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木良夫選擇在航空兵俱樂部跟麥克亞當見面。
航空兵俱樂部是兩年前華北方面軍為那些飛行員設立的,名義上是休養,實際上就是一處尋歡作樂的地方,這里面有很多櫻花妹,很受高級軍官歡迎。
赤木良夫安排的包廂很豪華。
一水兒的米式家具。
深棕色的真皮大沙發,一坐下就很舒適的包裹感。
胡桃木的桌子,上面有一個酒盤,還有一整套煙具。
赤木良夫倒上兩杯威士忌,然後不慌不忙的剪雪茄。
他是海軍派系出身,生活方式已經很西化了,對于傳統的茶道啊焚香啊不怎麼感興趣,反而很喜歡這種洋氣的享受方式。
這種做派倒是讓麥克亞當有點驚訝。
赤木良夫很敏銳的觀察到這一點,很溫和的笑道︰“麥克亞當先生不習慣雪茄嗎?這里也有很好的香煙,千人針牌的特別供應版,外面買不到的。”
麥克亞當搖搖頭,“我自己帶了煙,赤木先生,我冒著生命危險見你,是為了談一樁生意,在享受美酒和煙草之前,我想咱們還是先說說正事吧。”
赤木叼著雪茄,有點冷淡的看著麥克亞當,“你是給米利堅情報局做事的,而我,是大日本帝國的談判代表,你我之間,能有什麼生意好做?”
“赤木先生,如果我沒有價值,想必你也不會同意見我,情報局已經對你們的來意做了調查,且不論你們談判的誠意如何,赤木先生恐怕絕不僅僅是因為談判才來華北吧?你是大本營派出的調查員,是為了調查高月保的死,換句話說,你和你背後的人希望把岡村拉下馬,他得到的太多了,卻又左右逢源不肯明確表態,你們需要打擊他,以此來震懾抱著同樣想法的人,我說的對嗎?”
赤木把雪茄放到煙灰缸里,然後靜靜的看著麥克亞當,一句話也不說。
該死!
米利堅人對帝國的滲透,比想象中的還要深啊!
“你們在方面軍內部有信息渠道?”
麥克亞當不屑的笑了一聲,從兜里掏出煙來,抽出一支給自己點上。
赤木良夫一看,麥克亞當掏出來的竟然也是千人針牌香煙,特別供應版。
“本以為閣下只是一個普通的情報局雇員,沒想到閣下還真是有能量,現在,我對你說的生意感興趣了。”
麥克亞當深深抽了一口煙,然後低聲道︰“情報局內部有一個情報販賣網絡,很多高級官員都參與其中,但是,有人試圖賣掉不該賣的東西,于是被上級做局,買家被騙了。”
赤木良夫心中頓時掀起驚濤駭浪!
這個米利堅人說的,是菲力濱軍事部署圖冊嗎?
要知道,此前岡村之所以交換到如此之多的利益,就是因為他拿出了一份菲力濱軍事部署圖冊,對于南下派來說,這東西就是無價之寶。
結果現在你告訴我這是假的?
赤木良夫瞪著眼,“這不可能,我們驗證過,我們派人到菲力濱驗證過!”
“只是在外圍進行粗略的觀察吧?那些新修建的機場,你們都去過了?你怎麼知道哪些機場是真的,哪些機場是假的呢?哪些港口里的船只,你怎麼知道它們是不是被臨時調來,又會在什麼時候離開呢?”
赤木良夫反而冷靜下來,重新拿起了雪茄,“麥克亞當先生,我並非不願意信任你,但你太過年輕,此前又並沒有顯赫的職位,我憑什麼相信你?”
麥克亞當斬釘截鐵道︰“憑我此前是這個計劃的直接參與者,憑我手里有真正的部署圖冊。”
赤木良夫不再兜圈子,“既然是生意,你想要什麼?”
“錢,和情報。”
赤木良夫有點驚訝,要錢他可以理解,根據調查出來的信息顯示,眼前這個家伙是個情種,為了一個白俄娘們兒甚至不惜挪用了情報經費。
可他要情報干什麼?
“錢我可以給你,只要你能提供有價值的東西,那多少錢都可以商量,日元,英鎊,或者美元,任何一家銀行,我們都能配合,但你要情報干什麼?”
麥克亞當毫不猶豫道︰“我需要立功,然後帶著我的女人回國,離開這個鬼地方!我的叔叔是情報局高層,只要我能搞到一些關于這次談判的情報,他就有理由把我調回去。”
好吧,很合理。
赤木良夫試探道︰“我們需要驗證你們手里的東西。”
麥克亞當卻是搖頭,“現在是我需要驗證你們的誠意,我需要一些關于這次談判的信息,比如你們內部是否達成了一致,有沒有一個具體的目標,等我確認了你有合作的誠意,我會把圖冊交給你驗證,同時你需要給我五萬美元的本票。”
赤木良夫猶豫了。
這家伙真不像在說假話!
更何況,他說他有一個在情報局擔任高層的叔叔,這要是能一直合作下去.......
赤木良夫不是特務頭子,但他背後的人對各種高級情報也是有很大需求的!
“我需要回去考慮一下,明天下午這個時候,我會給你一個答案。”
麥克亞當點點頭,“我可以給你一天的時間,希望你能好好考慮,如果你不想 這趟渾水,我會安排人去東京。”
赤木良夫心中一緊,這家伙路子這麼廣的嗎?
如果岡村之前弄來的部署圖的確是假的,而這個麥克亞當手里又有真的部署圖,那這玩意的價值就太大了。
不光是價值大,這東西在不同人手中有不同的用法。
如果他真把東西賣給了東京的某個勢力,誰知道對南下派會帶來好的影響還是不好的影響呢?
赤木良夫點點頭,“一天時間,如果我願意合作,明天這個時候我會帶著你也感興趣的東西來的,請務必保證自己的安全,這方面需要我的幫助嗎?”
麥克亞當輕蔑一笑,“沒有人敢動我,即便是多米尼克那家伙,他那麼討厭我,但仍然不能拿我怎麼樣。”
赤木良夫又信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