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河長老磕磕絆絆，好不容易才拼湊出一句道歉的話。
老頑童原本不太滿意，但想到明昆宮主之前和他說過窮寇莫追，撇了撇嘴，到底沒有再挑刺。
明昆宮主和其余長老齊齊松了一口氣。
一件能夠預知結果的事，就因為老頑童的加入，而變得捉摸不定。
不到結束的那一刻，他們都不敢徹底放不下心來。
一場看起來十分嚴肅的會談，就這麼虎頭蛇尾的結束了。
長老們三三兩兩離開大殿，臨走時的目光還一直在虞昭身上流連。
等人都走完，大殿內只剩下明昆宮主，老頑童和虞昭三人時，老頑童憋了許久的笑聲終于能夠釋放出來。
“哈哈哈哈哈，你們看見金河剛才那表情沒有？真是笑死人了！他怕是恨不得打個洞直接鑽進地里！成日里像吃了炮仗一般，這次總算受到教訓了！痛快！真痛快！”
老頑童本身是不怕事，且愛惹事的性子，但誰讓他的孫子是上清宮宮主，便是為了宗門的安穩，他有時也要忍氣吞聲，退讓一步。
這次看到和他不對付的老家伙們集體吃癟，他別提多高興了，心里越發認定虞昭是個福星。
明昆宮主看老頑童滿臉笑容，也揚起了唇角。
他看向虞昭，聲音輕柔，“你的方法很不錯，不然他們不會善罷甘休。”
“我既然答應了大長老，就會盡力做的最好。”
明昆宮主听出了虞昭的弦外之音，他淡然一笑，“大長老已經將你的事和我說過了，一年之內一定給你一個滿意的答復。”
虞昭得到明昆宮主的承諾，心滿意足，對于留在上清宮也沒那麼抵觸了。
畢竟在上清宮修行，或是在北冥宮修行，對她而言並沒有差別。
“你剛加入上清宮，對這里還不太熟悉，爺爺……”
老頑童不等他說完便不耐煩地擺擺手，“我知道了，我帶虞昭……不是，我帶流雲到處走走，務必讓她盡快熟悉上清宮。”
話落，老頑童就帶著虞昭往外走，“流雲，我告訴你我們上清宮可比北冥宮有意思多了，你留在這里絕對不會後悔……”
虞昭回頭看了明昆宮主一眼，才跟老頑童一起離開大殿。
兩人的身影漸漸遠去，明昆宮主嘴角的弧度消失，眉心漸漸擰緊。
白色的發絲披散在身後，襯得他原本便白皙的皮膚幾近透明。
“咳咳。”
他掩唇輕咳兩聲，不動聲色地將口中的鐵銹味咽了下去。
他的時日不多了啊……
……
虞昭和明昆宮主、老頑童三人在大殿內對話的時候，明昆宮主收徒的消息已經猶如一道颶風快速的席卷了上清宮的每一個角落。
所有弟子無不詫異、驚奇。
一些身份平平，存在感不強的弟子接受良好，可有人已經將少公主之位當做囊中之物，陡然知道謀劃落空，頓時怒火中燒。
富麗堂皇的屋子內。
一身形痴肥的男子狠狠一口咬在了尚有余溫的獸肉上，血水混著嘴角緩緩流淌。
被肥肉擠得只剩下一條縫的眼楮中迸發出強烈的怨毒之意。
獸肉入肚，他將殘留著肉絲的大骨重重擲在地上。
厚重結實的石板傾刻間裂出數條裂縫。
“少宮主之位本該是我的！”
“朱師兄，依我看，大長老他們分明就是在針對驚蟄長老！明眼人都知道您就是少宮主的不二人選，他們還故意挑了一個黃毛丫頭，就是不想讓您上位！”
驚蟄長老是上清宮掌管刑罰的實權長老，地位僅次于大長老和鳳陽長老。
朱厚德作為驚蟄長老的嫡傳弟子，平日里行事就毫無顧忌。
如今得知少宮主之位旁落，他如何能夠咽得下這口氣？
“查！給我查清楚，那叫流雲的丫頭到底是什麼來歷！我倒要看看是什麼三頭六臂的人物，竟然敢搶我的位置！”
“朱師兄，我可听說那流雲已經掌握了天地一清訣……”
“不可能！”
滿臉橫肉的朱厚德聞言下意識開口否認，然而臉上的憤怒明顯消退了不少。
天地一清訣可謂是上清宮弟子進入上清宮後必學的功法。
朱厚德甚至能夠將第一層口訣倒背如流。
因此他深知修煉天地一清訣的難度有多大。
更知道若消息為真，他想要奪回上清宮少宮主未知的希望變得無比渺茫。
上清宮的祖訓就像是一道無法逾越的大山，橫亙在他的面前，阻攔他更進一步。
“是是，我也認為不可能，但空穴來風必有因……”
報信的弟子小心翼翼說道。
朱厚德渾身的肥肉顫了顫，聲音突然變得冷厲無比，“你去把聞玉蟬叫過來，就說我有事和她商量。”
與此同時。
聞玉嬋也從自己的師尊鳳陽長老口中得知了明昆宮主收徒的消息。
她的反應不似朱厚德那般激烈，但平靜的神色之下是波瀾起伏的心緒，細長的指尖也不由嵌入了掌心。
朱厚德在惦記少宮主之位。
她又何嘗不是。
兩人明爭暗斗多年，眼看就要分出個勝負，偏偏被人半路截胡了，還是一個不到十歲的小孩，還真是讓人……不甘心啊。
鳳陽長老自然也知道聞玉嬋的心思，她輕輕嘆了一聲。
“時也命也啊！”
她當然想讓自家弟子當上少宮主，但祖訓不可違，她也無能為力。
聞玉蟬緊攥的手指微微松開，淺淺一笑，“宮主找到繼任衣缽的弟子，也是一件喜事。”
鳳陽長老還想說什麼，便听到外面有弟子道︰“聞師姐，朱師兄請你過去一趟。”
聞玉嬋立刻站起身來，“師尊，我出去一趟。”
鳳陽長老收回想說的話，點頭，“去吧。”
聞玉嬋行了一禮，快速轉身離開房間。
去見朱厚德的路上，聞玉嬋還一直在思考明昆宮主收徒的事。
這一件事發生的太過突然，她總覺得事情並不像師尊猜測的那樣，是明昆宮主和大長老早就計劃好了。
如果虞昭只是幌子的話，大長老是如何說服北冥宮的人千里迢迢的來幫他演戲？
若說流雲和虞昭有關系，又毫無根據可言。
不知不覺間，聞玉嬋便已經來到朱厚德的居所外。
“來了就進來吧，還要我請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