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材矮小的姑父，快速眨了眨眼楮，兩個嘴角往下壓，神情有些沉重。
抽了幾口之後，看著後背已經汗濕的晉老師身影，姑父緩緩的開口。
“山仔，以後這事，別再提了。
我跟晉老師，沒有可能的。”
我訝異道“為啥？
我和夢嬌都覺得你們很合適啊。
我還有楚峰，都支持這事。
您晚年能有個伴，我們都發自內心替你高興。
姑父，你在顧慮什麼？”
姑父抿抿嘴，慢慢轉過頭來，目光深沉的看了看我，他的眼神好像一潭深水，叫人捉摸不透。
“孩子，我想通了。
我不能這麼做。
我知道你們的心意，我也知道晉老師的心意。
晉老師越是有那樣的意思，我越是不能這麼做。”
看我要說話，他就抬手攔住了我。
“你不要老是著急。
你的性子還是沒磨透。
這也是我不能跟晉老師發展的原因之一。
雖然你現在已經成熟了很多了。
但是跟許爺當年比起來，還是差點東西。
你這回辦赤刺的事，洪爺的事，協調幫內各種復雜人事關系，做的很好。
但是你前面在緬國大殺四方，回來曼城又屠殺梅江河一眾人等，這些事做的，還是不夠老道。
我知道你急，擔心夢嬌和我們，會收到傷害，恨不得早點滅了他們。
可是報復也可以循序漸進。
姑父希望你，下次要確保自身安全的情況下，再來做這些事。
你馬上就是孩子他爸了。
你明白這里的分量吧？
要是夢嬌沒有身孕，姑父都不會這樣說你。
好比趙六的事，我听說，當時你就在現場。
你現在是大集團老總，這種場合，你怎麼能去呢？”
說著姑父一嘆氣，緩緩繼續道“我還是得守著你。
我要是重新組建一個家。
我的心思就會被牽扯。
我得看著你和夢嬌，安安穩穩的……”
聞言，我臉上有些火辣辣的。
之前辦事，我確實有些不管不顧。
姑父一直沒說，我以為自己就做的對，他認可呢。
姑父吧嗒一口煙繼續道“剛才說的，只是其中之一。
還有一個。
我黃坤什麼人？
一個砍過人，坐過牢的人罷了。
我混了半輩子了。
手上的人命多了去了。
我這樣一個人，憑什麼娶人家晉老師？
難不成，又要拉著她入火坑嗎？
將來萬一哪個仇家找上門，我被人給做了，叫她咋辦？
她就要受二茬苦。
我不能害了人家了。
這是其二。
還有個原因……
是最主要的原因。
我昨晚上，夢見你阿公了……”
說到這，姑父夾著煙的右手扶著額頭，頭就低了下去。
就見他眼淚啪啪的掉。
阿公就是他老丈人。
姑父一直覺得虧欠了我爺爺和姑姑。
姑父還在獄中的時候，爺爺去看過他，跟他講了句話。
“阿坤，別怕，出來了好好改，家里人還在等你，不要放棄自己。”
這話姑父一直記得。
用姑父的話說，我爺爺是個內心無比柔軟善良的人。
哪怕在混蛋的人，面對我爺爺，心都會軟下來。
就算所有人都看不起姑父了，爺爺還是對他抱有希望，願意繼續給姑父機會。
換做一般人，估計早就叫我姑姑離婚了。
姑父看看自己被砍掉的左手，沉默了一陣“我欠你阿公，欠你姑的太多了。
我這輩子，不可能在結婚的了。
我內心這關就過不去。
你以後，也別勸了。
我和晉老師就當個朋友，老鄉，僅此而已。
以後這事，誰也不要再提了，再提我就發火。
我這輩子，就這樣了。
就這樣了……”
姑父低著頭，眼淚變得稀疏。
我放在了椅子上的雙腳，踩在拖鞋上，兩手支在膝蓋上，陪著姑父默默抽煙。
我還怎麼勸他呢？
他其實什麼都明白，比我更老練，更智慧，我什麼都勸不了。
想了一會兒之後，我跪在了姑父腳邊。
姑父愣神看著我。
“阿爸，以後我養你老，不要擔心哦，我就是你兒。”
姑父又笑又哭，要拉我起來，來不動，然後揪著我耳朵罵道“站起來。
一會兒夢嬌看見，以為我怎麼你了。
叫姑父。
這不能亂。
你心意我還能不知道嗎，我擔心個什麼。
你和夢嬌好好的，我就心滿意足了。”
我站了起來，這時候陳雙電話就進來了。
姑父出了亭子，拿起小鋤頭去菜地幫忙了。
“山哥，我準備月底到緬國，接第二批人回來，跟您說一聲。”
“嗯，回頭你直接跟赤刺聯系就行。”
“好，好，那個……那些人在緬國山上，都還好吧？”
“剛有三個女人失蹤了。”
“啊？”陳雙有些緊張“咋回事兒，能找回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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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所以緊張，是因為他已經做好了回國的名單。
而且執法隊那邊，已經開始聯系這第二批回國人員名單的家屬了。
這要是給家屬知道，自己家孩子又失蹤了，那不是打陳雙他們臉了嗎？
執法隊是有威嚴的，這要家屬鬧起來，就會很麻煩。
這也是為什麼，赤刺抓的那麼緊，要把家旺等人換了的原因。
因為我也緊張這事，想盡可能辦漂亮，辦成滿分，不枉我和陳雙一番謀劃。
只是面對陳雙的擔憂，我也不可能給他道歉。
“我手下兄弟出了些紕漏，我已經在調整了。
那三個女人也是賤。
自己去勾引人家，搞大了肚子，出去打胎，被人綁走了。
家屬要是有意見，你可以叫他們自己來緬國救人。
我已經盡力了。
你也不用覺得對不起家屬，有些人，就是賤命一條。”
听我語氣不是很好，陳雙連連誒了幾聲。
“那我知道了，沒事兒了哥，我，我，我聯系下赤刺，準備月底去一趟。”
……
緬國這邊，赤刺已經接到了新到的30個兄弟。
帶隊的，是阿水叔。
阿水叔是姑父的至交好友。
也是幫會兒為數不多的老輩了。
之前，姑父交給我幾個叔叔輩的好兄弟。
一個是大華，已經退休。
一個是李江明，現在在金融公司搞房貸。
一個是靚坤叔，之前搞情報，死在了北三省。
還有一個山炮叔，我帶到曼城來了，搞爆破的。
再就是阿水叔了，阿水叔身材壯實，擅長刀具格斗，是許爺之前的金牌打手。
而今不過是年紀上來了，腿腳沒有年輕時候靈活了，力氣和狠勁還在，打架也是沖鋒在前的。
阿水叔本來也在曼城，跟著我們，這是我們親信。
這次處理緬國的事，姑父就叫阿水叔去邊境等著30個新來的兄弟，然後帶著這幫兄弟去緬國北境。
這麼做，是叫阿水叔去壓陣的。
因為緬國賭場那邊，要一下撤走15人，有些難辦，就怕家旺等人不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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