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和卓非但沒死,還到了臨安城外。而與她對話的老道人確是大名鼎鼎的二仙山羅真人。
前日幫助陸文龍退敵的一清道人公孫勝和至清道人朱武都是他的門下。
羅真人身邊的徒弟默清,正是當年芒碭山的山大王,人送綽號“混世魔王”的樊瑞,曾揚言要吞並梁山,最後被公孫勝收服,與八臂哪吒項充、飛天大聖李袞一同歸順梁山。招安後東征西討,屢建奇功,征方臘後,被朝廷授武奕郎、都統領。可是,樊瑞無心做官,便往二仙山尋公孫勝,投到羅真人門下修道。
方才先行離開的兩個人也不是等閑之輩,那個叫做幻清的乃是當年“晉王”田虎的國師,幻魔君喬道清,這個人可是本事了得,便是公孫勝也未必是他的敵手。
其實幾人中喬道清上山最早,道行最深,只是後來追隨田虎造反,給前去征討的梁山軍帶來很大麻煩。兩軍陣前,公孫勝用了羅真人之計擒獲喬道清,並以大義說之,喬道清最終歸順梁山軍,在隨後討伐王慶的過程中功不可沒。
喬道清並沒有隨軍南下征方臘,而是在好友孫安病逝後,再無心征戰,便辭別宋江等人復回二仙山了。
和喬道清一起離開的還是一個人,便是人稱“小華光”的馬靈,也就是剛剛和幻清師兄一起往臨安的“小靈子”。說他是小靈子,可也不年輕了,想當年風華正茂之時,也和喬道清一樣,為田虎效力。
馬靈精通神行之術,又稱“神駒子”,便是梁山的“神行太保”戴宗,也不是他的對手。在敗給喬道清之後,也歸順了梁山,後來,隨喬道清一同離開,去了二仙山。
現如今,公孫勝、喬道清、朱武、樊瑞和馬靈都同為羅真人門下弟子。
他們雖然皆是修道之人,可卻心系國家百姓,前者朱武下山,隨後公孫勝也去了朱仙鎮。
此番羅真人領喬道清、樊瑞和馬靈師徒四人下山,一面是游歷修行,一面是探訪民間疾苦和金宋兩國態勢。
這一路走來,很多事看在眼中,對朝廷的所為也是失望無奈。听聞陸文龍等人雄踞鳳凰山,守土抗金,公孫勝和朱武也在上山,師徒幾人也有心上鳳凰山看看。可他們到時探得公孫勝和朱武已然離去,而陸文龍等人也欲趕往臨安,幾人商議便也往臨安方向去。
說來也巧,師徒幾人行至山谷之時,听到懸崖之上有人打斗,羅真人便下了馬車駐足觀瞧,不多時一個身影從崖上落下,這要是落在地上,必是粉身碎骨。羅真人見狀騰空而起,接住了那人。仔細一看,竟然是一個姑娘,雖然面有血跡,卻難掩其絕色容貌,只是如今身負重傷,命懸一線,這個姑娘正是完顏和卓。
隨後,羅真人便就地休息,一面為她止血療傷,一面命馬靈到崖頂看個究竟。馬靈來到崖頂之時,崖上已經沒有人了,不過可以看出確是有打斗的痕跡。馬靈搜索一番,撿到了完顏和卓的兵器子午鴛鴦鉞,便下山復命。
完顏和卓身上是劍傷,還有內傷,由此可見這對鴛鴦鉞不是她敵人的兵器,那就很有可能是她的。羅真人也看得出完顏和卓非是等閑之輩,出家人慈悲為懷,遇到這種事,豈能見死不救,于是羅真人當即為完顏和卓輸入真氣,算是保住了她的性命。
也許,這是天意,完顏和卓命不當絕,而她也是一路跟隨著羅真人師徒。這一路上,完顏和卓極少開口說話,而羅真人也沒有多問,直到了棲霞嶺。
在這里,完顏和卓又見到了那個讓她認識到自己還是個有感情的人的陸文龍,盡管離得很遠,陸文龍一行人也沒有察覺。
身為一名詭游死士,只要有一口氣在,就必須完成自己的使命,而她的目標就是陸文龍。
想到這,完顏和卓說道︰“我與陸文龍誓不同生,自當往臨安尋他,欠真人一條命,真人隨時可以取了去,若是真人強留,如同折辱與我,莫不如當日不救。”
“你可以走!”羅真人道。
羅真人竟然要放了完顏和卓。 完顏和卓一愣,她沒有想到羅真人明知道她是金國刺客,還會放過她,她目不轉楮的盯著羅真人。
羅真人淡淡一笑,問道︰“若是你與陸文龍面對面,當真能痛下殺手?”
這句話倒是問住了完顏和卓。她以為她還會像以往那樣與陸文龍見個死活,不論是出于為同袍報仇雪恨還是一名死士刺客的使命,她都應該這麼做。
此刻,她猶豫了!
雖然完顏和卓很清楚,陸文龍只是為了弄清楚自己與芯草的關系,而非是要救她性命。可是,時常出現在夢中的一幕卻還是深深地印在她的心里而揮散不去。她意識到這樣下去的危險,她也知道如果再次遇見陸文龍,即便她不動手,只怕陸文龍也不會放過她。
完顏和卓也算是死過一次了,其實她的心也許早就死去了。即便沒死,可能也只是為了姐姐芯草和聖母活著,而這次,她清晰地感受到一種重生的認知,她心里有了情感,情緒上有了波動,雖然這對于一名刺客來說是致命的,可是她的內心很喜歡這種感覺。
見完顏和卓沒有做聲,羅真人淡淡一笑,對樊瑞說道︰“默清,將她的東西還給她。”
樊瑞有些猶豫,還是將子午鴛鴦鉞遞給了完顏和卓,又取來干糧和水袋,還有幾兩碎銀子。
羅真人看著完顏和卓,說道︰“你殺孽深重,應立行而贖罪,斷不可再濫殺無辜,貧道救你,是希望你能夠迷途知返,望你好自為之。”
完顏和卓依然沒有做聲,可是她的內心卻在問自己︰自己的罪過當真能贖清嗎?
羅真人又道︰“你大傷未愈,此一行當小心行事,方可保全。”
完顏和卓向羅真人一躬到地,下山趕往臨安城。
樊瑞道︰“師父由她去,會不會于陸文龍不利?”
羅真人淡淡說道︰“她本性善良,卻誤入魔道,實屬可惜,能度她回歸本真之人非陸文龍莫屬。”說話間,看向臨安城的方向︰“看來這臨安城又要熱鬧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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