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總,這是你們部門上個季度給我交上來的報表……挺不錯的,希望新的一個季度,能夠再接再厲。”
公司會議上。
所有股東大氣都不敢多喘一下。
孫總起身點著頭,卻已然是一身冷汗。
他們在外面有著崇高的地位,沒有人見面不喊上一聲這總那董的,還大多都是顧清瑤的長輩。
可這三年來,原本不服不忿顧清瑤的這些股東,在經歷了陳俊大等人被踢出公司,經歷了顧清瑤一手將公司操持到了現在股價逆跌、產品逐漸全部都佔據下了龐大市場比例、還打造了一個普及大眾的播放器,手里的分紅一年比一年多這些之後……
他們對于顧清瑤的看法,已經截然不同了。
今天的顧清瑤給人的感覺,比起往常更加冰冷,讓她在夸人的時候,被點到名的那個人都覺得有些頭皮發麻。
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些什麼。
誰也不敢在這種情況下去觸霉頭。
“我剛剛說的這些,大家有什麼觀點跟意見嗎?”
顧清瑤坐在會議桌的最頂端,清冷的眸子環視了眾人一眼,接著又補充了一句︰“都是為了集團,大家共同討論。”
她說完這句話,這才有人開口,陳述起了各自的觀點跟看法,顧清瑤讓程玉全都記了下來,等到後續再做深層的研究。
散會之後。
顧清瑤坐在會議室她自己的座位上,好久都沒有起身。
她的目光發怔,眼楮有些泛紅。
她如何能夠意識不到,現在集團這些股東們對她已經到了敬畏的程度?
控制不住的。
顧清瑤就聯想起了。
如今這一切,能夠是現在的結果跟局面,都是因為什麼?
全都是因為江辰啊!
如果不是當時江辰橫沖直撞的闖入自己生活以後,幫助她以幾乎碾壓的姿態徹底坐穩了這個位置。
現在自己會是什麼模樣?
現在的光顧集團,又會是什麼樣子?
自己現在怕是還在跟陳俊大等一系列的股東們進行著一場宮斗大戲。
甚至有可能早已經敗下陣來,離開了集團。
她都坐不穩,她爺爺留下來的這份偌大心血走向了什麼局面,更是難以言說……
顧清瑤長出了口氣。
她轉頭看向了程玉。
程玉看著手里的平板說道︰“顧總,待會兒要去光顧影視的分公司……”
以往這個時候,都是應該跟顧清瑤匯報行程了的,她剛剛見顧清瑤在發呆,就一直沒有說話,直到顧清瑤看來。
可還沒等程玉說完,顧清瑤就說道︰“約江辰來公司,我要跟他見一面。”
程玉戛然懵住︰“啊?”
顧清瑤抿了抿嘴唇,說道︰“暫時先推兩個小時內的行程,跟江辰說,我在辦公室等他。”
顧清瑤的語氣,听不出半點的情緒波動,說完直接起身離開。
程玉看著她的背影,滿臉的擔憂,發愣了好一會,還是拿出手機找到了江辰的電話撥了過去。
“喂。”
“顧總要見你!在集團辦公室,包括你路上的時間,給你留了兩個小時!”
“我知道了。”
“……”
程玉還想說點什麼來著。
江辰剛剛回答的語氣,听起來並不是太好。
她察覺到了這一點,心里那麼憤怒,憋了一籮筐的話,愣是沒能說出來一個字。
听著電話那頭的江辰,在頓了幾秒,听到自己沒有後話之後,掛斷了電話。
程玉使勁跺了跺腳,暗罵起了自己怎麼這麼慫!
其實,不是她慫。
只是,江辰平日里給她帶來的那份無形的壓迫感,太過厚重。
這是來自人格的壓迫。
跟什麼“不畏強權”,沒有半點關系……
江辰怎麼可能語氣好。
听到顧清瑤說要見他,還就留了兩個小時的時間,他的心里已經對顧清瑤想說些什麼,大致有了推測……
肯定要離開……
兩不相欠?再無瓜葛?
