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莊園里,酒太歲端端正正坐在涼亭之中一動不動,儼然一副穩重如山的模樣,哪里像在杜康居時那般瘋瘋癲癲?
也不知道到底哪一副面孔,才是真正的他。
老蚱蜢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整個院子里靜悄悄的。
偶爾一陣北風吹來,掀起酒太歲的衣角。
不知過了多久,莊園里突然傳來一個不一樣的腳步聲。
酒瘋子緩緩睜開眼,臉上浮現出笑意。
“今天真是好日子!”段國富人未現身,聲音已經飄了過來,“今天我在外面見了位稀客,回家又踫見你這位稀客!”
“還是你老段日子過得舒服!”酒瘋子笑著回應道,“瞧瞧你這紅皮白臉的,果然不是我們這些粗人能比的!”
“嘿嘿!我就當你是在夸我!”段國富毫不在意,走到涼亭里,大馬金刀坐在酒瘋子對面。
此人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看一眼,那雍容華貴的氣息就撲面而來。
一身變異獸皮毛制成的皮裘下,是用變異紫紋蠶蠶絲織就的復古長袍,陽光斜照,身上帶著朦朧的紫氣。
再就是他右手大拇指上那枚玉扳指,郁郁翠色,純粹的如同深海海眼,不經意間露出的氣息,更是如大海般浩瀚。
拍拍手,一隊侍女端著各種珍饈美味出現,轉眼間將涼亭中央的石桌擺的滿滿當當!
其中一名曼妙女子拋出一束粉紗,整個涼亭像是被移進了暖房一樣,寒風被阻隔在外,內里溫暖如春,還帶著撲鼻的香氣。
涼亭頂上發出一聲輕響,就像一片葉子砸在上面。
老蚱蜢來了!
被香味給勾來的!
“自從老張頭死了之後,我們還是第一次相聚!”段國富揮揮手,讓侍女們退下,看著倒吊在涼亭飛檐上的老蚱蜢,“小酌一壇?”
段國富拿起一壇酒,手腕一震,壇上封泥飛了出去,塵封已久的香味猛烈爆發出來,化作三月的風從眾人臉上拂過。
“我不跟酒瘋子喝!”老蚱蜢連連搖頭,眼中露著後怕,顯然記起來什麼恐怖的過往。
酒太歲眼中露出一絲迷醉,嘴上冷哼一聲;“喝酒,你們都是弟弟!”
“喝酒喝的就是那種微醺的感覺,像你這樣整天泡在酒壇子里,還有什麼意思?”段國富笑道。
“所以啊,雖說咱們從穿開襠褲時就在一起,但你們根本就不懂我!”酒瘋子一臉孤寂的模樣。
“嘁!”段國富笑出聲來,“裝模作樣的老貨,要不是知道你的老底,還真當你是什麼得道高人!”
“就是就是!”老蚱蜢連連附和。
段國富倒了三盅酒,“一句話,喝不喝?”
“喝!”酒瘋子手一抄,端起酒杯就倒進喉嚨,“你的酒,不喝白不喝!”
老蚱蜢明顯有些猶豫,可那清冽的酒香就像帶著鉤子,鉤著他的身子不斷往前湊。
終于,老蚱蜢還是沒忍住,端起酒杯“滋溜”一聲,喝的干干淨淨!
段國富就表現的文雅多了,美酒入口,細細品味,嘗盡百般味道之後方才咽下喉。
“真是好酒!”段國富贊嘆道。
“裝模作樣!”酒瘋子很看不慣段國富這副模樣,但不得不說,這家伙的酒的確是好酒。
于是他伸手又給自己滿上。
老蚱蜢一杯下肚,臉上立刻冒出紅暈,眼神都恍惚了起來。
“這麼多年了,你說他的酒量怎麼就是沒長呢?”酒太歲看著老蚱蜢,眉頭皺成個大疙瘩,仿佛遇見了什麼絕世難題。
“嘿,老蚱蜢又不需要靠買醉來麻痹自己!”段國富把玩著酒杯,看向老蚱蜢的眼神很溫柔,就像……老父親一樣。
這是一種極不和諧的感覺,單從外表上看,皺巴巴的老蚱蜢看上去足夠當段國富的爹。
雖然三人其實是同一年出生的人!
“你這就沒意思了!”酒瘋子白了段國富一眼,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段國富只是笑笑,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一邊夾了一片晶瑩剔透的魚肉,一邊問道︰“好了,說說吧,你今日來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張玉衡那小子又來找我了!”酒瘋子夾了一塊肉塞進嘴里。
“哦!”
“你這是什麼反應?”酒太歲驚訝不已,“你好像一點都不意外!”
“我今天也遇到了一個人,或許跟你說的是同一件事,等會兒跟你講!”
酒太歲沒有繼續追問,“張玉衡跟我說了一件事,戰爭司內部有人一直在追查‘弒神武裝’的下落,為此還抓了許淵的人來交換相關資料!”
段國富在听見“弒神武裝”四個字時,手明顯頓了一下,臉上露出古怪的表情。
酒太歲沒注意到段國富的神色,“這件事沒有什麼有用的線索,你的路子廣,替我想想主意!”
“難得有你承認不如我的時候!”段國富笑眯眯的說道。
“哼!”酒太歲焦躁不已,“要不是為了小輩,我才懶得搭理你!”
“行行行,我不跟你 !”段國富慢條斯理的品著美食,“這件事你有什麼想法?”
酒瘋子聳聳肩,“既然這件事牽扯到戰爭司,那範圍其實很小,難得是怎麼去驗證!”
“你把目標放在那幾位長老身上?”
“不然呢?”酒太歲頭一仰,將杯中酒喝盡,然後給自己滿上,“有實力有野心關注這件事的,除了那些長老外不會有別人!”
“有道理!”段國富抿了一口酒,從戒指里拿出一份文件,丟到酒太歲面前。
酒太歲拿起一看,上面竟然是一個特別調查小組的名單!
“張玉衡那小子說,這支小組已經全軍覆沒了啊!”酒太歲一驚,然後猛然抬起頭來,“你怎麼會有這個?你知道我為什麼而來?”
“別瞎想!”段國富有些無語,“你那破酒坊,能喘氣的一共就兩人加一條狗,我就算想監視你,我找誰去啊,大黃嗎?”
酒太歲也反應過來,訕訕笑了兩下,但眼中的疑惑並未散去。
段國富見狀,從戒指里拿出一張面具放在桌上。
酒太歲瞳孔一縮,驚詫不已,“此事跟伊甸園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