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氣好像快沒了。
血好像也快流完了。
眼皮好重啊！
李沉秋渾身控制不住地顫抖著，血液不斷從其眼角溢出，然後化作斷了線的血珠，順著下顎滑落，給膝蓋拖出的血印上色。
此刻的他心中沒有恐懼，也沒有此情此景該有絕望，有且只有疑惑。
疑惑自己距離盡頭還有多遠，疑惑自己有沒有與楓覺他們保持距離。
其實想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只要用眼楮看一看便知，可是現在的他眼前一片血紅，什麼都看不到。
能做的只用通過手去觸摸前路，保證自己在不斷向上。
“李……李沉秋……實在太疼了……我有些扛不住了……”陳千帆的聲音斷斷續續，宛如風中殘燭，隨時都有可能熄滅。
“再堅持一下，我們馬上就要成功了，你現在撤的話，那我們之前受的苦可就白受了。”李沉秋在心中安慰道。
“還要堅持多久啊？”陳千帆虛弱地詢問道。
李沉秋緩緩抬起頭，薄唇輕啟︰“快了……”
兩人互相依靠著對方，在看不到進度條的情況下，一點一點往上爬著。
即使骨頭斷裂，胸口幾乎貼在石階上，五髒六腑擠壓在一起，他們也都未發出任何慘叫。
李沉秋是因為忍耐力足夠強，而陳千帆是因為已經習慣了，說白了就是麻木了。
在此期間，為了保證陳千帆意識清醒，不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李沉秋在意識模糊，心力憔悴的情況下，不斷在心中呼喚著他的名字，說著充滿希望的話語。
“陳千帆，你在嗎？”
“……怎麼了？”
“再堅持一下，我們馬上就快到了。”
“嗯。”
……
“陳千帆？”
“嗯？”
“我感覺馬上就要到了，你再忍一忍。”
“好。”
……
“陳千帆，你多說說話，不要那麼沉悶。”
“知道了……”
“知道就好，再堅持堅持……一切都會好起來。”
可是一切真的會好起來嗎？
李沉秋的不斷呼喚確實有用，但用處並不是很大，一開始的時候，陳千帆回話的速度還算得上快，聲音雖然疲軟無力，但起碼能听清說的是什麼。
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回話的速度越來越慢，說出來的話也變得黏黏糊糊，幾乎听不清再說什麼。
如此明顯的異常，李沉秋並沒有察覺到，因為此刻的他也瀕臨極限，隨時都有可能倒下。
能在心中呼喚陳千帆的名字，已經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了，至于分辨對方說什麼……他做不到。
“好累啊……我真的能走到頂嗎？”
李沉秋心中充滿了迷茫，向上攀登的速度也在不知不覺中慢了下來。
在本能的催促下，他在心中再次呼喚起陳千帆，可這一次對方並沒有回應他。
“陳千帆……你還好嗎？我們快到了……”
安靜，死寂一般的安靜。
李沉秋眉頭微微蹙起，正欲繼續呼喚的時候，一股虛弱感忽然在他胸腔炸開，瞬間蔓延至四肢百骸。
啪！
鮮血四濺，肉糜橫飛。
失去陳千帆的李沉秋，再無力抵擋那股從上空傾瀉而下的力量，直接被壓趴在地，整個人死死貼在石階上。
其雙眸到鼻尖的部分，幾乎被石階的稜角撞成兩半，鋒利的骨刺穿過臉龐，抵著粗糙的石面。
鮮血與碎肉像找到路了一樣，沿著骨刺瘋一樣地朝下方涌去，畫面慘不忍睹。
即便是頂級的恐怖片最刺激的部分，也沒有這一幕所帶來的沖擊大！
“陳千帆……陳千帆……”
被壓倒在地李沉秋強忍疼痛，用發顫的聲音在心中喊道，可結果還是和先前一樣殘酷……無人回應。
不過他並沒有放棄，還是不停地喊著，即使沒有結果——這是他此刻唯一能做的事。
嚓 嚓——
令人頭皮發麻的骨裂聲越發密集，鮮血從李沉秋體內不斷涌出，他身下的血泊範圍越來越大，顏色越來越深。
李沉秋艱難地張開手掌，緩緩移至胸前，然後咬著牙開始用力，試圖撐起自己的上半身。
可即便他拼盡全力，頭手並用，也沒辦法抗衡那股傾瀉而下的恐怖力量。
想到楓覺他們可能已經快抵達封魔台頂，李沉秋的心情越發急躁。
這樣的情緒就像一團火，時時刻刻灼燒著他的意識，加劇著他的痛苦，最終演變成了以宣泄為目的的嘶喊。
“啊啊啊！！”
李沉秋額頭青筋暴起跳動，藏在身體角角落落的力量全都朝右臂涌去，最終在某一刻，艱難地撐起自己的上半身。
“嗯——”
李沉秋嘴巴抿成一條直線，顫顫巍巍地挪動膝蓋，繼續開始向上攀登。
他每動一下，身上都會有斷骨和碎肉掉落，但他就像沒有察覺到一般，就這麼一聲不吭地移動著，就像個沒有知覺的機器人。
同一時刻，楓覺他們也听到了下方傳來的動靜，停下腳步扭過頭來。
當看到李沉秋那副淒慘的模樣後，八人神色各異，但無一例外，每個人眼中或多或少都有震驚的情緒涌動。
“這小子竟然能爬到封魔台中段位置，真玄乎啊！”
“受了這麼嚴重的傷，居然還能繼續攀登封魔台……嘖嘖嘖，二十多歲能有這樣的意志力，還真是罕見！”
“意志力強有什麼用，該死還得死，就這實力還敢攀登封魔台，真是有夠好笑的。”
“不僅好笑，也挺愚蠢的，身體都爛成那樣了，不往後退也就罷了，竟然還往上爬，是嫌棄自己死得不夠快嗎？”
“那小子的腦子估計都快被壓成薄片了，你還指望他有智商？”
“哈哈哈哈！”
“好了，不管他了，我們趕緊上，更大的挑戰還在後頭呢！”
八人譏笑了一番後，便繼續開始攀登，沒過多久，便徹底消失在雲霧之中。
此刻的李沉秋並不知道幾人的進度，還在繼續奮力攀登著。
先前的嘶喊在某種程度上，激發了他的潛力，讓他的肉身機能有了小幅度的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