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驚過後，華萊士很快意識到這個問題有多離譜。
難怪老朋友會說這是一次絕密委托。
跟【往日榮光】有關的儀式，結果不是輝光神術？
怎麼想怎麼離譜。
這種事情已經來到了“說出去也沒人信”的程度。
除非有極其確鑿的證據，否則人們只會當孟德爾是個老糊涂了的家伙，以後把他的話統統都當做瘋言瘋語。
要不是華萊士他跟孟德爾足夠熟悉，知道自己的朋友是個什麼性格，沒有萬全的把握不會亂說話，華萊士捫心自問，換了其他人告訴他這個消息，他的第一反應恐怕也是懷疑、不信。
“大主教他們知道這件事了嗎？”
華萊士凝重地確認道。
孟德爾先是點頭，然後搖頭︰
“我告訴過他們了，但……他們不信。”
“尤金大主教親自跟我聊過，他說讓我不用顧慮那麼多，抓緊時間確認儀式需要的材料數量。”
華萊士追問︰“那你是怎麼確認它並非輝光神術的？你真的能確定你沒搞錯？”
孟德爾︰“我確定！我肯定！我有百分百的把握！”
“當年我歸納摸索出【神聖療愈】神術所需材料的時候，那種感覺非常獨特而奇妙，我冥冥中有種直覺，將那幾種材料混合到一起就能建立起與神明的聯系！臨時借助 的偉岸神力讓神跡降臨！”
“這回的神術儀式，我壓根沒有那種與神明建立聯系的感覺，我甚至都有點懷疑，這儀式真的能生效嗎？”
華萊士沉默了下。
他的老朋友雖然不是正牌輝光牧師，但憑借著【神聖療愈】的貢獻，在輝光神術方面的造詣確實相當深厚。
“要不，你別管能不能生效、是不是輝光神術之類的問題，他們委托你做什麼，你照做不就好了？”
孟德爾瞅了眼自己的老朋友，旋即長嘆了一聲︰“沒那麼簡單。”
“找我的人如果不是尤金大主教，我都擔心對方是邪教徒，打算去破壞【往日榮光】屏障。”
“因為我現在有種猜測，這道神術儀式的用途不止一種！”
“除了加固屏障，它或許可以反過來使用，令屏障的效果減弱，甚至臨時撤去一片區域的【往日榮光】屏障。”
“這才是最讓我發愁的事情！”
從听到“反過來使用”這句話的時候，華萊士的臉已經開始綠了。
他很想立馬捂住自己的耳朵離開這里。
但他沒來得及這麼做。
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充分理解了孟德爾話語的含義。
“你……”華萊士努力咽下了一個“F”開頭的單詞，咬牙切齒地開口道︰“大主教他們之前知道這件事嗎？”
孟德爾搖頭︰“看起來應該是不知道的。”
“你跟尤金大主教說過這事嗎？”
孟德爾繼續搖頭︰“怎麼可能！你覺得我敢說嗎？”
華萊士先是勉強松了口氣，轉而面色發黑地憤憤道︰
“你不敢告訴他們，然後見面就把我給拉下水了是嗎？！”
華萊士意識到自己跟孟德爾栽進了一個多大的坑里。
神術儀式具有多種使用方式，這並不奇怪。
博物之神達文森的神術，在對活物和死物進行鑒定的時候，同樣的儀式里也需要不同的材料，才能達成不同的效果。
但這道神術儀式的效果有可能威脅整個雷亞克王國的安全！
輝光神教內部知道這個儀式的人數應該不多，不然的話，不會是尤金大主教親自找到孟德爾，專門給他發布委托。
可是孟德爾和華萊士這樣沒多少自保能力的學者成為知情人後，情況就不一樣了！
他倆最好的選擇是老老實實裝傻。
權當沒發現儀式的問題，讓孟德爾把大主教的委托完成，走人，然後將秘密徹底爛在肚子里。
那麼這依然是一道用于加固【往日榮光】屏障的強大神術儀式。
一旦這個孟德爾發現的秘密被泄露出去。
邪教徒肯定得盯上他們！
瘋狂的邪教徒哪管那些有的沒的，他們一向是有棗沒棗打三竿，只要有機會就想試試搞破壞。
綁架個學者又沒什麼難度，萬一有意外驚喜呢？
自身安全得不到保障不說。
他們還不敢求助于輝光神教。
原因再簡單不過。
對于輝光神教而言。
最保險、最劃算的方法不是將孟德爾和華萊士兩人嚴密保護確保安全，而是干脆把他倆干掉！
死人不會泄密。
某種意義上，學者職業平時要面臨的風險絲毫不比那些直接跟魔物戰斗的職業者低。
因為他們的本職工作是“探索未知”，而未知本身就存在著不可控的風險！
孟德爾攤了攤手︰“所以，我們現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
“我已經夠意思的了，本來我是打算一個人把這秘密給爛在肚子里的，畢竟我跟輝光神教的關系還算不錯，所以特意寫信暗示你別過來找我，省得讓你也摻和進來。”
“既然你來了，那就別怪我把你也給拖下水了！”
“別忘了，前些年你拖我下水的事情也不少！”
華萊士被噎了一下。
這他還真沒法反駁。
他們這些資深學者，基本都會有些因為接受教會的委托，在探索未知時誤打誤撞發現的“危險知識”，或是灰色交易。
這些不干不淨的東西，最好的做法就是先拖個人下水，然後倆人一起把它爛在肚子里。
這已經可以算是學者職業的潛規則。
拖人下水的原因是在提防暗殺。
萬一教會真的打算靠干掉學者的方式來保證秘密不會泄露，有一個同樣的守密者，就可以用來當做威懾的籌碼。
干掉我可以，但我的朋友得知我被暗殺了，他就會把秘密公布出去，讓你也不好過！
教會也不敢明目張膽地把暗殺給搞成屠殺。
有籌碼威懾，他們的安全就能有一定保障。
華萊士曾經也干過類似的事情，將他發現的秘密轉告給孟德爾。
當孟德爾反應過來自己的朋友在說什麼的時候，他就已經被拖下水了。
這回則是情況反了過來。
孟德爾把華萊士給拖進了坑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