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彼得開車載著貞德返回老家。
已經離家許久的貞德,想要回去看看父母。
經歷昨晚的事情之後,這個短發小蘿莉好像一瞬間長大了許多。
“帕德里克先生,你說,我們為什麼會分別?我的父親,莫娜,還有祖母,有一天,你和瑟蕾莎也會離開我嗎?”
貞德坐在副駕駛,向彼得問道。
彼得看著悶悶不樂的小蘿莉,向她說道︰“因為離別是為了更好的相聚,期待來日再見,你看見那個車站了嗎?”
彼得指著開車路過的車站的出入口,對她說道︰“車站有兩個地方最感人,入口和出口,一個是不想讓你走,一個是等你回來。”
“出口和入口嗎?”
听著彼得的話,貞德趴在窗戶上向外面看去。
“先生,我能知道,你的父母他們是怎麼樣的嗎?”
看著站台閃過,貞德有些惆悵的向彼得問道。
“我嗎?”
彼得想了想,對她說道︰“我的母親是一個典型的家庭主婦,為整個家庭奉獻了自己全部的愛,我的父親是個一直在斯莫威爾生活的農場主。”
彼得說出了前身的父母。
“那你離開他們的時候會悲傷嗎?”
听到貞德的話,彼得頓時愣住。
他回憶了一下關于前身對父母的記憶。
“是的,我失去他們的時候也會悲傷。”
彼得語氣平靜的對小蘿莉說道︰“一開始我在大都會有一份不錯的工作,生活忙碌而殷實,充實而豐富,然而,當我被父親告知母親病重需要接受手術時,我不得不放下手頭的工作,離開大城市回到家中照顧生病的母親。”
“之後呢?叔叔。”
貞德眨了眨眼楮,低聲向他問道。
她對彼得叔叔的過去非常感興趣。
“我總是照著她要求的去做,即便我討厭那麼做,她身體那酸臭的氣味,發刷下像稻草一樣的頭發,那便盆、臉盆和藥片,統統煩得我要死我盡力做到這一切,努力不嚷不叫這句’我煩死你了’。”
“可她知道,她感覺到了,這就是她之所以躺在起居室的沙發上,無聲無息地哭泣的諸多原因之一,我努力讓她舒服,做她需要的。”
彼得平靜說出的殘酷的話,頓時讓貞德愣住了。
“叔叔,你.你討厭你的媽媽嗎?”
“不。”
彼得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只是平靜的講述著原身的心理和情感。
“在我的記憶中,我與母親的關系一直是疏離的,回家後我們的關系最初較尷尬,我不習慣這種照顧人的工作。”
彼得繼續說道︰“然而母親想方設法讓生活看起來很正常,母親做了很多功課,節日歡歌、感恩節小聚、童年的故事、青少年的故事、婚姻的故事,她一一給我補齊。”
“在讀書會,購物,散步等等瑣碎的生活中,我與母親不斷地親密接觸,也逐漸明白了母親的心,也漸漸知道母親在這個家庭中付出的太多太多,作為全職太太的母親,負責家務與吃穿用度,看似平常,卻融入了母親的深沉的愛。”
停頓了一下之後,彼得繼續說道︰“在母親日漸病情加重後,我開始負責母親曾做過的一切家務活,當所有的事情親力親為時,我才真正意識到母親的偉大,也在相處中懂得照顧母親的自尊,當病情嚴重到無法自理時,她不得不坐上輪椅,也不得不接受別人的幫助。”
彼得說到這里,輕輕撫摸了一下因為米迦勒的離開,而郁郁寡歡的一直無法走出來的少女的頭上。
“所以當我擁有了孩子之後,我不會落下任何他們應該有的童年記憶,節日歡歌、感恩節小聚、童年的故事、青少年的故事、婚姻的故事,我都不會錯過。”
彼得這句話倒是沒有說謊。
雖然這段記憶是前身的,但前身母親死亡之前與前身的相處,的確給了他很大的感觸。
這些經歷讓他不得不開始考慮,為人父母應該是成為什麼樣子的。
“那叔叔,你爸爸呢?”
