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文龍只身來到望舒崖,他真的很想見一見自己的老恩師。
上山小路不適合馬匹攀爬,陸文龍將麒麟駒拴在樹下,步行而上。
就在陸文龍上山的時候,卻並未察覺到一個孤獨的身影躲在暗處注視著他。
“陸文龍……”
完顏和卓望著陸文龍的背影,一副埋怨的口吻,“你還真是重情義,殊不知前面等著你的是龍潭虎穴!”
不多時,陸文龍已快至山腰,完顏和卓也悄然跟上,她身法敏捷,腳步輕盈,難以被人察覺。
且說陸文龍見師心切,快步上山,不出半個時辰,已到崖頂。
見一老僧背對自己負手而立,雖看不見相貌,但依然能感覺到師父的氣息。只是師父的背影略顯佝僂,已不再那麼挺拔。
陸文龍再也控制不住,雙膝跪地,“師父……小龍來了……”
此時的普風听到日盼夜盼的熟悉的聲音,一行濁淚垂下,心道小龍啊小龍,你不該來啊!
“師父……”
普風緩緩轉過身,“小龍……”
當陸文龍看到師父的尊顏,不禁一怔。師父怎會變得如此憔悴?眼前的普風,眼角布滿皺紋,胡須眉毛花白,比在金光寺時老了足足十幾歲。
“師父?你……你怎麼……徒兒不孝,害師父如此啊!”陸文龍一邊哭著一邊磕頭謝罪。
普風上前扶起徒弟,仔細端詳了許久,嘆道“小龍,你到底還是來了。”
陸文龍道“恩師召喚,徒兒怎能不來?”
普風苦道“小龍,為師想你啊!”
“師父……”
普風感道“想不到當初金光寺一別,再見之時早已物是人非啊!”
陸文龍聞言心如刀絞,“小龍自幼受師父教誨,深知忠義之根本,今番所行之事,皆發自內心,只是有愧于恩師的嘔心瀝血。”
普風微微一笑,“我的小龍果真是長大了。”
就在此時,完顏鋒從樹後現身,緊接著從四周樹木和山石的後面走出許多詭游死士,將陸文龍和普風圍在核心。
不等完顏鋒說話,陸文龍先開口,“爾等不必心急,路某既然感慨,便沒想過逃走,只是容我師徒些許時候敘舊,再做理論不遲。”其實陸文龍一早就覺察到周圍的情況,但他並不在意,比起這些死士的威脅,他更想和師父說說話。
完顏鋒沒有做聲,而是示意手下不要輕舉妄動。
“師父,小龍讓您老人家操心了。”陸文龍拉著師父的手說道。
普風笑道“你小時候也是沒少讓為師操心啊!”
陸文龍想到自己學藝時的調皮,不覺也是一笑。
“你娶親也不知會為師一聲!快說說,那韓家大小姐待你如何?”
“秀君與我實是指腹為婚的情緣,更是真心對我……”
“那西夏公主呢?”
“香兒亦然,她們相處情同姐妹。”
“你小子倒是有些福氣。”
……
師徒二人似有說不完的話,全然不在意周圍的殺機。
旋即,完顏鋒有些挨不住了,“國師……”這種提醒很有必要,望舒崖距離宋營頃刻即至,時間久了,恐夜長夢多。
普風面露無奈,又說了句,“小龍,你不該來啊!”
陸文龍看出師父的為難,他很清楚這次望舒崖的安排普風是被強迫的,但他也感覺到即將發生的凶險,于是說道“師父,您更不該來啊!”
言罷,陸文龍和普風自然而然的松開了握著的手。
與此同時,數百詭游死士則各持兵刃,隨時群起而攻之。
此時,完顏鋒提醒道“國師似乎遺忘了給陸將軍的情分酒。”
普風的身體微微一震,他實在不忍心對徒弟出手。
再看完顏鋒親自端上來兩杯水酒。來到近前,完顏鋒故意說道“這一杯是國師的,這一杯是陸將軍的,請慢慢享用。”
見面之前,普風和完顏鋒已備好了酒,普風不出意料的將完顏亮讓他下的龍丹換成了普通的丹藥,不想被完顏鋒看出破綻。完顏鋒怒斥普風不忠,並將另一枚龍丹融入酒杯。龍丹實為春藥,只一枚便可分食月余,可若是整顆服下,便是劇毒,若不及時救治,必死無疑。
普風雖不忍心,卻也無法阻止。
“師父……”陸文龍端起酒杯。
普風也拿起酒杯,顫顫說道“小龍,你莫怪為師,飲下這杯酒,你我師徒的緣分……”那句恩斷義絕他終是沒有說出口。
普風將自己的酒喝下,卻攔住了陸文龍,“小龍,你這杯酒里……為師下了毒!”
“國師!你……”完顏鋒面色陰冷,他很怕陸文龍不喝。直覺告訴他,即便詭游死士幾乎傾巢出動,卻也沒有把握拿下一個毫無損傷的陸文龍。
普風將手緩緩移開,他多麼希望陸文龍一氣之下,摔碎酒杯,從而不喝下毒酒。
可是,他的希望落空了。只見陸文龍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普風干裂的嘴唇顫抖著,而完顏鋒則露出了一絲冷笑。
一眾死士也都如釋重負,似乎已看到了陸文龍的死狀。
“國師,這里就交給我們吧!”完顏鋒明顯是在趕普風走。
普風面色凝重,內心痛苦,他很清楚稍後會發生什麼。
見普風無動于衷,完顏鋒又一次說道“國師,請……”
普風看向陸文龍,“小龍,你莫怨為師……”說著,轉過身,往山下而去。
望著師父落寞的背影,陸文龍跪地叩首,“師父保重,受徒兒一拜!”
這一拜意味著什麼,師徒二人怎會不知。
普風停住了腳步,卻沒有回頭,他望向天際,回應他的是一道閃電,緊接著雷聲隆隆。
要下雨了,只是這雨水也注定無法洗去悲傷。
普風走後,完顏鋒指揮眾死士將陸文龍團團圍住。
“陸文龍,你剛剛飲下毒酒,如今又深陷重圍,便是插翅也難逃了!”
陸文龍冷冷說道“我能否走脫尚未可知,但你們的性命必須統統留在望舒崖!”
完顏鋒聞言一怔,他不得不承認陸文龍是他見過的最難對付的敵手。可他轉念一想,如今身處崖頂,全無退路,身中劇毒,還要面對全數詭游死士的絞殺,陸文龍縱使是三頭六臂,也是必死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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