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米的巨人!
如小山一般,矗立在演武場的進門處。
他的身軀寬厚健碩,四肢粗壯,一塊塊肌肉上血管突出像藤蔓一般。
赤裸著上身,從肩膀處斜挎一面護心鏡,兩手中各握著一柄粗糙鐵錘,錘柄處有倒刺。
陳逸仰著頭,小手搭在眉毛遮擋陽光,打量著那巨人。
很快他就發現這巨人的腦袋並不是人類模樣,更像是一種猿類——毛臉獠牙,眼楮大如銅鐘卻沒有生氣。
死的?
陳逸喃喃道︰“死的妖魔……榮耀功勛章?”
“沒錯,這就是一頭死了的妖魔。”
這時一道聲音傳來,陳逸感覺被人抱起。
他回頭看去,露出笑臉︰“二叔。”
來人正是武安侯的胞弟陳太行(hang),一位不修邊幅的中年漢子。
就像現在,陳太行一身藍色勁裝,長發隨意扎著,黝黑的臉上留著絡腮胡,笑容卻很有親和力。
“小逸兒,還記得二叔呢?”
“記得,太奶奶經常念叨您。”
“奶奶念叨我什麼?”
陳逸想起老夫人對陳太行“念叨”,一口一個憊賴貨,決定還是不說的好。
他眼楮一轉,指著那頭腳趾比他整個人還大的妖魔問道︰“二叔,這妖魔怎麼會在府里?”
陳太平隨口道︰“武道重膽,它在這里就是給咱們陳家子弟練膽用的。”
陳逸又看了一眼,小臉上欲言又止。
陳太行察覺到他的異樣,想到了什麼,面色微變問道︰“小逸兒怕不怕?”
他差點忘了。
按照家里規矩,初入演武場的孩童都需要由專人看護,防止受到妖魔威勢所害。
而他這位佷子不僅一個人跑來演武場,還看到了這頭妖魔軀殼……
“不怕啊,”陳逸猶豫了下,問道︰“二叔,難道有人會害怕一頭死掉的妖魔嗎?”
他不確定這樣回答有沒有問題。
又或者,是這頭妖魔尸體擁有某種特殊的效用,他沒有發現?
“當然不會,誰會怕一頭死妖啊,哈,哈哈……”
陳太行已經確定,自家小佷子的確不怕。
要知道當初他第一次來到演武場時,都被這頭妖王級別的妖魔軀殼嚇得腿軟。
即便這樣的表現,父親還夸贊他勇武。
那表現得絲毫不畏懼妖魔軀殼的陳逸,該是什麼樣的評價?
天生武膽?
武道天才?
陳太行打定主意要將這件事情說給大哥,便笑道︰“既然來了演武場,我帶你四處轉轉。”
陳逸條件反射似的恭敬道︰“多謝二叔。”
反應過來後,他不禁有些想笑。
看來這一年來先生們的授課,效果斐然。
要不是被陳太行抱著,他甚至會按照禮儀課教導,行長輩禮。
“你娘還教導你的禮儀?”
“是啊,不僅有禮儀課,還有讀書識字、天文地理等。”
“這麼多……”
一大一小兩個身影繞過妖魔尸體,在演武場內轉悠起來。
整個演武場面積極大,幾乎佔了大半個中院。
除了供陳家子弟習練武道的場地外,最里面還有藏書閣和寶器樓。
其中藏書閣里主要收藏各種功法秘籍、前人總結,以及雜門百家的一些典籍。
寶器樓則是武器、甲冑等,都是陳家歷代收藏。
同時,陳逸還解了一個疑惑——就是為何從演武場外看不到那頭妖魔。
原來整個演武場都有道門陣法隔絕,這里的聲音、景象都傳不出去。
好處不少。
用陳太行的原話講,這樣做不僅不會讓妖魔嚇到外人,還能防止被人偷學了陳家武道。
繞了一圈,陳逸跟隨陳太行回到習武場地。
這里已經有了上百位陳家子弟,不過多是旁支,還有少部分家僕們的後代。
其中年歲最小的看樣子只有三四歲的樣子。
“喝!”
“哼,哈!”
此時,這些人各自佔據一塊區域,習練武術。
有習練拳法,也有耍刀弄劍的。
陳逸先是觀看那些習練劍法的子弟,只是幾秒,他就轉過頭看向其他人。
旁邊的陳太行一直在觀察著陳逸,留心他的神色表情。
本以為小佷子在抓周儀式上搶了玉劍,會對那些修煉劍法的人感興趣,沒想到他卻沒什麼表示。
思索幾秒,陳太行問道︰“小逸兒覺得哥哥們怎麼樣?”
