報網絡,已經有諜報人員打入了第九戰區內部,相信很快就能拿到密碼本,到時候,他們的一切圖謀,我們都盡在掌握!”
“那就提前恭喜花谷君,這次再立新功,少將的位子,指日可待啊!”
“哈哈哈!借林君的吉言,借林君的吉言!也祝林君步步高升!”
花谷正喝的很盡興,最後被林澤扛回電訊室的休息間。
.............
山城,羅家灣。
戴老板眉頭緊蹙,金佛方面又來了電報,只不過這次是不好的消息。
他對鬼子派間諜滲透第九戰區早有預料,但沒想到,興亞院總部竟然早在幾年前就派出了特務,現在竟然擁有了竊取第九戰區高密級密碼本的能力。
“老虎仔這人我清楚,他性子頑強,甚至有些偏執,上一次星城會戰,他就賭上了自己的性命和名聲,這一次,他又開始走鋼絲了,如果第二層密碼本泄露了,那鬼子會不會知道薛老虎的真正意圖?”
沈醒在一旁小聲道︰“局座,我們不能容忍一絲一毫的風險,局勢走到這里,已經不光是薛老虎一個人的性命,一個人的名聲,所有支持他的人都在一條船上,就連局座您....”
戴老板長嘆一聲,“是啊,中條山諜報戰大成功,可以說全靠金佛小組,很多人對我們仍有質疑,如果這次星城會戰咱們能繼續大放異彩,那些說怪話、說難听話的人都得閉嘴!薛老虎在賭,我何嘗不是在賭呢?”
“讓第九戰區內審呢?”
“不行,那鬼子肯定就會察覺到異常,不光不一定能把內鬼找出來,還會連累江城的內線。”
沈醒不再說話,他知道到了這個時候,戴老板就要開始做決斷了。
果然,沉默數分鐘之後,戴老板毅然決然道︰“他們想要密碼,咱們就給他密碼,只是他們敢相信嗎?拋出棄子,啟動暗子.......”
沈醒面露悲戚之色。
戴老板安慰道︰“好了,這都是常有的事,至少,本來陳默是必死的,這下明子變成了棄子,陳默也就不用死了,讓他撤回來吧。”
“我這就去發報。”
............
江城。
陳默聯系祝琬瑤,聲稱第四組派駐在第九戰區的隨軍情報員也被他策反,並且搞到了保密級別很高的電碼本。
祝琬瑤不敢怠慢,親自去驗證這一消息,隨後匯報給了重藤憲文。
重藤憲文精神為之一振,急切問道︰“你確定?你試探過他沒有?”
“我警告了他,如果在這種事情上出了問題,我們就都死無葬身之地,陳默說絕對沒問題,他是為了能早點跟我遠走高飛,才拼了命策反那個隨軍情報員的。”
重藤憲文大喜,“在哪里接頭?”
“今晚,十里鋪。”
“到時咱們一塊去!”
晚上。
江城城郊,十里鋪。
這里有一處廟宇,里面的和尚早就跑光,人們被世道壓垮,連求神拜佛的心思也沒了,這處廟就顯得異常破敗。
為了保密,重藤憲文帶上幾個心腹憲兵,和祝琬瑤一起到了這里。
今天陰天,伸手不見五指,重藤憲文看了看夜光手表,已經晚上十點半了。
“怎麼還沒到?”
祝琬瑤很鎮定,“這兩天下雨,路不好走,那人從第九戰區逃出來,路上耽擱了也說不定。”
重藤憲文沒再吭聲,突然感覺自己有點過于心急了。
朝幾個心腹使個眼色,那幾個鬼子私下散開,守住破廟出入口。
到了十一點左右,外面終于傳來腳步聲。
有個男人的聲音響起︰“是表哥派來接我的人嗎?”
“你表哥是哪個?”
“我表哥是給大孚銀行做事的經理。”
“快請進,我們等你多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