江辰的表情,無比苦澀。
他就知道會是這樣。
昨晚他回了華江府,躺在床上幾乎是徹夜未眠。
他一閉上眼楮就在想這些事情,想到了怕是多半要這樣,還總是在想著,此刻的顧清瑤跟沈詩酒,是不是也跟他一樣,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輕嘆了口氣,江辰起身下床走進了衛生間,但不過五秒,他就又從衛生間里走了出來,臉都沒洗的直接就出了門。
不是他趕時間。
是他特意保留下了這份頭發蓬亂,胡子拉碴的模樣。
這算裝嗎?
江辰覺得不算。
他就是傷心,非常非常傷心難過,可是,他必須得讓顧清瑤知道自己傷心,那才算是有效傷心,否則的話再多的傷心難過都是無用。
不是江辰渣男,更不是江辰不愛她們,正是因為太愛,傷心難過才更應該靠邊站的,他現在更迫在眉睫要做的,是穩住局面!
頭發沒洗,也還穿了昨天那身衣服,往返杭城跟魔都兩趟下來,衣服上的味道有些復雜,更滿是褶皺,江辰下樓,拿上了車鑰匙,開車前往了光顧集團大廈總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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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請問您……江總?”
江辰這麼一副頹然的樣子,讓見過他好幾次的前台小姐差點沒有認出來,還以為是哪兒來個流浪漢闖進來了,都準備按緊急呼叫按鈕叫保安了!
看到是江辰之後,她滿臉的錯愕神色,明顯是難以理解江辰怎麼會變成這麼一副模樣。
江辰沒理會驚詫的目光,站在台前表情溫和,輕聲說道︰“你好,跟你們顧總約好了,不用聯系,我自己上去就行,麻煩幫我刷下電梯。”
“好的,江總請跟我來!”
前台小姐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答應。
畢竟江辰真是沒少來過。
現在江辰的身份也早就已經高到了那麼那麼高的程度。
兩個集團之間還有著那麼緊密的合作……
他說出這種話來,讓人放他過去,讓她根本不知道怎麼反駁拒絕,更很難不信江辰的話。
“江總,真不需要我們帶您嗎?”
“不用,我熟。”
“好的,再見!”
前台小姐最後跟江辰揮了揮手,電梯門關閉,很快到了頂層,江辰沒亂說,他昨天晚上的時候江辰才剛來過,這麼多次下來,他真的很熟了。
輕車熟路的來到了總裁辦公室門口,程玉看到還沒來得及通知顧清瑤,江辰就已經伸手敲響了房門。
“篤篤篤——”
“進。”
門內傳來顧清瑤的聲音,江辰直接推門而入。
顧清瑤正在辦公桌里看著什麼東西。
她還以為是程玉,可來人進來之後沒有說話,她敏銳的意識到了什麼,抬頭看去。
果然如同她心中所想的那樣。
是江辰!
明明昨天才剛剛見過。
可此刻的二人看著彼此,卻是那般恍若隔世,看著彼此全都仿佛怔在原地了一般。
而才對視不過三秒,顧清瑤眼眶里就有豆大的淚珠涌出。
看到江辰這麼憔悴頹廢的模樣。
她一瞬間就繃不住了。
這是何等意氣風發的人吶!
坐擁千億規模的產業,日後一旦上市,就將會是整個大夏商圈里屈指可數的幾個千億美元級別的企業老總,而且旗下還有那麼多的其他產業,投資的產業也都擁有極高的生意……最關鍵的,他今年才不到二十一歲啊!
二十歲剛冒了一點點頭的年紀。
就擁有了如此之高的地位跟成就。
這又該是何等的意氣風發?
可此刻的他,在自己的面前,胡子拉碴,滿臉頹然,頭發亂糟糟的,分明就是昨天回去以後,別說洗漱,衣服沒換怕是一晚上都一直坐著也說不一定,哪里還有半點什麼意氣風發,只留下強烈的頹然,整個人看起來都老了怕是十歲不止!
這一瞬間,顧清瑤心疼,難過,交織涌現,更加的是心如刀割,無論她心里想的是什麼,她都不想要看到江辰變成這樣。
“你坐吧。”
顧清瑤側過臉去,用紙巾沾了沾眼淚流淌過的地方,她化了妝,只能用紙巾輕輕沾,不然妝就要花了,看也不看江辰的,她開口說讓江辰坐下,坐在辦公桌外的那張椅子上。
江辰坐下,他滿臉的自責傷心難過,但心里其實暗叫了一聲好。
從顧清瑤的情緒來看,他這一招賣慘,還是比較好用的。
可江辰不知道的是。
他現在的慘狀……
更加讓顧清瑤堅定了一個心思,一個想法!
