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混亂逐漸平息，焚燒的火焰不斷熄滅。
一場大亂，已經完全消散。
竇長生端坐于長凳之上，膝蓋之上橫放著英雄劍。
講一個笑話。
他親自坐鎮豪華馬車，保護北陽王和北陽王妃。
最強的敵人靳三命，被竇長生一劍殺死，連馬匹都沒有被驚到，茶水都沒有濺出一滴來，可北陽王王妃陳太真，已經不幸隕落于血手靳三命之手。
這還不是謠傳，而是眾目睽睽之下，被無數人親眼目睹。
昔日大名鼎鼎的妖妃，相國陳青堯的妹妹，如今已經香消玉損。
竇長生一雙眸子，死死的盯著眼前的馬力人，他正在觀察這位大總管的每一個表情，具體到眼珠子的轉動，所有神色變化，都被竇長生仔細觀看著。
這一位大總管，也是陳太真香消玉損的見證者。
⺪了。
這位演技太精湛了。
每一個細節的闡述，都無可挑剔。
因為竇長生已經傾听了好幾個版本，大致相同，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就是因為站的距離遠近，還有角度不同，所以細節出現了差異。
馬力人神色緊張，極為苦澀的講道︰“王妃慘死靳三命之手。”
“這一件事情傳到帝都，被陛下，被相國知道，這可如何是好？”
竇長生黑著臉，听著嘮叨了很長時間的馬力人，真想給對方一個大嘴巴子，這里根本沒有外人，你裝個毛線。
沙沙沙的腳步聲傳出，一名相貌儒雅的中年男子，手持著一本書籍，一支毛筆，緩步走至到近前，看見竇長生後，率先稱贊講道︰“江湖傳言，竇氏長生。”
“實力深不可測。”
“每每都會給人帶來意外。”
“這一次只是跟隨車隊，回北陽辦事。”
“沒有想到在路中，竟然遭遇了人榜第七十九的血手靳三命襲擊。”
“堂堂人榜高手，竟然不是竇少俠的一劍之敵。”
“要知道在我武林樓的資料之中，竇少俠盡管戰力無雙，可境界也只是先天而已。”
“十八歲的先天，世所罕見，可沒有想到，竟然是我們資料收集的不全，竇少俠不是先天武者，是一名五氣朝元的先天真境武者。”
“這一身雄厚的先天真氣，以竇少俠的年紀而論，稱得上是天下無雙。”
“明日是武林樓重新排列人榜的日子，今夜獲得此消息，我已經親自飛鴿傳書，消息已經送到了京都總舵。”
“相信明日出的人榜，竇少俠將會取代血手靳三命，名列第七十九名。”
來者表現出歉意道︰“以竇少俠的本事，自然不止人榜第七十九。”
“只是初次登榜，一般都不會太高，畢竟前面的人榜高手，他們的排名，都有著實打實的戰績，突然給他們降低排名，這會為竇少俠招惹是非。”
“自古以來，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很容易結下梁子，最後演變為血斗，這就有違我武林樓頒布天地人三榜的原則了。”
馬力人微微抬頭，看向了竇長生。
人榜啊。
不由悵然若失。
遙想昔日，他曾經也踏足人榜。
但只是在末尾徘徊，年近三十，才沖到了八十二名。
還不如眼前之人，初次登榜的排名高，但哪怕如此，依然被譽為天才，那是最為風光的時候。
自家這一種人，對于江湖而言，也稱得上是非常好了。
不知道多少人，連人榜都上不去，更加不要說凝聚神意，突破至神異境界，成為一名宗師了。
但與眼前竇長生相比，自家算什麼天才，完全乃是庸才。
十八歲的先天真境武者，就已經具備人榜至少前五十的實力，等到二十歲的時候，絕對殺入人榜前十。
火雲真人那一句話，果然沒有半點水分。
未來的十年，乃是竇長生的。
與竇長生生于一個年代，這一些天才不知道會有多絕望。
這就是下一個魔師。
馬力人心中一嘆。
一人壓的天下強者，完全喘不過氣來。
堂堂草原狼主，鐵騎數十萬，橫掃草原，建立不世之功，被譽為千年一出的雄主。
如此恐怖的人物，竟然只是地榜第二。
這等人物，只要不死，未來注定凌駕于四國之上。
盡管實力強于竇長生，可馬力人依然感覺到了他們雙方存在巨大的溝壑，一個天，一個地。
武林樓管事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而馬力人看著對方背影消失後，才對著竇長生講道︰“今夜遭逢變故，竇英雄也辛苦了。”
“令妹怕也是受到了驚嚇，這里交給我就行了，竇英雄還是去看看令妹。”
“要是有需要，直接遣人尋我便是。”
竇長生面無表情，他接受陳太真被靳三命所殺，就接受自家多了一個妹妹。
竇長生問了一下人，然後來到了一輛馬車前，一名老年劍女，親自為竇長生掀開了簾幕，竇長生再一次見到了陳，不，是竇太真。
竇太真抬手，示意竇長生坐下。
手持著書卷，把額前發絲撩到耳後，未曾去看竇長生，一直注視著書卷，同時開口講道︰“你的本事有一些出乎預料。”
“不光是武林樓看錯了眼，連我也看錯了。”
“十八歲的先天真境。”
“已經超出了天下九成九的人。”
“我這一生，也只是見到寥寥幾位而已。”
“你有資格，讓我把陳變為竇。”
“我借你之運，躲避雷劫，自然不會虧待于你。”
“陳青堯昔日要了這大晉，我應允了他，他有資格李代桃僵，以外姓入主大晉，以陳代劉。”
“晉夫子是一個擰巴的人，我糾纏了他多年，應允了他不少條件，才換來了陳青堯一個機會。”
“你也有一次機會，但壞處非常明顯。”
“我上一次雷劫，勉強度過，導致修行出了問題，邪念經常出現，行為惡劣，你可能扛不住，就中途隕落。”
“如陳青堯一般，順利成長，天下間少之又少。”
“雙方氣運相連。”
“你運氣不錯，如今正值我處于清醒狀態下，不然她不會給你機會，你仔細考慮吧？”
四國，草原，乃至天下。
這等龐大勢力，背後必然站著一尊天榜強者。
只是這一些強者，因為雷劫緣故，不怎麼參與俗世之爭。
陳氏代劉。
沒有不老魔女支持，那純粹是痴人說夢。
但只要對方點頭，就具備了資格，這就是天榜強者，一國興衰，因一個人的意志而改變。
等等。
氣運相連。
竇長生本感覺乃是霉運來襲。
突然間發現，不是這回事。
目光炯炯注視著竇太真，沉聲講道︰“好。”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就問。
我這幾十竇霉運一拳。
你扛得住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