對彼得的人生經歷有些難受的她,低聲向彼得問道。
彼得回憶了一下,對她說道︰“他,他有點復雜,我的父親先是強迫我回家承擔重任,之後則是逃避自身應負的責任,他總是以工作繁忙等各種借口下早出晚歸,對妻子更是缺少應有的關懷和理解、支持,我對他簡直有些厭惡了。”
“但是.母親有一天對我說︰‘彼得,這很難,你不身處圍城,你就很難理解,這就是生活,愛情與婚姻有時不是一回事。”
彼得說到這里,伸手撫摸了一下貞德的頭發。
“這就是叔叔的人生,我們都會遇到分離,就像你和莫娜,姥姥,還有米迦勒的分離,你無法接受,因為它會讓你感到痛苦,但是.我們的人生,無論何時都是這樣充滿了挑戰,無論你是小孩子還是長大成大人。”
“所以,貞德,不必悲傷,不必意外也不必恍然,人與人的一生彼此交錯,離別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听著彼得的話,貞德似乎明白了許多。
“我沒想到,叔叔,你的過去竟然是這樣的。”
她感激的看著彼得,“謝謝,先生,我不會難過太久的,我要成為像你一樣樂觀對待人生的人,我要成為像你一樣充滿愛的人。”
“那我很期待。”
彼得向著她微微一笑。
愛?
自己是充滿愛的人嗎?
彼得陷入了沉思。
十分鐘後。
躺在彼得大腿上睡覺的貞德,听到外面傳來一道聲音。
她揉了揉眼楮,從彼得大腿上起身,向外面看去。
“怎麼了?叔叔。”
貞德有些迷糊的向停下車來的彼得問道。
“外面堵車了,前面應該是發生了車禍。”
彼得向著剛睡醒的小蘿莉說道。
听到外面傳來的嘈雜聲音,貞德站起來,隔著車玻璃向著外面看去。
令她驚愕的是,她在外面看到一個迷茫的男人的靈魂。
對方戴著棒球帽,正站在人群外看著自己的尸體。
已經變成靈魂形態的艾登,有些無法置信自己竟然已經死了!
他的記憶轉到幾分鐘之前。
晨霧在公路彌漫著,能見度讓限速牌上的“65“,變成模糊的灰影。
艾登駕駛著雪佛蘭Silverado皮卡,小心翼翼的向前行駛。
他儀表盤上隻果酒的鋁罐,隨顛著簸滾進油門踏板凹槽。
“嗡!”
對面傳來貨車的鳴笛聲。
一輛鳴笛的貨車沖了過來!
貨車的遠光燈刺穿霧牆時,艾登正嘗試撿起隻果酒的鋁罐。
“ !”
貨車與雪佛蘭發生了猛烈的撞擊。
撞擊始于左後輪轂,與貨車鍍鉻保險杠的剮蹭。
雪佛蘭的鋼制防撞梁像錫紙般向內蜷曲,後斗工具箱里飛出的扳手,擊穿後窗玻璃,在副駕駛頭枕鑿出拳頭大的凹坑。
同時防凍液管破裂的嗤響,混著柴油味涌進駕駛室。
汽車撞擊的一瞬,安全帶也將艾登釘在座椅上。
“轟”的一聲,儀表盤碎片呈扇形炸開。
轉速表的金屬指針扎進他大腿外側,玻璃碴在安全氣囊爆開的沖擊波中嵌入他的肩膀。
“吱嘎!”
忍著疼痛,他猛打方向盤,輪胎在路面犁出橡膠焦痕。
車尾撞上路肩護欄時,備胎架崩飛的螺栓擊穿了加油站廣告牌。
“殼牌“標志的字母“S“應聲熄滅,霓虹燈管爆裂的藍火花如瀑流瀉。
艾登被甩向左側車門,鎖骨與B柱踫撞的悶響聲響起。
後視鏡碎片在車廂內彈射,其中一片削掉車載收音機旋鈕,泰勒•斯沃福特的歌聲戛然而止。
蹦飛的金屬碎片,擊中他的心髒。
“ ”的一聲,艾登被瞬間撞的昏死過去。
“我我死了?”
有些無法置信的他,看著自己的雙手。
“不,不,我還需要給我的妻子打個電話,我們剛剛結婚,我承諾過,會一直陪著她,不,不,我不能食言!”
艾登的靈魂發出絕望的聲音,立即向後跑去。
“叔叔,我看到了,我看到了那個人的靈魂。”
貞德指著車窗外,對彼得說道。
彼得將視線投過去,並沒有看到什麼靈魂的存在。
難道是貞德的特殊能力,讓她看到了鬼魂?
彼得疑惑的向著貞德看去。
他可是知道未來的貞德的力量。
如果按照原來的世界線中的發展,貞德和莫娜成為了路西法創造的宇宙的守護神。
彼得已經確定,那個最強大的上帝之下的第二人,就是貞德了。
“我或許可以讓他復活。”
不知道彼得正在想著自己成為了上帝之後的第二人,貞德閉上眼楮,屏住呼吸,試著發動了自己的能力。
她覺得自己可以做到。
然而就在她閉上眼楮後,一個黑眼圈朋克少女忽然出現,敲了敲車窗。
“嗨,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