這件事,歸根結底。
江辰沒錯。
沈詩酒沒錯。
想清楚昨晚那些想法不過是偏激的她,知道或許她自己也沒錯。
大家都沒有錯。
那麼就是這件事情本身錯了。
是在錯的時間,錯的地點,遇到了對的人。
她跟江辰之間的感情,顧然是難以割舍的。
可是這場三個人的旋渦。
糾纏的結果跟代價,只能是誰也不會好過。
與其這樣……還不如只一個人難過。
這是她欠江辰的!
橫豎她這麼多年來本身就是孑然一身,也或許這就是她的命。
天煞孤星?
是這麼說來的吧?
一念至此,顧清瑤眼淚掉的更加洶涌,可她的語氣卻是毫無半點情緒波動,只是听起來鼻子稍微有些堵,她說道︰“昨天的時候,我本來是想,幫你把她帶走的。”
坐在對面的江辰明顯驚愕了一下。
顧清瑤用紙沾著臉上的眼淚,她不想花了妝,可事實總是那般非人所願,她臉上的粉底早已經花的不成樣子,可即便如此,那份梨花帶雨的嬌俏,仍舊美的驚心動魄,她繼續道︰“我本來還不能確定,只是感覺,或者像是網上說的那樣,女人的直覺。畢竟只憑一個朋友圈點贊,相似的筆跡,證明不了什麼。”
“可是那天,我看到了,她的頭上戴著一個發卡。那是私人訂制款式的,而她頭上那個,跟我的一模一樣……”
江辰拇指搓著食指的側邊關節,用力太大,都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音。
他心里輕嘆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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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這一切,沒有這一點也是會爆雷的,但他就知道,同一個首飾一次性做兩個,實在不是什麼好操作。
可他也實在沒辦法。
他就是靈光一現。
想到了這麼一個設計。
總不能厚此薄彼,一個有一個沒有。
所以,就只好一人一個了……
“確定一切以後,我就做好了決定,如果這場訂婚她是被強迫的,非她所願,卻又走不掉的話,我就什麼都不管了,上去幫她離開那里。”
顧清瑤突然笑了,這麼多年,她很少笑的,可此刻這個笑容,卻是那麼的燦爛,那麼的……慘淡!
江辰看著顧清瑤,愕然情緒已經無以言表,他是真的沒想到,顧清瑤當時居然有過想帶沈詩酒離開宴會的想法打算……
但緊接著,他的心就又有些沉到了谷底。
因為,他心里對顧清瑤為什麼會這麼想、為什麼會打算這麼做的原因,有了些大致推測……
顧清瑤美眸微眯,把頭側向了一旁,似是不在意的語氣,繼續說了下去……
她要這麼做。
挺傻的。
去救自己心愛男人的另一個女人?
按理說,不是傻到了極點,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來。
顧清瑤不傻。
但她還是決定這麼做,有三點原因。
首先,就是每一個善良的女孩子,都不應該被這麼對待。
這是最基本的,也是最不重要的。
如果只有這一點原因,她連想都絕對不可能會往這邊想,更別說這麼做了!
讓她打定主意的,是剩下兩個原因,而這兩個原因,全都跟江辰有關!
顧清瑤知道,如果這個女孩遭受了這些,江辰不知道什麼原因沒有能夠趕過來,一定會無比自責。
而顧清瑤在那一瞬間,心里做了一個打算。
是江辰負了她。
她此刻,再幫江辰救下沈詩酒,那麼也就算是還清了這三年欠江辰的!
這也是為什麼。
顧清瑤當時會跟程玉說,讓程玉在她上去之後再給江辰打電話的原因。
來不及了,也太早了。
當時立刻給江辰打電話,江辰得知再趕根本趕不過來。
所以,來不及了。
她不知道當時站到了台上的女孩,到底是不是願意的,她還沒有去帶對方走,沒有還清江辰。
所以,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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