陳逸看了他一眼,笑著點頭︰“都很厲害。”
不說別的,那十多位習練劍法的陳家子弟,真讓他很難評價。
非要說的話只有八個字——錯漏太多,不堪入目!
以陳逸入門級劍道的眼力,那些人的步法、劍法都有太多漏洞。
也不知道是因為陳家教習的劍法本就如此,還是那些人天資不高,學的不精。
總之,演武場里的這些人,讓他有些失望。
陳太行摸了摸他的腦袋︰“不要著急,等你完成築基,也可以像他們一樣厲害。”
陳逸︰“……”
大可不必!
真要跟這些人一樣,恐怕他的未來軌跡還會如面板所描述的那樣……慘!
沒多久,陳逸告別陳太行,出了演武場。
年輕家丁松了口氣,“逸少爺,天色不早了,要不先回院里,明日再逛?”
他已經承受不住第二次提心吊膽了。
“好。”
陳逸點點頭,跟著家丁回返後院,心里卻想著剛剛在演武場的見聞。
印象深刻的只有兩處。
一個是那頭妖魔的軀殼,另外一個則是深處的藏書閣。
等他完成築基,一定花些時間多看看書。
……
臨近入夜,陳太行在左廂房找到武安侯陳太平。
“大哥,你猜我今天發現了什麼?”
陳太行坐在亭閣里喝茶,聞言好奇道︰“是演武場那里出了好苗子?”
“確實是個好苗子,但不是那些旁支子弟。”
陳太行忍不住笑道︰“是您的好兒子,陳逸。”
“逸兒?他去演武場了?”
陳太平認真幾分,示意他詳細說說。
“小逸兒今天可是給了我一個驚喜。”
陳太行沒有直接說,而是賣了個關子,問道︰“你還記得當初第一次看到那頭妖王軀殼時的感受嗎?”
“記得你當時都嚇得腿軟了,要不是我扶著,你早躺地上了。”
“……”
陳太行一時無言,翻著白眼道︰“你那不是嚇得抱著我嗎?”
“不是抱,是扶。”陳太平嚴肅的糾正道。
“行行行,你最厲害。”
陳太行知道大哥好面子,也不糾結,繼續道︰“可是小逸兒剛剛看到那頭妖王尸體卻沒有任何畏懼。”
陳太平這下有些意外了,“當真?”
“我還能騙你不成?他當時還反問我一句,‘難道會有人懼怕一頭死了的妖魔’?”
陳太行繪聲繪色的模仿,絡腮胡都飄了起來。
“難道會有人懼怕妖魔軀殼?”
陳太平默念著這句話,臉上逐漸露出笑容,最後哈哈大笑起來︰
“好好好,不愧是我陳太平的種!”
“是吧?我也認為小逸兒有這份膽氣,武道之路必定勇猛精進。”
就在這時,周婉儀牽著陳遠走了過來,笑意盈盈的問︰“你們兄弟說什麼呢?隔著老遠都能听到你們的笑聲。”
陳太平忍不住道︰“婉儀,是太行剛剛告訴我,逸兒今天去了演武場。”
“是嗎?他那麼小,進去的話有人陪著吧?”
“沒有,不僅沒有,他還……”
等陳太平說完,周婉儀笑容不變,緊了緊握著陳遠的手說道︰
“逸兒確實膽氣過人,這樣即便以後他築基評定差一些,未來的成就也不會低。”
陳遠小臉皺在一起,偷偷看了眼母親,卻是沒敢吭聲。
“築基?”
陳太平笑容收斂,微微嘆了口氣︰“泰山侯不日就該返回京都府了,那時便是我出發前往北雄關的日子,可惜……”
“可惜我等不到遠兒和逸兒築基功成。”
“夫君不用擔心,屆時我會將結果傳書給你。”
“也只能如此……”
……
……
沒過兩日,上元節至。
京都府解除了宵禁。
陳逸在奶娘綠蘿的幫助下,穿戴整齊。
腦袋上戴著虎頭帽,身上穿著黑色棉衣,腳上一雙棉鞋,包裹的十分嚴實。
就這,綠蘿還不放心,非要給他再披上一件毛絨裘襖,還特意叮囑︰“外面天冷,可不敢再染上風寒。”
陳逸無奈點頭,拉了拉虎頭帽,粉嫩小臉上被暖爐照得通紅。
倒霉催的。
沒想到去了趟演武場後,第二天他就感冒了。
盡管只是半天,但緊張的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