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特隨後又問了幾句深邃地域里的大致情況。
肯給出的回答，不能說聊勝于無，只能說作用有限。
派司聚落只是個規模不算大的小聚落，佔據了離大升降機最近的距離優勢，除此之外，生活在這個聚落里的灰矮人們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見識更是有限，想問他更細致的東西，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頂多就是些常識性的信息。
培特估計，他在派司聚落里隨便找個灰矮人問問，說不定都能得到類似的答案。
“你知道我們是來做什麼的嗎？”
思索片刻，培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不遠處那一大群正席地而坐的“奴隸”們，詢問肯。
肯懶洋洋地點了點頭︰“知道。”
“地表來的商隊，你們是賣奴隸的唄。”
“你們不打算買嗎？”
肯听到培特這話，呲著一嘴又黃又爛的大牙，嘎嘎怪笑起來︰
“我們？買？”
“派司聚落哪里買得起活的奴隸！”
“那些得病死了、被牛頭人或是別的什麼深邃地域怪物打死的奴隸，按照新鮮尸體的價格出售，我們可能會考慮全聚落湊些貨物出來買走一些。”
“活的奴隸只有隸魔恩聚落的那些氏族才買得起。我們？看看也就得了！”
培特撓了撓頭。
仔細一想，還真沒什麼毛病。
他在派司聚落逛一圈下來，這地方是個什麼樣子，他也都親眼看見過了。
又窮又破，放在地表那都得屬于難民窟的水平了。
就算想和這些家伙交易，他們好像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足夠有價值的東西。
“你們平時靠什麼生活下去？”
肯又抽了口煙槍，吐出一大團藍紫色煙霧，然後扭頭用下巴示意了下旁邊廣場空地上正在風干的一些粉色菌子。
“喏，就那些東西。”
培特仔細一瞅。
在來到派司聚落前，他見過這玩意。
生長在那片斷崖上的謎菇就是這種樣子，只不過它們現在被摘了下來，所以顯得有些干癟。
“采集謎菇，讓它們徹底干透，失去活性。”
“隸魔恩大聚落那邊的附魔師們會大量收購這玩意，賤皮子們好像也會買。”
“他們會用食物、硬幣，或者是這玩意來做交換。”
肯將手中的煙槍向培特展示了下。
里面盛裝著某些成分不明的粉末。
“抽起來可帶勁了，每天來上這麼一撮，整個人都爽的不行！”
“來一口？”
培特果斷搖頭擺手，敬謝不敏。
雖然雷亞克王國，特別是西部的富饒地區也有不少糜爛的貴族、商人們喜歡抽這些能給人精神上帶來迷醉體驗的玩意，但培特向來對這些東西相當抵觸。
他是法師。
施法者想要溝通魔網，構築法術模型，需要清晰的大腦和思維。
踫這些東西很容易讓法師的施法受到影響。
凡是對自己的實力有追求的施法者，基本都不喜歡踫這些會產生精神刺激的東西。
肯見狀也沒再說什麼，舒舒服服地半躺在地上，又對著煙槍狠狠抽了一大口。
看他那高興的樣子，似乎還挺樂意得到培特的拒絕。
估計是怕培特如果真要分享這玩意的話，他就沒多少可爽了。
培特無奈地微微搖頭。
初步調查的進展看起來並不順利。
派司聚落的規模實在太小。
按照他們原本售賣奴隸打入灰矮人和暗精靈內部的計劃，這地方甚至都沒有“打入內部”的價值。
他們連奴隸都買不起，總不能直接白送吧？
更何況，培特現在嚴重懷疑，派司聚落的規模小到搞不好這地方壓根沒被邪教徒滲透。
正欲起身離開與大部隊匯合。
“嗯？！”
培特忽然驚奇地輕呼了聲。
他剛剛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的地方。
就在自己附近，魔網的活躍程度剛剛明顯下降了一些！
這很不尋常！
魔網的活躍程度，經過諸多法師們的潛心研究，早就有了一套比較明確的理論。
這玩意主要受到地區的影響，比如靈翼濕地、霜火高原之類的地方魔網會更加活躍，而靠近幽暗森林的地方則相反，魔網的惰性要更高一些。
活躍程度會與施法者的魔法效果息息相關。
魔網越是活躍，逸散的奧術能量越多，施法效果就越好，魔法的威力也會越強大。
反之則一切相反。
當然，靈翼濕地那種地方屬于“過猶不及”的特殊情況，魔網太過活躍，以至于魔法效果好到突破閾值，反倒形成了另類的“禁魔”。
除此之外，魔網的活躍程度還會受到一些強大魔法物品的影響，比如用來建造法師塔的大型法力水晶，當這些東西產生作用時，也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到魔網的活躍程度。
抵達深邃地域之後，在培特的感知里，這片地區的魔網活躍程度只能算是正常水平。
在派司聚落里溜達時，這片地方的魔網確實比來時的路上要活躍一些，但培特只當這是個巧合。
畢竟魔網活躍的地方有讓人精神振奮之類的微弱效果，這使得很多村莊、城鎮之類的地方會在無意識中建立在這樣的地區。
但培特剛剛察覺到情況似乎不太對勁！
灰矮人肯將手中煙槍里的那撮粉末抽完之後，魔網的活躍度下降了！
他這抽的是什麼鬼東西？！
他嘬到魔網大動脈上了？！
驚疑不定地猛一轉身，培特目光死死盯在肯的煙槍上。
“這東西，讓我再看下？”
肯似乎剛剛爽完，整個人都處在某種迷迷糊糊的狀態，听到培特的要求，下意識地就把煙槍給遞了出去。
培特小心地湊近裝填粉末的一端，凝神仔細地再度朝里面看去︰
一堆成分不明的黑色粉末。
而且它看起來似乎並沒有像法力水晶那種明顯的奧術能量充盈感。
反倒就像是最普通的、地表的糜爛貴族們也很喜歡抽的那種迷醉品。
“嘶……”
培特眉頭微皺，伸手在腰間的行囊里一掏，摸出了一枚拇指大小的法力水晶。
下一刻。
肯的眼神立馬就變了。
那是一股帶著渴望、貪婪與興奮的狂熱眼神！
就連他的呼吸都在無意識中變得急促了起來！
培特大驚失色。
“魔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