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憲兵司令部，松崎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喂？林桑？密電你看到了沒有？”
“松崎君，我已經看到了，正準備組織內審呢，不過消息就這麼準確嗎？津門這邊我不知道，在北平的時候，咱們可是弄了好幾次內部審查，也抓了一些人，真的還存在一個高級間諜？”
松崎也很納悶，他從憲兵司令部長官一直到擔任特務部，這三年來他親自組織的內部審查也不少了，也查出了一些內鬼，但要說還存在高級間諜，還怎麼可能呢？
這個間諜在哪？
在特務部？不像。
在憲兵司令部？或許有一定可能，他怎麼看油津俊介怎麼不順眼，不過這小子雖然特立獨行了一些，可出身很好，當間諜的可能性也不大。
況且上次審查他的時候，也用了不少手段，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查出來。
再協管局？啊哈哈哈，別開玩笑了。
“林桑，消息還是很確定的，內閣那邊想緩和跟我們的關系，興亞院那邊又恢復了跟我們的情報共享，這次的消息，就是他們傳遞過來的，不管怎麼樣，先認真執行內審程序吧，我現在懷疑，這個高級間諜很可能藏在治委會，那地方魚龍混雜，什麼背景的人都有，軍統最喜歡策反這些人，當年的江世堯，家里不就藏著軍統的間諜嗎？”
說起來江世堯，這個老漢奸被林澤坑慘了，免職以後，他被軟禁在家里。
竟然又活了兩年多，去年秋天才死。
這個老北洋風光了一輩子，死的時候卻極為寒酸，甚至連那些下野的將軍都沒有一個送挽聯的。
人，都是自己作的。
“我明白了，松崎君你放心吧，我正想借著這次機會，好好整頓一下司令部，讓大伙兒更加認真的投入到工作當中，最重要的是，讓他們更加忠誠！”
松崎自動認為這個更加忠誠的對象是他，在電話里笑道︰“哎呀，林桑，大家都是對天皇陛下忠誠，好了，不耽誤你的時間了，你去忙吧。”
掛上電話，林澤叫來鈕三兒。
“通知尉級以上軍官到會議室開會！”
現在憲兵司令部這個團體，已經被林澤完全掌握了。
但完全掌握不是目的，整個團體的凝聚力還能進一步提升。
一個團隊強不強，基本上分三個程度。
第一個程度，那就是有體系有制度，但各自為政，相當散漫。
林澤就任之前的憲兵司令部基本就是這個狀態，體系是全的，但是人不全，強勢的部門拼命攬權，弱勢的部門直接擺爛，幾個同級別的軍官互相使絆子內斗。
第二個階段，那就是在第一個階段的基礎上，有一個強力人物出現，這個強力人物能做到令行禁止，也能得到大家的自發擁護，但並非狂熱擁護。
現在的憲兵司令部，基本上就處于第二階段。
就好比在西站那邊的鐵路上，有個關外來的鬼子敢冒犯林澤，清水豪這些人會馬上采取行動，維護林澤的尊嚴。
但這種維護也是有限度的，他會扇巴掌，但他不會開槍。
而第三種階段，就是這個團體已經形成了相當的自豪感和極強的凝聚力，自發的維護強力人物，狂熱的追隨，並且會自動新陳代謝，淘汰掉那些不堅定的人，吸納那些認可這套秩序的人。
想要從第二階段躍升為第三階段，就得林爺主動給他們上點強度了。
雖然用這一套來管理一群鬼子，怎麼看怎麼都有點違和，但林爺不在乎。
只要善于利用，鬼子也能為抗戰做貢獻啊！
現在林爺喊開會，五分鐘之內，只要是在憲兵司令部的軍官都會迅速出現在會議室里。
等林澤一走進去，唰的一起敬禮。
林澤面無表情，坐在台上。
“好了，都坐下。”
唰，一群鬼子板板正正坐下。
“方面軍特務部下達了命令，要求我們展開內審，我強調一下，這次內審工作要求相當高，任務特別重，凡是尉級以上軍官，必須要做到人人主動接受審查，人人主動互相審查，人人積極自我審查。
所謂人人主動接受審查，那就是由鈕主任帶領一個團隊，詳細審查大家的通話、郵件、行蹤、日常言論、思想狀態等等，而人人主動互相檢查，那就是大家要仔細觀察周圍同事的各種動向，如果出現異常的，尤其是思想狀態不對勁的，那你得及時向上匯報，可以直接到辦公室找我，也可以整理成材料交給鈕主任。
而人人積極自我審查呢？那就是希望大家，利用好這次審查機會，努力發現自己的不足，記住了，這個不足不僅僅是工作上的不足，還有思想上的不足，好好想一想之後，要自己寫一份報告，交給我。
最後，審查發現問題的，這樣的軍官我們一律不使用，該從你上前線就上前線，該遣送回國的就遣送回國，如果有涉嫌更重大問題的，那就就地逮捕審訊。
都听明白了嗎！”
所有人又唰的站起來。
“听！明！白！了！”
“好！很有精神，我提醒各位，憲兵司令部的工作，性質特殊，最關鍵就是要忠誠，大家回去好好想一想吧，散會！”
在眾人的注視中，林澤走出會議室。
“哎，是不是出什麼事兒了，怎麼突然開始內審？”
“你沒听說嗎，南邊打的不太好，戰事一不利，後方就要內審，好像內審了他們就能一直打到山城一樣。”
“閉嘴，這話不能亂說！”
“審查一下挺好的，被林少佐領導的這些日子，我的確發現了自己的一些不足，就像他說的那樣，這次審查反而是一次機會，進步的機會。”
一說到進步的機會，大伙兒突然認識到什麼，再也不肯隨意發言了。
一個個匆匆離開，“我先回宿舍寫報告了！”
清水豪眉頭緊鎖，下樓回了後面的宿舍。
到了屋里，他來到書桌前，攤開信紙，擰開鋼筆。
許久之後，一個字也沒落下。
抬頭看著天花板，長嘆一聲。
我那天為什麼抽那個人的耳光呢，我為什麼不直接開槍呢！
………………
pS.我看書友群體也要開始內審，看了這麼久的書還不送禮物，難道是其它書派來的間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